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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句话说出来,少女有些安静了,一动不动,眼眸泪光盈盈,怯怯地盯着他。
她觉得恍惚梦境,不可置信,这个人,说的是真的吗?竟有此等好事,他会不会又是诓自己的?
游澜京继续低声说:“顺道,同你一起吃一次吃鸡油小馄炖而已。”
“那你现在可以不吵了吗?”游澜京问。
少女沉默不语,游澜京将手再次放下,这次,玉察没有再喊叫起来。
游澜京说:“说不定吃小馄炖的时候,你会不愿意我走了。“
玉察倏然握紧了游澜京的手,清风朗朗,少女紧紧盯着他,那双眼眸,倏然失去了畏惧,她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送进他耳朵。
“首辅,我真宁愿你向我报复,也不愿意你再纠缠下去。”
“我不会跟你去吃鸡油小馄炖的,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你总是说,小时候跟我在御书房见面,说我夸你字写得好看,其实,我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爹爹沉迷问道,幼年时在紫云峰替我求取命牌,一千零三十二张命牌,那么多命牌里,我拿中了李游的名字,足以说明,我们命里没有缘分。”
“我不愿意再伤害首辅,所以,你现在就去德王那里自投罗网吧,娶一个真心喜欢你的女子,而不是,总是被玉察一次又一次地伤心。”
她一股气说出这么多话,让游澜京愣住了。
玉察指望着这番话能说动他,她抬头,瞧见游澜京冷峻的面庞,一丝笑意也没有,竟然那么认真地在听。
他从来不在乎玉察说出任何责骂他的话,可是……可是这一回,玉察的理由是不愿意再伤害首辅了。
游澜京竟然只说了一句:“好吧。”
她望着游澜京,很久很久,才开口问了一句,在静谧的室内,掷地可闻。
“你不是受了很重的伤吗?”
这身白衣,柔软地抱住了她的腰身,深深地吸了一口她的气息,似是安心,又是沉醉。
“是呀,很重的伤,都过去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一两句话带过,无人知晓,那天晚上,玉察刺了他一刀,致命伤,他又从二楼摔下去,躲避黑甲军的追查,过程惊险万分,好几次险些殒命,死在大漠。
其中有多痛苦多难熬,他并不愿意让公主知晓,加重她心头的负担。
玉察被他抱住,身子十分僵硬,她心下不安起来,又是疑惑不解:“首辅,你为何要来找我,你不怕我再捅你一刀吗?”
游澜京一只手抵在她脸侧旁,鼻尖,凑近在她的脖颈前,看到她脖颈上的伤痊愈了,扬起嘴角。
“因为,我很想公主,每一天都想,逃亡、医治的那些日子里,我总在想,公主跳水救我的模样,公主陪我写字的模样,还有公主打我一巴掌的模样,所以,冒着被公主再捅一刀的风险,也要来见你。”
玉察无法理解,她望着游澜京,摇了摇头,脸上是无可奈何。
“首辅,可我用刀捅了你,如果你是个正常人的话,就该厌恶我,害怕我,再也不会喜欢我。”
游澜京没有听她说话,只是握起她的手,仔细地看,他记得,逃跑那日,玉察的手不慎打翻了烛台,被烛泪溅了一手的小血泡。
这一个月,她手上的伤也好全了,游澜京摩挲着她的掌心,轻声说。
“如果你喜欢上一个人,你就会犯错。”
游澜京一面问,一面俯身,将她困于自己的一方天地之间,他想亲她,想同她在白马津时那样,夜夜欢好,让她的香汗流淌过自己的指尖,望着她眼眸的迷糊不清,最高兴的那一刻,就好像她永远是自己的。
他的唇瓣落下,声音也轻轻落下:“我送给你的梨花露,好喝吗?”
玉察瑟缩一下,他果然是哄骗人的!
可是,预料之中的温热并没有袭来,他停在了毫厘之前,唇瓣若有若无地擦着她的嘴唇,香甜的气息交叠,却没有侵入。
他就这样望着怀里娇小的少女,睫毛微动。
“公主既然这样厌恶微臣,你为什么要闭上眼睛呢?”
游澜京用手指抵在她的唇间:“以后,你就不会再怕我了,因为我会躲得远远的,再也不见公主一面,我知道,公主心里没我,我这个人,从来不骗自己。”
那天晚上,第二次给她的吻,是勿施于人的鲜血。
“你说的是真的吗?”她眼底微红,渴望得到确定。
“从前,义父告诉我,只要我努力修习,这天下的宝贝,只要我想要,就可以不择手段地得到,但凭我喜欢就行。”
“现在,我只是想让公主高兴。”
“以后,你再也不会看到让你厌恶的游澜京了,或许,你心里会念起一丝微臣的好处。”
是什么让他造成这样的幻觉呢?是那淋漓尽致无情无义的一刀吗?玉察摇摇头,缓缓说:“我真的心里从来没有你。”
他的手指凝止不动,随即,他又笑了。
“我听说了,你要跟李游成婚了。”游澜京竟然没有发怒,而是从容地说出这句话。
“你知道了?”
“你喜欢李游吗?”这句话,问得干涩沙哑,似乎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承认。
玉察抬起头,嘴角微抿:“自从在紫云峰拿到了李公子的命牌,玉察,便知道他是命定的良人。”
“命定的良人?微臣,真想去抢亲啊。”游澜京像是在开玩笑,眼眸的冰霜分毫未化解。
玉察别过头:“首辅,别做傻事了,德王会在,李家家主也会在,不怕死,你就来吧。”
“知道了。”他淡淡一笑,
玉察的手腕被他握住,不知游澜京又想做什么,只觉得手腕一紧,过了良久,察觉到那身阴影离开,等玉察抬起头,身旁,早已没了人影。
门开着,游澜京不知去向。
她看到自己抬起的手腕,一圈黑发,柔滑乌黑,绕了三圈,游澜京……将他自己的黑发绑在了她的手腕上。
……
山下,小馄炖摊子,只剩下一个老板娘一个人,本来想早早收摊,回家休息,可是今日,那个斗笠白衣说,要带他的心上人一起来吃馄炖。
于是老板娘等啊等,却只等来了斗笠白衣一个人,这个身影真是孤独寂寥啊。
“客官,你的心上人呢?为什么没带她一起来?”老板娘笑容满面地问道。
这身白衣,将头顶的斗笠拉得更低了,声音清清冷冷。
“我的心上人,说她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老板娘叹息了一声,取下围布:“哎,那可真是人间苦事啊,不过,客官你也不必灰心,世间女子多如鲫鱼,你完全可以——”
“她要成亲了。”游澜京忽然插话道。
“老板娘,你说,我抢婚的话,她会跟我走吗?”
老板娘面露难色:“那可有点儿难办啊,如果她喜欢你的话,当然会跟你走啦。”
是啊,她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强求了这么久,最终换来的,是她无尽的伤心。
哪怕他抢婚,玉察宁愿死,也不会跟他走的,她是那么害怕跟他私奔。
游澜京沉思了一会儿,有些失魂落魄,他起身,往前走了几步,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或许,去一个远远的再也见不到公主的地方吧。
她见不到自己,便不会再有苦恼了。
白衣身影即将消失在深林间,却被老板娘的声音唤住了。
“客官,你的东西掉了。”
游澜京一转过头,发现沉甸甸的剑柄上,确实少了一样东西,吴潭龙子显得十分孤寡,下头坠的那只小兔子香囊,不见了。
那是他趁着玉察睡觉时,悄悄从玉察的腰畔偷来的,只因这只香囊,是公主从小到大从不离身的宝贝。
小兔子香囊,吊在凶神恶煞的吴潭龙子下,晃晃悠悠,平添了几分可爱,就好像玉察一直陪在他身边。
老板娘从满地的灰尘中,捡起了小兔子香囊,不由得赞叹道:“这只香囊,做得可真精巧呀,一定是你的心上人送你的吧。”
游澜京有些尴尬,这不是心上人送给他的,这是他从心上人那里偷来的。
他的声音低哑,又冷清:“老板娘要是喜欢,你就留着吧。”
既然要告别,自己便没有理由留下公主的东西,他真怕自己看到这只小兔子香囊,会忍不住找她。
“咦?”
老板娘忽然惊奇地叹出声:“客官,这我可收不得,这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呢?”
游澜京一怔,香囊里面,除了装香料,还能装什么东西?
小兔子香囊破损开了一角,从里头,露出一截红纸,老板娘细心地将它抽取出来。
是一张暗红纸条,字迹陈旧,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这上面还写了字呢,我看看。”
老板娘认真端详,红纸上,墨迹模糊,借着一盏油灯,勉强能看清,可惜老板娘不通文墨,看了半天,认不得几个字。
游澜京眉心一动,他取过这张红纸条,看了一遍,冰冷的神情出现了一丝裂缝。
一行小字:唤起九歌忠愤,拂拭三闾文字,还与日争光,游澜京留。
真是奇怪,这张祈福条,确实……是自己亲笔写的,字迹稚嫩,用的是豹韬体。
那个时候,父亲还没出事,娘亲带自己去紫云峰祈福,问他有什么心愿,小小的游澜京写下了这样一句诗,将它小心翼翼地寄在了神树上。
他的心愿是:唤起一腔报国的忠愤,与日月争光。
不过,这张祈福纸条,应该出现在紫云峰的神树上,而且,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了。
谁这么缺大德,把自己的祈福纸条偷摘下来了?
望着这张时隔多年,再次回到自己手上的祈福纸条,游澜京俊丽的面容,头一次出现了迷惑不解。
为什么……会出现在公主随身携带的小兔子香囊里呢?
真想亲自问问她啊,明明都是打定主意要走的人了,却因为这一丝不解,停住了脚步,心事无法了却。
他抬起头,看向那一面峭壁,那棵老云松,静静伫立,公主她现在,会看向这里吗?
月色挥洒,玉察站在老云松下,靠着树身,目光投入一层层的飘渺云海,缭缭人烟,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次第起伏。
她转过身,却觉得腰间轻飘飘的,伸手探去,失望地一声叹气。才知道,小兔子香囊,早就被那个大恶人恬不知耻地偷去很久了。
即使被偷去很久,她还是不习惯啊。
一切都是报应,紫云峰的神树太过灵验,她不过偷取了一张祈福纸条,谁能想到十几年后,她的小兔子香囊也被偷走。
香囊里的秘密,只有紫云峰的山神才会知道。
圣灯宫的道观里,也有神树,是不是每个道观都有呢,但凡是一株活了几百年的老树,都可以称作神树,供人许愿呢?
她记得盛京的紫云峰上,就有这么一株,一到春日,挂满了红带,微风一吹,飘飘扬扬,垂落下来,好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