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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些宫婢,皆是些年未经人事,不知情爱为何物的年轻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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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间相处,并不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即可的。
很多时候口头上的浓情蜜意,都抵不过一个紧拥,或者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至少在皇上脸上,可从未瞧见过方才首辅大人那般紧张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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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曦月本正在桌前抄写《地藏菩萨本愿经》,猛然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狼毫笔颤落,在佛经上甩出了好长一撇。
明明还差三个字,这篇经书便可抄写完成!
张曦月顾不得可惜,赶忙将此事丢在一旁,心惊肉跳着起身,朝闯入的男子迎去。
“皇上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校场的事儿被查出蛛丝马迹了?”
“那是朕的堂兄!朕的堂兄!!”
刘元基太阳穴的青筋暴起,咆哮嘶吼着。
他显然觉得踹门还不够解气,暴跳如雷着走到书桌旁,伸出双臂,将桌面上物件儿全都扫了下去!
玉瓷摆件被摔了个粉碎,笔墨纸砚拂落在地,砚中的浓黑墨汁被掀翻,呈现出个高高的抛物线,皆落在了那叠散落的佛经上。
张曦月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整整七十八篇佛经!
“朕的堂兄,他说斩就斩?若是有一日,他要朕的项上人头,朕岂不是也要引颈待戮?!”
刘元基丝毫没有注意到张曦月的神色,只尽情地宣泄着心中的怒火,眉头竖立着跳骂,口中竟是秽言,唾沫星子喷了老远。
与在人前温柔敦厚的模样大相径庭。
张曦月这才听懂了刘元基在烦闷什么,她顾不上去心疼那些佛经,立即上前轻抚刘元基的背部,软言安慰道,“皇上息怒。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皇臣。就算他周沛胥再专权跋扈,终究也得问问您的意思。皇上只要拖着,不判云山王斩立决,事情总是会有转机的。”
“呵!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朕乃九五至尊,连保自己的堂兄居然还要看人眼色?!这皇帝做得,真真是窝囊透顶!”
“四年,还有整整四年!你让朕如何忍?!”
“其实也不必等那么久了。幸赖沈浓绮那蠢货对你我并未设防,以至于在军中安插的人手皆已位居要职,只要暗中运作得当,待卫国公府一倒,皇上便能顺利成章接过虎符,届时不管是神武营还是西北骑军,皇上皆可随意掌握。
兵马在手,利刃悬在空中,还怕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么?”
“至于那周沛胥,到时自是任皇上捏圆搓扁,以泄今日之愤!”
这短短的几句话,真真是说在了刘元基的心坎上,他脸上的阴霾,随着她的话语逐渐消逝,瞬间觉得安心踏实了许多。
他这才掀起眼皮,正眼看向张曦月。
这个女人,相貌虽不如沈浓绮貌美绮丽,但她的好处,是足够逆来顺受。
每每他在皇后那处做小伏低完,折身来咸福宫后,无论如何肆意宣泄,她都未曾有过任何怨言。
是条狗,还是条旺夫的好狗。
刘元基嘴角泻出一丝笑意,蓦然瞧着她裙摆上那几滴被摔上的墨迹,上前拉过她的手摩挲,温柔缱绻道,“方才是朕失态了,瞧把你的裙摆都弄脏了,朕赔你一条新的,如何?”
他态度转变得太过快速熟练,若不是满地狼藉还未收拾,张曦月只怀疑刚才发生的一切,或是场噩梦。
“那臣妾定要做条好看的裙子,穿出去才能不失了皇上的体面。”
张曦月乖顺应是,然后扯着刘元基的衣角,走至一间厢房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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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元基心中了然,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意,狠掐了一把她的臀|部,“世上知朕者,贵妃也。”
说罢,推门而入,踏了进去。
不一会儿,房中便传来铁链撞击、及挥鞭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数个女子的呜咽低泣声,三种声音交相辉映,如夜浪拍打海岸上的石礁般,猛烈、有序又冷酷。
“娘娘,咱们要在此处候着么?”婢女云杉在屋外听得心惊胆颤,哆嗦着问。
张曦月则是一脸木然,叹了声,“回书房,抄经,静心。”
作者有话要说:
6个小时,卡在一个情节点上死活过不去。
今天决定暂且放过自己,明天一定多更些,至少3000。
啊,我秃头,我快乐。
看到小天使们的评论,我更快乐。
比心,爱你们。
更新都在晚上,白天皆修文。
第8章
景阳宫。
今日皇后宴请首辅,却乍然呕血,疑似中毒,此事毫无征兆,似是一块大石砸入水面,令在场所有人都慌了神。
弄琴迅速反应过来,稳住心神含泪道,“传令下去,自此刻起,景阳宫禁止任何人出入。
取银针来,将席上所有的菜肴果酒,全都一一试毒。
将这厅堂从里到外、上上下下仔细排查!焚香、盆栽、毛毡、坐毯,甚至房梁!一个都不要错漏!”
“未查出蛛丝马迹之前,切记不可声张!”
今日能站在庭院中伺候的,皆是沈浓绮点名留用的心腹,皆知兹事体大,且若是皇后有了祸事,景阳宫上下定然无一人能逃脱皇上和卫国公府的怒火,抱着活命的心态,迅速活动开来。
寝殿的门被乍然打开,周沛胥夺门而入,三步并两步走,踏入了内厢房中,将沈浓绮轻软的身躯,轻放在了黄花梨镂雕螭龙纹月洞门罩架子床上。
袖竹紧跟其后,一面上前帮沈浓绮脱鞋盖被,一面急得快要哭出来,“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偏今日是一月十五,太医院的御医都不当值,尽数去慈幼院义诊去了,这回来路上就得半日,娘娘的病情可耽搁不得,不如奴婢先派人去问问,看给宫人看病的医童在不在。好歹能顶一顶……”
周沛胥心中慌张,他勉力镇定下来,不敢耽搁时间,立即凑近了望沈浓绮的面色,只见她脸上的红润恢复了些,除了唇色依旧发白,其他并瞧不出多少异样。
“取一块丝帕来。”
“哦哦,好。”
袖竹六神无主下,并未察觉到他的语调中的颤抖,颤颤巍巍着,从袖中抽出块丝帕递了过去。
周沛胥接过那块薄如蝉翼的丝帕,覆在了沈浓绮纤细如雪的皓腕上,伸出指尖搭在丝帕上,开始皱眉凝神把脉来。
脉象柔和有力,节律齐整,脉势和缓,不浮不沉。
啧,这分明,乃无症之脉……
正在他觉得诧异时,脉象乍变!变得极细极软,似有似无!
周沛胥脸上流露出疑惑,这脉象之怪异,乃平生之罕见。
他医术虽精进,却不敢大意,妄下决断。
他想到,方才席上的佳肴美酒,他也是尝遍了的,若真是这筵席中被下了毒,那为何只有沈浓绮怄了血?而他却平安无事?
“除了方才宴上的东西,娘娘这几日都吃了些什么?用过什么?去过何处?可说过身上有何不适?”
袖竹仔细回想,“近来娘娘都在宫中静养,不曾去过哪里。穿的戴的用的,都是以往的旧物。”
“至于吃食上,自从校场坠马之后,娘娘的食欲一阵有一阵无的,所以并未向御膳房传膳,皆 是在景阳宫的小厨房单做的。今晨用了碗莲子百合粥,和三块白玉糕,便再未吃过什么了。”
“娘娘最近除了头疼,倒没什么其他不适。
只不过每每在喝过御药房送来的中药后,说几句浑身乏力、有精疲力竭之感罢了。对了,娘娘老是说那药苦,今晨喝剩下半碗还未曾倒掉呢。”
周沛胥迅速觉察到了这其中的怪异,“将那药端上来。”
“是。”
袖竹听了吩咐,立马将药送了来。
黢黑的药汁,乘在碧绿的牡丹凤尾琉璃盏中,在窗櫞射入的日光下,散出些诡谲多变的光芒。
袖竹道,“大人可是怀疑这药有蹊跷?但这药可是皇上过问,御药房院首张宾亲自开的药方,绝无可能会出错的。”
周沛胥并未置可否,只接过琉璃盏,先用银针在浸在药汁中试毒,过了半晌,银针未黑。
又将琉璃盏中的药汁轻轻摇了摇,凑近鼻尖,闻闻药香,果然觉察出了一丝异样。
这药香闻着,并无致命的风险,所以他干脆端起药碗,浅尝了一口。
过了半晌,他才沉声道,“毒被下在药中,轻易不可察觉,幸在毒量轻微,未酿成大祸。”
皇后中毒,毒被下在皇帝亲自关照过的药中,在首辅参与的筵席上东窗事发。
关于此事的时间、地点、人物,发生得都太过巧合。
集齐以上两个条件,就足以令人乍舌,引起后宫朝堂一阵动荡,更何况是三个条件皆撞在一处,若是处理不当,必定要震惊朝野。
后宫、卫国公府、顺国公府、文臣武将,定然全部都会被牵扯进来,不知要引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咳咳咳……本宫这是怎么了?”
此时,轻纱窗幔间,床榻上的美人轻咳出声。
她凤眸惺忪地睁开眼,额间渗了些密汗,眉尖轻拧着,眼中带着不知所措和淡淡的哀愁。
“呜呜,娘娘,您终于醒了!首辅大人说您中毒了,好在毒量轻微,尚无大碍!”站在一旁的袖竹喜极而泣。
周沛胥见她醒来,心中松了一口气,如竹挺立般的身姿倾上前了些,关心道,“娘娘感觉如何?”
“嗯。倒是没刚才那么难受了。”
沈浓绮本就是装晕的。
方才若是周沛胥说出刘元基哪怕一处不好,她都会将刘元基的狼子野心倾吐而出。
可周沛胥没有,所以她才狠心咬了舌尖,逼出了几滴舌尖血,以图缓缓揭开真相。
后来发生的一切,皆在她意料之中,直到待周沛胥查验出毒药,她才佯装清醒了过来。
“娘娘,兹事体大,臣这就去回禀皇上,让他彻查此事!”
刚装晕醒来的沈浓绮,差点被周沛胥这句话,震得真晕了过去。
?
?禀告刘元基?好让刘元基知道,她已察觉他下软骨散之事么?
“大人且慢!”
她急急撑起半个身子,扯住周沛胥的衣襟,在他即将转身离去的一霎那制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