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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B】白刃》-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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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谈?有什么可谈的?我不是为了梁熠杀你,我是为了曾经的西南之主,云自兆!」

      程鸿光捂住胸口,鲜血漫过五指,顺着他指缝往下流,一滴一滴砸在木质地板上,呈现出骇人的色泽来。

      而他看着我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惊惧来。

      我逼近他,从他老迈浑浊的眼睛里看见我自己。

      鬓发垂落,满脸血痕,唯独眼睛亮得吓人,状若疯魔。

      我哈哈地笑起来,扬臂挥刀,又重重扎进他心口。

      白刃锋利,轻易剔骨削泥,血花一簇,打在我脸颊,黏腻地流淌下来。

      我伸手抹了一把眼泪,低头看见自己掌心都是血,我拿刀的手都在抖,心里却涌上一种奇异的【创建和谐家园】。

      血腥味钻进我鼻腔,我胸口发闷,恶心想吐,但浑身血液都在沸腾,每一根神经都在激烈跳动,它们都在齐声喊,报仇,报仇,杀了他,杀了他!

      程鸿光已经完全动弹不了了,捂着心口的手也无力地垂落在地上。

      我伸手去探他鼻息。

      他死了。

      他居然就这样死了。

      我一时失神,松了刀,颓然地坐在地上。

      冰凉的寒气顺着地面爬上我的脚踝,沁入我骨髓,我手臂上的汗毛,一根一根地竖了起来。

      我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爬到门前,对着外面轻轻说一声:「赵副官进来一下。」

      赵副官一直守在门口,闻言立刻推门进来。

      也是他跟随梁熠做事习惯了,小心谨慎,只推开一线刚好容人进出的门缝,又迅速关上,不让旁人看到室内情形。

      他先是恭谨看我,看清室内状况后大惊失色,又伸手去探程鸿光鼻息。

      他明明看清了我脚边带血的匕首,却压低了声音问我:「夫人……这是歹人所为吗?」

      我静静与他对视,笑了一笑。

      也不知我这笑有多可怖,赵副官愣了许久,绕着包间转了又转,半天,一咬牙,说:「夫人,你听我的,程老的死必定得是歹人所为!」

      他拣起匕首,说了声:「得罪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又快又准的一刀扎在我肩胛骨。

      我痛得快要晕厥,尖叫出声,与此同时,门外卫兵们纷纷冲了进来。

      场面一时混乱无比,脚步声纷乱,我捂着肚子,很争气地晕了过去。

      28

      周遭混乱,程鸿光虽是地头蛇,带出来的卫兵却没有赵副官资格老。

      赵副官把控住了局势,说有亡命之徒翻窗进来,捅了程鸿光后匆匆逃走。

      他这一番说辞有许多漏洞,但当时人多口杂,他又高呼:「快将程督军送医院!」用程鸿光的安危搅乱视线,把这一滩浑水搅和得不能更浑。

      我并没有真正地晕过去,等到汽车驶到了闹市区,我在担架上抓紧护士的手臂,要求她把车停下,让我自己去看中医。

      「我不信你们这些西洋的把戏!」我胡搅蛮缠。

      护士瞪着我,我的手指头都快戳到她鼻梁,骂骂咧咧:「我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担得起责任吗!还不停车!」

      护士忍着一口气,招呼司机停车,临了撂下一句:「你的伤口要是恶化,可不能找我麻烦!」

      我已经管不了许多,一见车停稳,就匆匆下车。

      左肩上一线钻心的疼,赵副官那稳准狠的一刀,像是把我捅了个窟窿,连着后背的枪伤也在隐隐作痛似的。

      血流顺着肩膀往下滴,我腿肚都在打颤,跌跌撞撞地敲开了小巷深处的门。

      我裹了一件不容易透血的厚衣服,戴了一顶大帽子,我知道我的装扮很奇怪,但我顾不得着许多了。

      我拿起背包,胡乱装了些珍贵首饰进去,然后出门叫了辆黄包车,让车夫载我去电话局。

      我等了又等,等了又等,终于等到前面的人说完冗长的话语,我几乎是在他把电话放下的那一刻,就又抬起了听筒。

      无视众人怪异的眼神,我拨了一通打向西北的电话。

      接线员接起又挂断,我等了许久才听见我想听见的声音。

      白山墨。

      「看来云小姐大功告成了?」他的声音不急不缓,仿佛还带着一丝笑意。

      我看着腕上手表的秒针一秒一秒走动,忍下焦急,装作镇定地说:「西南群龙无首,你可图谋。」

      白山墨笑一声,说:「半个小时后,云城西角的老唐饵块店,有人接应你。」

      我说一声「好」,干脆利落地掐断了电话。

      梁熠知道消息需要时间,发现我不见了更需要时间,我还有时间,还有时间!

      我扶着门框的手臂都在颤抖,却在心里一遍遍重复着安慰自己的话。

      不急,云卿,不急。

      我坐在黄包车上,脸色白得像纸,血从肩胛往下流,打湿了腰际的衣裳。

      车夫起初是不肯载我的,我甩了两个大洋给他,于是他假装没看见我身上的血,蹬得更卖力了些。

      正是热闹的午后,黄包车在人流中穿梭,左躲右避的,行动挺缓慢。

      市井之中,有小贩卖花的声音,说鲜花水灵灵,胜过云城女儿脸。

      有卖水果的声音,说包甜包甜,比对面鲜花还甜。

      我忍不住抬头看去,小贩们有的坐在摊子后,有的正跟人讨价还价,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充沛的生命力。

      我黯然地垂下目光,拉低帽檐,不想让人看见我的脸。

      我心里知道,我已经和他们不一样了。

      这些寻常的烟火气,从我一刀捅向程鸿光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离我十万八千里了。

      就像此时,哪怕我与鲜花咫尺之距,我却没有资格再拿起那一束清淡的白色花朵。

      我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地掉落。

      我本该思考去了西北后该如何同白山墨做交易,然而情绪并不受我控制。

      孤勇过后,那一腔酸涩漫上心口,我感到无以复加的悲伤与恐惧。

      我的脑海里盘桓着许多此时不该有的念头。

      ——梁熠知道了,会怎么样?

      ——程玉琅失去了父亲,会和曾经的我一样无助吗?

      ——我腹中的孩子……还该不该留下?

      车夫猛然一刹车,我问:「到了吗?」

      他却不说话。

      我抬起头,看见了梁熠怒气勃然地站在前方,宛如煞神。

      在他的身后,有黑压压的配枪士兵。

      男人紧紧盯着我,脚步声由远到近。

      一声又一声,仿佛恶鬼索命。

      他找到我了,他找到我了!

      我的心里有无数个声音在尖叫。

      我是这样的恐惧,尤胜过看见程鸿光彻底死去。

      只是一秒,我感觉额头冒了细密的汗珠,手心也湿漉漉的,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似的,动弹不得。

      「你倒是逃啊。」

      他迈步进来,伸手松开制式外套的第一粒纽扣。

      「你不是很能耐吗?」

      他把外套脱了下来,随手往身后一丢。

      「你会杀人,还会悄悄联系西北势力,那你怎么不干脆滚得远远地,为什么还让我找到!」

      他步步紧逼,语含杀气,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终于逼近我,在我面前站定,幽黑的眼珠紧紧盯着我,看了好半晌,什么也没说,劈手给了我一巴掌。

      他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我被他打得侧过脸去,耳朵嗡嗡的,脸颊也肿了起来。

      他的声音像是从齿缝迸出来的:「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我仰头看着他,脸色煞白。

      29

      我紧紧盯着他,眼睛里像燃着两簇火焰。

      这个男人,永远言行不一。

      他可以前一晚还说着要与我天长地久的情话,转身就答应程鸿光做他女婿。

      他可以当着众人的面一耳光将我打得鬓发散乱,开口第一句却是担忧我的安危。

      我听不懂,我分不清,到底是言语反映了心迹,还是行动是最好的证据?

      梁熠从前,不是这样的。

      他从前会省下微薄的薪水,给我买一对珍珠耳环,会避开生日宴上的众人,红着脸把锦盒递给我。

      他那时怎么说的来着,哦,他说,「卿卿,我现在没什么钱,你不要嫌弃,等我以后有钱了,一定让你过上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日子。」

      那时候他的话、他的神情、他的一举一动,是多么一致啊,一致到所有的言行都呐喊着,真爱至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其实十年后的再见面,我都试图去相信他。

      可每次信任过后,现实又会给我一个无比响亮的耳光。

      我累了,我痛了,我不想把可贵又脆弱的真心拿出去,让他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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