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文景语塞,半晌才小心翼翼道:“是回的……京城。”
姜凝一直对“京城”二字似乎抵触得很,闻言连连摇头:“你自己回去便是了。”
文景叹气:“阿凝,你不跟我走吗?”
“你们母子相聚,我跟着掺和什么呀,”姜凝敛目:“再说了……我好像不太喜欢那个地方。”
她为什么不喜欢那个地方,文景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实情,但是是知道这事情的,闻言更是无奈,也很不放心:“我回去了,你怎么办?”
“没事的,你放心吧,”姜凝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一对青玉镯子:“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文景莫名担忧:“可你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姜凝另一只手摩挲着镯子:“我只是……不记得,又不是不良于行……更不是三岁小孩儿不能自理……没关系的。”
“如果我暂时离开了,”文景盯着她低着的头:“等我回来,你还在这里吗。”
“大概是……在的吧,”姜凝咽了咽口水,似乎要令他安心一般,抬头看他:“我又不记得别的什么人……也没什么地方可去的……当然是会等你回来的啊。”
文景也直视着她,直到姜凝被他看得心里发虚别开目光,才叹息道:“阿凝,我想你跟我一道回去。”
姜凝却不肯接腔。
文景抓着她的手不松开:“阿凝——”
姜凝叹了口气,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一般:“那……能不能……不去见……”她迟疑了一下,一时之间似乎也不知该如何称呼文景的母亲,“令堂”二字,听起来毕竟还是显得太生疏了些。
最后只能折中一下:“能不能不去见伯母?”
“为什么?”文景不太理解:“你们终究是要见的。”
姜凝沉默了一会:“我觉得我可能不太会讨长辈欢心。”
“不会的,”文景安抚她:“母亲她很想见你的。”
“我不敢,”姜凝摇头:“我没见过她,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但是这几个月里,你一直没有回去承欢膝下,反而是陪着我漫无目的的求医问药,我要是一个母亲的话……定然会嫌弃这样的姑娘有疾多事牵累人,肯定也不会喜欢这样的姑娘的。”
文景想说她俩其实见过,但是想想上次两人相见似乎不欢而散——准确来说是姜凝情绪似乎不太对,一时之间便也不敢说,只好道:“你想多了,母亲她一直都很喜欢你的。”
顿了顿又道:“要不也不会给我们定了亲不是吗?”
说到定亲这两个字,毕竟是有谎言的成分,文景口中发干不敢看姜凝:“你若一时还没做好准备……那先不见也是可以的——但我想你至少要跟我回京城,留你一个人在外边,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等忙完了京城的事,”文景顿了顿:“你想去哪儿都由你。”
姜凝低头沉思很久:“保证不让我见她?”
文景点头,姜凝还是不放心:“你不会嘴上答应着……回头偷偷安排我们见了吧?”
文景怔愣了一瞬:“我保证。”
姜凝这才下定了决心一般:“那我们便回去吧。”
-
施容那日说:“我不管你是谁,但你但凡对阿凝有半分真心,便不该让阿凝就这么无名无分不清不白地跟着你——你们这样算什么呢?你让我凭什么相信你会对阿凝好,你让我凭什么相信你能护住阿凝——你只知道带阿凝走,可是你又能为阿凝做什么!”
文景瞬间便明白了施容的意思——因为施容的忧虑正是他一直所担心的。
姜凝如今的确很亲近他,似乎也相信他们的确有婚约在身,但是每当文景想要进一步——比如说跟姜凝商量去见自己母亲——其实就是为了在长辈操持与见证之下将婚事办了以免夜长梦多,可是一旦他有透露出丝毫意向,姜凝却始终不肯松口。
姜凝三不五时流露出想要他入睡时也陪着她这种奇怪的举动,文景觉得这是一种信任与依赖,但同时也可能是源于不安——然而与此相矛盾的是,他有种预感,就算他没有因为母亲的嘱咐拒绝了她这样的要求就算他顺着她意思陪她、就算一时把持不住发生了什么——姜凝只怕仍旧不愿意跟她回去见长辈把婚事敲定。
他觉得问题还是因为姜凝不记得自己过往、忘却自己身份所带来的不确定感。
所以当施容给出台阶的时候,他便就坡下驴了。
如果姜凝因为自己身份不明的缘故而抗拒婚姻,而施容、姜家愿意为她构造出一个身份的话——她应该就能安心了吧,然而姜凝似乎仍在抗拒。
文景觉得如果不是身份的原因——那便是记忆的原因了。
其实他带她回京城,除了长辈的原因以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听闻姜遥召了霍大夫进京。
京城名医总比他们之前遇到的多,可是京城这种地方,大夫却不能随意去看的——在外边无所谓,一旦京城有人知道姜凝是失忆而不是死了的话,难免后患无穷。
而后来姜凝变成了“姜璃”,那这个秘密便更不能让外人知晓了。
他本来就想带姜凝去楚州找霍大夫看看的,可是楚州毕竟太远,去一趟也不容易,一是怕耽误工夫,二是怕姜凝如今的身子受不得如此的舟车劳顿。
霍大夫既然要来京城,那便再好不过了。
然而只是听说霍大夫要来,文景却一直没得到确切的信息说他究竟到了何处。
不过姜遥第二次因为姜凝的缘故回姜家不久,他总算是见到了霍大夫——
但是却是姜遥带了人过来的。
文景隐隐有些不安,他的确想让霍大夫给姜凝看看,但是并不希望姜遥掺和进来——他觉得姜遥别有用心,他为此十分不安,仿佛做了一件错事一般。
尤其是施容对于此事极为抗拒:“阿璃之前看过那么多大夫吃了那么多苦药……治不好便治不好,横竖她这样也很好……干嘛非要治?”
然而姜遥很坚持:“讳疾忌医可不好,看看又何妨。”
文景虽然觉得不安,但是想想如果能治好姜凝的病——与其说是病不如说这更像是心疾……如果姜凝能记起以前的事……哪怕只是一些有关于他的事也好,至于那些令她难受到只能寻死的事……还是不要记起的好。
他想陪在一旁,姜遥似乎也有此意,然而霍大夫一贯脾气乖张,说了问诊的时候身边不能留人,把他俩都支开了。
霍大夫不许人近前,便将两人安排在了亭子里,他们可以看到霍大夫和姜凝,却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文景不安的候在一旁,施容似乎比他更忧虑,姜遥面色倒是看不出什么端倪。
不过一小会工夫,霍大夫那便便有了动静,姜凝起身似乎是在跟霍大夫告辞,文景看见霍大夫回返往这边来,姜凝仍旧呆呆站在那里,心中的慌乱便如一个漩涡一般几乎要将人吞噬。
然而他到底是没有动——他想要从霍大夫口中得知姜凝到底还没有机会想起。
姜凝呆站了一会,似乎看了这边一眼,然后边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文景想要过去,可是霍大夫已经到了近前——还是听听霍大夫怎么说吧。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姜遥便已经出声:“如何?”
霍大夫摇了摇头:“这种症候棘手得很,我也不是神仙,不能妄下定论,总不能开了她头颅看看是不是吧。”
姜遥似乎有些失望:“那假如……她是真的忘记了,有几成几率能治好。”
“世人都以为,记忆是记在心里的,但其实不是,”霍大夫指了指自己的头:“其实是记在这里的。”
“若想知道实情,也许开了颅骨能看得更清楚吧,”霍大夫叹气:“既然病因在脑中,要治,自然也是治脑了。”
“我未曾遇到过这样的病症,倒是有兴趣得很,小友你若是愿意,便把她交给我吧,”霍大夫似乎真的很感兴趣:“让我试试也无妨……就算治不好,也算是练手了。”
姜遥重复之前的话:“有几成几率?”
霍大夫摇头:“不足一成。”
姜遥有些怔忪:“这样啊……”
“这一成不是说一定能治好,而是说开了头骨而不死的几率,”霍大夫顿了顿:“以一成为准的话,这一成里大概也也只有一成的几率能治好,剩下九成大概是能活命,不过要么手脚不能动,要么脖子一下不能动,要么就是整个人只能那么昏睡着不能动。”
施容面色难看,到底是忍不住:“皇后当年我便说了,这人性子古怪视人命如草芥,绝不是什么良医——我承认他的医术高明的确救过不少人,但是真要算算死在他手下的人也不在少数……当初你便不应该救他,如今我也绝对不允许他拿阿璃的命来冒险的。”
“姜夫人这话说得委实是有些难听了,”霍大夫摸了摸胡子:“当初这小丫头也在楚州待过一些时日的,临走之前问我她还有多少寿数……然后自己告诉我她大概时日无多……她如今可不就是跟死人一样吗,既然是死人,那让我死马当活马医了又何妨,兴许还能救呢——就算救不了,也算是让我多了些经历,下次遇着同样的病症,也许我便多了一成把握呢。”
文景认识霍大夫十年,倒是第一次听说他的过去,不由得呆住,施容却是气极:“阿璃现在好好的,除了不记得什么不好的症状都没有!你凭什么说她是死人?你凭什么处置她的性命?”
“我是阿璃的母亲,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能她的性命做这般豪赌,”施容看向姜遥:“别说是九成会死……哪怕是九成的几率能治好,只要不是十成十,我便绝不允许拿她的命来冒险,就算是你我也不许。”
姜遥一直失神着,此时才稍稍回神,刚想说什么,有丫鬟跑进来:“夫人不好了,二小姐她跑出去了……她骑着马,奴婢们实在是拦不住——”
文景闻言顾不上告辞,上前一步:“去把马给我带过来,我去追她——”
姜遥一个激灵,喃喃道:“她这是……心虚了吗?”
“皇后!”施容气极:“我不知道你为何执意认为她是假装自己不记得了——但是把她逼走,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你就这么容不下她吗?”
作者有话要说:
葛大夫:不要骂我,我现在是个好人
昨天太困了π_π
第50章 050 放过
赶紧吩咐让人跟上姜凝与文景,施容这才回过身,问刚刚进来的丫鬟:“发生了什么事?”
那丫鬟十分不安,先跟姜遥行礼,这才对施容道:“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二小姐回屋后,面色有些不太好,奴婢问了一下,但是二小姐说无妨想一人静静,奴婢们只当是二小姐困了,也没大在意,谁知过了一会,二小姐突然便要往外走,奴婢们要跟着 然而二小姐不让,因为不放心,便一直跟着二小姐,二小姐自去牵了马——原本说要拦的……只是没拦住——”
姜遥道:“她一定做贼心虚了、她一定是知道自己事情败露知道瞒不下去了所以怕了畏罪而逃……否则的话,她为什么要逃?”
“皇后!”施容气得音调拔高:“你能不能别说了。”
她转向霍大夫:“她当初从你那里离开,说了什么?”
霍大夫便将当初姜凝跟元度离开前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姜遥沉默着,施容却是愧疚不已:“只怕那时候她便心存死志……可恨我居然没看出来。”
施容垂目:“我不知道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可是不管她做错了什么,她已经用一条命还了你了,我不知道你为何执着于要去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忘记了——确认了又如何呢?你要定下她的罪吗?你要再杀她一次吗?”
姜遥身形不稳:“我从来没想过要杀她。”
“可是你那么做了,不止一次,”施容看向她:“当初她便说了,她不止死了一次……每一次里,都有你的原因。”
“杀人诛心,”施容叹气:“但她把心都挖出来给你了,如今那里什么都没有——你不原谅她没关系,反正她如今是我的女儿,跟你也没有关系了,你能别再往那里捅刀子吗?”
“她是真的忘记了,”施容看姜遥要反驳,没给她机会:“我知道你不信,你觉得她是做贼心虚畏罪潜逃——她还只是一个孩子,你这样给她定罪,是否太过于苛刻了呢?”
“从她离开京城的那刻起,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她就已经不再是你的女儿了,”施容让霍大夫退下,只余她们两人时,才继续开口道:“其实我知道,你为何如此生气、知道你为何不信她——你自小备受宠爱,无人敢让你吃亏,唯一一次吃亏,也许便是因为贺家,也许你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对她这般狠心——”
“不是的,”姜遥反驳道:“当初我既然选择生下她,并且一个人抚养她——她与贺家便再无关系——”
“可你当初想将她送回贺家,”施容打断她:“贺家什么情况,她不知道,你不会不清楚……可你仍旧想送她去贺家。”
姜遥无言以对,施容接着道:“如今你一心想‘揭穿’她,是想认回她吗?”
“她本来就是我的女儿,”姜遥看向她:“我十月怀胎生下的,根本不存在‘认回’的说法,她一直都是——”
“她是你生的,所以你便能决定她的一切了吗?”施容反问:“因为她是你的女儿,所以她只能遵循你的喜好安排,你如今如此恼怒,是否是因为她脱离了你的掌控——你觉得她不再在乎你了,你觉得自己被她抛弃了,所以一而再再而三想要刺痛她,想要证明你才是她的母亲——可是你别忘了,当初是你先抛弃她的。”
“她是你的女儿便生来便是罪过吗?”施容叹气:“你选择生下她的时候,有没有问过她是否愿意来到这个世上呢?”
“我不是想指责你,我也没什么资格指责你,”施容看着她:“可是她长成如今这样的性子,你真的难辞其咎。”
“你说她是知道自己被揭穿了所以畏罪而逃,先不说‘罪’之一字未免有些夸大其词了些,”施容叹息:“她如今是惊弓之鸟,你只看到了她的惶惶,却看不到她身上的伤,更忘了这伤是你给她的——她为什么要逃,就算不记得了,不代表伤口就不会疼了,她对这个家本就没几分归属感,你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吓她,一旦她被你吓着了,你便觉得她是心虚……她就不能是不安吗?”
“纵然她有千般错,她受的苦也够了,”施容摇头:“你没必要再对她穷追不舍……她已经不是你的女儿了,你的女儿已经死了。”
“说到底还是我错了,那日我不该让夏嬷嬷出门,这样也许就不会遇到她,夏嬷嬷让人回来告诉我时,我就该坚信是夏嬷嬷老眼昏花认错了人,我不该听了夏嬷嬷一句话便过去确认,不该一眼便认出她来,不该认她,在她想跟阿桐家的孩子走时,便该让她走了便是了,”施容笑:“我为什么要认她呢,当她早就死了让她死在外边不是很好吗?”
“她从未想过回来,是我撒了谎是我让整个姜家都陪我圆这个谎的——你怪我怪所有人都没关系,但这一次,她的确是清白无辜的那一个,最不该承受你的指摘。”
-
姜凝这一跑便出了城直到马儿累了不肯再跑,才下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