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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太太私底下唾弃这个低贱的女子,全然不敢提,这女人,是首辅大人亲自接进来的。
他当日接进来,说明在他心中,那女人跟她们这些有头有脸的贵妇是一样的。
总之,现在她惹恼了首辅大人。
新鲜劲头一过去,男人翻脸不认人起来可是相当无情,如果是身份贵重的女子,男人还不敢乱来。
可她算什么?一只小猫小狗也不如。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自轻自贱的人,可别怪别人去作践她!
一开始,关于玉察是徽州勾栏瘦马的说法,甚嚣尘上。
太太们实在受不了了!她们怎么能跟一个瘦马住在白马津?就好像饭中的苍蝇,膈应至极。
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人们也记不全了。
烟雾缭绕中,陈妈放下烟杆,要逼走一个女人,她实在太有经验和手段了。
这种不知廉耻缠着男人的女子,本就没有贞洁可言。
一开始,贵妇小姐们只生出零星怒气,她们久居深闺,终究不愿意惹事生非,也不屑去纡尊降贵去争去闹。
不满与怨气,仅仅在茶余饭后提及。
而且,她们并不笨,都清楚玉察是那头蟒蛇的女人。
蟒蛇即使爪子被废,在朝中的獠牙还在,指不定就阴狠地血淋淋扑上一口。
哪怕,如今玉察明摆着是个弃妇。
外宅的小厮,成日猜测着陈妈什么时候请了人伢子来,把姑娘给卖掉。
“姑娘,他们实在太不像话了!”李姑姑撩了帘子,走进来。
她的盆中只有刚从井里打出来的冰水。
玉察已经一连几日,闷闷地待在屋子里,哪儿也不去。
天还是冷,云絮扯成灰扑扑的几张,仅有一丝金光透过窗棂,照在玉察的脸上,也难见笑颜。
自从游澜京冷落了这间外宅,崔管事也被喝令了不许来看望她,这座宅子像被隔开的孤岛。
陈妈简直是一手遮天,为所欲为。
她本就操持着一府事宜,经验老辣,就凭看着游澜京从小到大的辈分,府中无人不敬她怕她,觑她的眼色过日子。
她不想谁好过,有的是阴绵不见刀的法子。
水是冷的,炉子封了不给生火,三四天没有花果时蔬送进外宅,厨房那边也懒怠了,从样样精致不重复的点心茶水,一桌子各色佳肴,到三菜一汤,再到成日里厨房不见一个人,全都去外头鬼混,招猫逗狗,喝茶遛鸟,也就罢了。
更过分的是,偷了玉察的首饰体己,跑去典当了几吊子,在赌场里赌个昏天黑地。
都知道她这次,把首辅大人惹得很凶,再没有翻身机会了。
在游府里,连崔管事提了玉察的名字,都被骂得狗血淋头。
可想而知,只需再过几日,陈妈稍稍一添油加醋,玉察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因为在盛京,貌美又能示弱的女子,太多太多了。
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
玉察正看书,少女半卧躺在榻上,腕子搭出来,捧着一卷书,届着窗棂透进来的光影,神情安宁。
碧色的被子拖拽在地上,露出一截玉白的赤足,一派静谧,墨香风流。
室内很冷,李姑姑吐出来的气都成了白雾,而她丝毫不觉得冷。
“只怕那群刁蛮货要把姑娘的屋子搬空了。”李姑姑无奈。
刚才在外头,她训了那些小厮几句。
没想到,这些没皮没脸的东西,被揭发偷东西后,竟然粗着嗓子嚷嚷起来。
嘴里不干不净,指桑骂槐,什么勾栏的窑姐儿……皮肉买卖……说得有鼻子有脸,这种粗俗的脏话,她真怕被公主听了去。
“这不是我的屋子。”玉察翻开一卷书页,静静说。
她探出小脑袋,朝李姑姑笑了一笑:“姑姑别生气了,再说,咱们好歹还有一处可以庇身的地方,比过去半年不是好多了。”
“我早就,没把自己当作主子了。”
“他们说什么,我都不记得了,姑姑何必放在心里。”
原来,她一直能听到,这几日外宅的流言蜚语,脏的臭的,小厮们喝醉了酒,东倒西歪,倚靠在柱子上的骂骂咧咧。
玉察的心态,竟然意外地好,李姑姑心下感怀,没想到,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公主,竟然反过来安慰自己。
玉察始终记得,这是游澜京给她打造的牢笼,她真正的家,在元福宫。
在家里,哪怕跟亲人死在一块儿她也愿意。
要想回去自己的家,不再过这种寄人篱下受人欺负的日子,她只有利用游澜京。
可是,这个节骨眼儿上,她偏偏把男人得罪了。
眼见,就要到二月皇家祭祀日了,怎么办呢。
玉察按了按太阳穴,有些头疼。
早知如此,当晚,她就隐忍着闭眼,任他在上头欺负好了。
玉察心神不定,放下书卷,低头间,瞧见了半拉开的梳妆奁匣内,放了一个小镜子,小香囊。
那是游澜京放置的。
她伸出指尖一碰,还未触碰到,立刻回缩。只觉得脸颊上火烧火燎,倏然就红了。
玉察看清了那是什么,精致的镜子背面,不是祥云宝兽之类的浮雕,而是……
想起了那天晚上,他一面玩弄她的耳旁青丝,一面在她耳垂上呼热气,低低地笑着。
他说:“微臣,擅长杀人,擅长读书,如今,只想一心一意地学着,怎样伺候公主身子舒爽。”
“公主放心吧,微臣打小就是十里八乡的神童,学什么都很快!”
他就是这么学习的吗?
玉察像被鬼捉住了手似的,飞快的退回,想了一想,又将梳妆奁匣推紧。
眼不见为净!
然后,她整个小小的身子,缩回了被窝,拉上被子,直盖过头顶。
心儿咚咚地敲,胸口高高低低地起伏,被子将她闷出了一头汗,闷得直喘气。
难道,真要这样学着去迎合他吗?
就在这个时候,宅子外头,即将因为玉察,生出一场大风波。
有个身份尊贵的女人,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放在了这个小小的外宅。
白马津的女人并不喜欢玉察,嫡出的太太小姐,不会去认同一个外室,但那只是女人间的小小情绪。
这个贵妇的目光更加深远,具有政治目的。
她敏锐地捕捉到,这间宅子里的女人,在她的身上大作文章,说不定,是撕开朝中游党势力的一条口子。
第26章 . 拱火 白马津中,身份最为……
白马津中,身份最为显赫的,便是当朝大学士李渭的妹妹。
她性子骄横,盛京闻名,长成一把老姑娘了,最终在二十七岁的时候,招赘了一个朝廷清贵。
是以,她依旧保留了母家的姓氏,白马津人人尊称她李夫人。
那日,拦住了陈妈马车的,就是她手下的小厮。
其实,她并不在乎玉察的外室身份,也无兴趣了解她的美貌身段。
只是,李家与游党在朝中势同水火。
如今,游澜京退居幕后,正是向游党冲击的好时刻。
哥哥李渭在朝中撰写文章,讨伐游党。
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在了白马津这间小小的外宅上。
李夫人比之哥哥,似乎更加具有敏锐的直觉。
宅子里头住的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人呢?
游澜京尚未娶妻,便格外恩宠这个瘦马外室,还闹得沸沸扬扬,满朝上下谁不是洁身自爱,哪怕……是装出一副自爱模样!谁愿意被政敌揪住辫子?
很快,在李夫人的提醒下,兄长李渭在每日的讨伐中,加了一条游澜京的罪状——不合礼法,作风败坏!
出玉察的洋相,相当于抹黑游澜京。
有了李夫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整个白马津的太太小姐,终于同仇敌忾,将这份怒气摆在明面上。
玉察的宅子外头,开始接二连三地出现不吉利的东西。
例如,某日大门上被泼了一盆扎实的黑狗血,门口抬了去晦气的火盆,甚至玉察一出门,飘零的纸钱灰四散开。
这是在咒她去死。
事情到后来,发展得越来越严重。
正房嫡出的贵妇小姐,天然的对这种外室有抵触心理。
况且,她怎么配跟她们住在一个地方?简直是有损身份!
她们非要逼她走不可!
玉察知道外头的动静,也听到了那些恶毒刻薄的话语。
她从小盛满了赞誉称许,从没有经历过半点指摘,更何况是这样突如其来的恶意?
李姑姑以为公主会难以承受,可是,玉察比她想象中更能坦然面对。
这真是那个爱撒娇爱哭,柔心弱骨不经世事,需要慧娘娘抱着睡的公主吗?
玉察的心中,并不郁闷,也没有妄自菲薄。
相反,在游澜京不来的这些日子,她渐渐坚定了自己的心意。
在宫里亲人面临的危机下,她受到的这些讥讽,又算得了什么呢?
既然做了,便一条路走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