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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的我为了爱与家人反目,但现实的我却是胆小怯懦地背弃了梁熠。
我背叛了他,我的母亲构陷了他,令他意识到权势的重要。
以至于数年之后我们再见,他就将权势排在了我的前面。
如果说天道有轮回,那么数年之后我经历的梁熠的背叛,又何尝不是昔日种下的因果?
我想通了这个关节,第一次感觉灰心丧气,却又逼迫自己强打精神,「你有想过给孩子起什么名字吗?」
床头灯是温暖的昏黄,他半张脸沉在昏黄中,看上去竟有一丝温暖。
「如果是男孩子,就叫梁北漠,如果是女孩子,就叫梁南月。」
一北一南,写满他征服的野心。
我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我打开门:「他们等你很久了,你去吧。」
梁熠低头看我,伸手擦掉我眼下一丝未干的水渍,眼神复杂,「卿卿,你别想那么多,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
我想了想,又攥住他袖子,抬头看他:「生完孩子后,我能不能自己做生意?也许,我能成为你掌控经济局势的帮手。」
梁熠看着我,目光含有审视的味道,过了好久,他说:「好。」
门又关上了。
我站在门口,鼻端是浮动的桂花香,眼前是床头灯照亮的一小块光明。
但我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33
我去病房楼下的小花园散步,护士紧张地跟在后面。
一直陪伴我的陈护士前几天脚崴了,请假在家。
新来的这个方护士虽然手脚勤快,却总是慌慌张张的。
我笑着逗她:「你慌什么呀?看看我们幺幺,小豆丁一个,遇事不慌不忙的。」
幺幺冲擦汗的护士一笑,示意她学学自己。
方护士又擦擦汗,陪着笑脸说:「夫人,你预产期就在这一两天了,我怕你突然发作。」
我笑:「哪里就这么怕了,我又不走远,发作了你担架抬我上去就行了。」
医院挺多孕妇,有的是怀了二胎,带着大女儿大儿子也出来晒太阳。
花园里孩子们嬉戏打闹,也有神色平宁的孕妇们在闲聊。
穿着白色衣服的护士们穿梭其间,肩上都盛着秋日的暖阳。
十一月初,秋风阵阵,万菊争艳。
我随手指了盆玉壶春,要幺幺抱着,等会儿带上楼。
我的心情也变好了起来,抚摸着肚子,似乎能感觉到不安分的小家伙正在里面晒着没见过的太阳。
我伸个小幅度的懒腰,示意幺幺跟我走,「我们回去吧,我想喝牛奶了。」
我只是一转身,突然起了变故,横下里不知道从哪儿冲出来一个护士,一把将我扑倒在地,方护士站在原地,都不知道扶我一把。
我以为是意外,手肘撑着地想站起来,那护士手上用劲将我按住,另一只手扯下了脸上的口罩。
程玉琅。
我浑身的血都发凉,如被重锤敲过心口,手心冒了冷汗。
只是几秒钟,却被拉得无限长。
我看见程玉琅盯着我笑了一笑,我看见她从袖口里抽出一把匕首。
我甚至能认出,这把匕首,是我用来杀程鸿光的那把。
雪亮的一线光芒,一瞬间狠狠刺进我胸口。
血花四溅。
我睁大眼睛,感受到刀刃刺进心口的冰凉痛感,想说话,却说不出。
我看见幺幺举起了花盆想砸程玉琅,却被方护士一把推开,跌坐在地上。
小花园里的众人都慌了神,尖叫的尖叫,逃跑的逃跑。
但这繁杂的背景音,我一点也听不清,唯独听见程玉琅说:「你当日杀了我父亲,为报你的家仇;那么今天我杀了你,你也一定可以原谅的吧!」
她笑着看我,眼泪却不停掉下,手臂扬起,一刀接着一刀。
我听见她在大笑,而这癫狂的笑声又好似隔着一层厚重的幕布,离我一寸之遥,却似远在天边。
我听见慌乱的脚步声,然后枪声响起,砰砰砰炸开在我眼前。
我看见程玉琅胸口中枪,圆睁着眼睛向后倒下。
她在喃喃些什么,「云卿,你我隔着杀父之仇,也隔着夺夫之恨。但你看,你终究跟我一样,都是个可怜人呢。」
多奇怪啊,我说不出话了,却仍可以不停掉泪。
泪水一道接一道,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再看不见秋日暖阳,再看不见一簇玉堂春。
有人跪倒在我身边,颤抖着手抱起我。
我看见梁熠瘦削的脸颊和通红的眼睛,他的嘴巴一张一合,我费力辨认。
别死。
阿熠你好傻,谁都不想死啊。
但生死这件事,谁做的了主呢?
我想说,阿熠,十七岁的时候是我对不起你,但你二十七岁的时候也对我不起,我们扯平了。
我想说,无论是梁北漠,还是梁南月,你都要好好看着他,别让他走我们的老路。你要教我们的孩子,该坦荡就坦荡,该宽容就宽容,人生辽阔,不要拘泥于过往得失。
啊,这就是父母对孩子的期许吗?那么,我忽然就懂了。很久很久以前,我的父亲送我去海城表姑家,背影料峭。那时他必定也想对我说,卿卿,人生辽阔,不要拘泥于过往得失。
我开始剧烈颤抖,身体发轻,眼神发黑。
我听不见了。
我看不见了。
我说不出话了。
秋风萧瑟,吹过跪倒在地的男人,也吹过躺在血泊里的女人。
倏忽飘远飘近,秋风又打着旋儿吹进手术室外的长廊。
怎么还是同一个男人,怎么还是同一件染血的军装。
婴孩一声啼哭清脆,秋风顺着门缝挤进去,看清了孩子的神色。
安宁的,单纯的,天真无邪的。
人初临世,都是这样,心下无尘,目光纯净。
而人生的道路起了分叉,每一条又延开无数的分叉,路上的人走向未知的因果轮回。
花园里无人在意的一角,有雪亮的白刃掉落在乌黑的泥土里,终是生于杀伐,止于杀伐。
- END-
聽
番外一则《拨云见月》
梁大总统有个掌上明珠,名字叫做南月。
南月长到十五岁,是个顶顶正义顶顶善良的好姑娘。
一般来说,一个正义感爆棚且武力值不赖的姑娘,很容易被嫌弃为多管闲事。
但南月不,理由也简单,她长得好看。
美人嘛,总是要收获更多宽容的。
不过南月自己心里很清楚,长得好看这件事纯属老天爷赏饭吃,跟她本人没多大关系。
这不,上回父亲的生辰宴上,赵将军就笑着说,南月这丫头,长相是随了她妈妈。
南月并没有见过母亲,要说好奇嘛,多少是有一点的。
小时候父亲拿话诓她,说我们南月是彩云托生的,是云上的仙女。
仙女这种生物,自然要与众不同一些。
她傻乎乎地信以为真,有不识相的小同学说她是没娘的孩子,她上去暴打他们一通,打完了就笑眯眯心满意足地拍手走人。
父亲问起来,跟人打架怎么没哭鼻子?
答曰:因为那句话伤害不了我,我可是仙女本仙。
父亲又问,那为什么还要打他们呢?
答曰:因为他们会这样说我,就更会这样说别人了。揍他们,是为了让他们长长记性!
父亲欣慰地笑,摸着南月脑袋,说:「我们南月的人生辽阔——」
她很利索地接下一句:「不要拘泥于人生得失!」
彼时她是多小的一个小娃娃啊,因着父亲总爱翻来覆去说这句话,她就把它奉为圭臬。
年幼的她虽然大字不识几个,却总觉得,这句话有无尽的怅惘。
就好像,就好像她咬糖葫芦没咬准,掉了半个在地上,心疼之余就想告诉最要好的朋友,说——糖葫芦滑溜溜,不要拘泥于眼前这半口,还得注意剩下的那半个呀!
咳,扯远了。
十五岁的南月把赵将军的话悄悄放在了心上,才发现自己居然从未对仙女身份起疑。
太好骗了吧!她笑自己傻,转头又想,倘若她真的有个母亲,那个母亲一定会留下生活过的证据吧。
回家后,她噔噔噔爬上楼梯,进了父亲书房。
所有抽屉,全拉开看一遍。
厚重的,柜门当然不能放过。
大部头还得取出来翻一翻,看看里面有没有夹带某些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