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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B】画堂春-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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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瞪圆了双眼佩服不已,垂下发酸的手臂说道:“额涅,你这弓太重了,我只能拉开一半。”

        觉罗氏上前捏了捏卢希宁的手臂,皱眉道:“你就是瘦了些,力气不够。得多吃点,呵呵你也吃得不少了,就是不怎么长肉。”

        卢希宁跟着点头,说道:“我哥跟我也一样不大长肉,我嫂子经常说他白吃了那么多饭。”

        觉罗氏笑个不停,说道:“那没法子了,反正只是玩玩,没力气就没力气吧,用小弓也一样。你让开,我再来射几箭。”

        卢希宁把弓还给觉罗氏,站在旁边看她射箭,不断给她鼓掌叫好。自己也拿着小弓,不时射上几箭。

        觉罗氏射了个痛快,直到手臂都没了力气,后背被汗濡湿,才意犹未尽放下了弓,说道:“咱们快回去洗漱一下,身上有汗再吹了寒风,可别着了凉。晚上老大不回来用饭,你干脆回我的院子洗漱,等吃完晚饭再回去。”

        卢希宁吩咐张婆子回院子取来衣衫,回去觉罗氏正院,去净房洗漱了之后出来,富嬷嬷端进来了两碗姜汤,摆在了炕桌上。她闻到浓烈的姜味,不由得皱起了鼻子。

        以前李氏也经常熬姜汤,卢希宁尝过一次,入口又辣又甜,她就是再不挑嘴,也不大喝得下这个东西。

        觉罗氏瞧着她满脸嫌弃,劝道:“你少喝些,仔细着生了病,再说,总比吃那苦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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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罗氏也喝了姜汤,吃着茶长长舒了口气,叹道:“出了一身汗之后,还真是舒畅。宁宁,我知晓你是为了让我散心,才拉着我去射箭。说实话,这虽已不是第一次,我还是觉着憋屈。什么姐姐妹妹,她们算什么东西,也配当我的姐妹,我的姐妹,就是皇上也得叫声姑姑!狗东西又纳妾,不过是想多生儿子。他现在啊,在皇上面前正得宠,家大业大,想着多几个儿子,好让纳兰氏一族的富贵绵延下去。哼,我会把后宅的事情牢牢把持在手上,以后都要留给你们,凭什么让别人分了去。”

        卢希宁不知道该如何宽慰人,但知道怎么排解压力与情绪。觉罗氏最在意的就是家产,早上听到用度增加以后,就知道她肯定不会高兴。

        纳兰明珠位高权重,不管她开心或者悲伤,并不会因为她而有半点改变。她只能改变自己,让自己过得好一点。

        吃完饭回到南院,纳兰容若还未回府,卢希宁开始磨墨写字,把下午拉下的功课补上。

        *

        徐元文今年升为内阁学士,兼任礼部侍郎。其兄弟徐乾学与徐秉义,都是一甲进士,徐氏一门三兄弟赫赫有名,被称为昆山三杰。

        今日的筵席由徐元【创建和谐家园】东,江南在京城有名的文人墨客,都下了帖子邀请来。

        纳兰容若算是亲近的自己人,早早便去了。进到屋内一瞧,徐氏兄弟,加上相交甚笃的顾贞观已经到了。屋子里琴音袅袅,几个貌美的姑娘在旁边或抚琴,或陪笑吃酒。

        顾贞观斜倚在塌几上,见到纳兰容若进屋,起身长作揖,笑着道:“可总算见着了,纳兰老弟这一成亲,在家中守着娇娘子,再也舍不得走出新房半步。”

        徐氏兄弟也跟着笑,徐乾学促狭,推着一个娇娇俏俏的姑娘,说道:“琴娘向来仰慕纳兰兄的才情,如今见着了真人,还不上前去陪着纳兰兄吃杯酒。”

        纳兰容若抱拳四下作揖,对着上前见礼的琴娘,忙闪身躲过,说道:“姑娘不用如此客气,这里在坐的诸位,都比我的才情高,当不起姑娘的仰慕。”

        顾贞观虚点了点他,取笑他道:“这成亲了就是不同,可是怕身上染上了脂粉,回去交待不清楚,惹得弟妹生气?”

        纳兰容若淡笑着说道:“这一切完全与内人无关,她性情温婉娴静,自是天下最为通情达理之人,断不会干涉我在外之事。只我已经成亲,就得注意着一言一行,且不去管她生不生气,我得先不要有能让她生气之事。还请诸位多多海涵,以后可别再劝我,也莫把姑娘往我身边推,拜托拜托。”

        众人皆愣住,接着哄堂大笑起来。徐元文笑着解围:“容若脸皮薄,又刚成亲,总得稀罕几日,都快别笑话他了。快过来坐,冬日寒冷,吃几杯温酒暖暖身子。”

        纳兰容若只当没听见他们的笑,面色寻常抱拳道谢,在徐文元身边坐下,端起酒杯,只浅浅抿了一口。

        徐家的厨子擅长做江南点心,碟子里摆着海棠糕梅花糕等各种点心。他捡了块尝了,沉吟片刻,举起酒杯对徐文元说道:“先生家的点心做得愈发好,今日这海棠糕吃起来,真正甜而不腻。”

        徐文元与他吃了杯酒,说道:“既然你喜欢吃,等下你带两匣子回去。”

        纳兰容若也不客气,笑着道:“多谢先生,我这就吩咐行墨去取。”

        徐文元先是一愣,接着斜睨着他笑道:“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我就说平时也不见你贪这口腹之欲,原来是要急着送回府去讨人欢心。”

        纳兰容若厚着脸皮陪笑,不断作揖道谢,唤来行墨叮嘱了几句。

        卢希宁伏在桌上,一笔一划写得极为认真。她每天都要写一百篇大字,有纳兰容若教导,她的字进步得很快。最开始只能画团黑,现在描摹得已经非常端正。

        她不求字写得有风骨,只求端正工整易认,最重要的是,字能写得小一些。论文字数太多,她怕写太大,得写出砖头那么厚的巨著。

        张婆子轻手轻脚走了进来,低声说道:“少夫人,行墨前来求见。”

        卢希宁抬起头,惊讶了片刻,说道:“你让他进来吧。”

        张婆子应是,出去领了行墨进屋,卢希宁问道:“怎么你一人回来了?”

        行墨将点心匣子放在案桌上,躬身说道:“回少夫人,爷今儿个在徐学士别苑,吃到一道点心,念着少夫人估摸着喜欢吃,便要了些,差奴才快马加鞭送了回来。爷让少夫人不要担心,爷不会多吃酒,也不会与别的姑娘不清不楚。”

        卢希宁哦了声,原来还有别的姑娘,她顺手打开了点心匣子,说道:“我知道了,多谢你。”

        行墨道不敢,问道:“奴才还要回去别苑,少夫人可有什么话要叮嘱,奴才回去好带给爷。”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又是朋友间吃酒而已,卢希宁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叮嘱他的话,便摇了摇头。

        行墨愣了下,见礼后退了出去。

        匣子里用棉布裹了一层,冬日虽然寒冷,点心看上去仍然酥软。卢希宁拿起一块做成花样的尝了尝,细腻又清淡,比豌豆黄要清淡可口。她吃得眉开眼笑,连着吃了好几块,擦拭干净手之后继续写字。

        没多时,行砚又来了,这次他送了一道东坡肉回来。装在钵子里的肉重新在厨房热过,打开盖子还,肉香夹杂着黄酒的香气扑鼻而来。

        她盯着红亮诱人的东坡肉,看了好一阵,抚摸着肚皮,还是没忍住,拿筷子夹了一小块送进嘴里。肉入口即化,一点都不肥腻,唇齿生香,连着吃了好几块才舍得放下筷子。

        行墨行砚来回跑了两次,除了吃食之外,甚至还送了根树枝回来。

        卢希宁拿着树枝左瞧右看,在她眼里,这就是一根没有用的枯枝,怎么都想象不出来,纳兰容若口中所说的奇秀。

        因为纳兰容若不断送东西,卢希宁在他回来时,一百篇大字还没有写完。

        “宁宁。”一进屋,纳兰容若就迫不及待扯下大氅,脱掉夹衫,上前将她拥在了怀里。

        卢希宁被他勒得透不过气,笑着哎呀直叫唤,伸手去推他:“快松开些,我晚上吃多了,等下别吐在了你身上。”

        纳兰容若手一松,不过仍然抱着她不放,伸头看去,问道:“怎么晚上还在写字,你是在等我吗?”

        卢希宁说道:“下午我与额涅在射箭玩,没有写字,晚上要补上。你吃了多少酒,头疼吗,要不要先去洗一洗?”

        纳兰容若抱着她到塌几上坐下,说道:“我没吃多,头也不疼,等下再去洗,你让我先抱一阵。晚上我哪有心思吃酒,一直在想着你,宁宁,你放心,我不会对不住你。”

        卢希宁笑个不停,说道:“你先吃杯茶,身上的酒气太重了。我没有不放心呀,行墨回来说过了,你说不会多看别的姑娘一眼,我相信你。”

        纳兰容若抬手闻了闻,站起身说道:“我还是先去洗一洗,身上酒味太重,别熏着了你。”

        他去净房洗漱,卢希宁继续回去坐下来写字,等他洗漱好出来,她的字已经写完,正在收拾案桌。

        纳兰容若上前接了过去,问道:“宁宁,点心与东坡肉好吃吗?如果你喜欢吃江南菜,我便去托徐先生,请他在江南帮我寻个好厨子回来。”

        卢希宁说道:“不用那么铺张浪费,平时家里的饭菜已经很好了。”

        纳兰容若边收拾边凝望着她,收拾好之后,见时辰不早,拉着她上了床,抱着她细细说起了今日前去应酬之事。

        “宁宁,我看到好玩的,吃到好吃的,首先想起的就是你。”

        卢希宁依偎在他怀里,笑着说道:“我晚上陪着额涅吃了很多饭,又吃了很多你送回来的点心与东坡肉,现在还有点儿撑呢,多谢你。”

        纳兰容若手覆上她的胃,一下下替她轻轻揉着,温声道:“宁宁,阿玛纳妾,额涅肯定又会难过,幸好有你陪着她。不过宁宁,你先前也说过,阿玛是阿玛,我是我,我不会做出对不住你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多想。”

        卢希宁沉默片刻,抬头直视着他的双眼,认真地道:“我真没有多想,你也别多想。现在你说的话,我绝对相信你是出自于真心。至于这份真心能有多久,谁也无法预料。我不会因为没发生的事情,就开始胡思乱想。至少我们现在彼此喜欢,这已经足够。不过,容若哥哥,我求你一件事。”

        纳兰容若亲吻着她的额头,宠溺地道:“宁宁,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卢希宁说道:“以后不管是谁变了心,都不要口出恶言,不要如额涅与阿玛这般,彼此憎恨厌恶。我们到时不要再见面,反□□里这么大,你可以住到渌水亭去,互不干涉彼此的生活。我不会帮你管家理事,更不会帮着你操办纳妾的酒席,还有,我不要与莫名其妙的人互称姐妹。”

        纳兰容若的脸黑了下来,只一听到她要与他分开,就觉得胸口堵得喘不过气,手移到她腰上,将她用力抱在了怀里,咬牙道:“什么叫不管谁变了心,我能保证自己不会变心,你也不许变。今晚我一次次让人回来,你都没半句对我说的话,真是气煞我也。”

        卢希宁瞪圆了眼,怪不得行墨行砚离开时都要问她,有没有什么叮嘱他的话。

        她冲他嫌弃地翻白眼,嘟囔着道:“你都这么老了,冷不冷热不热,不要饮酒过量,喝多了会喝死人,你难道不知道吗,还要我告诉你啊?再说,你前面可是说什么都会答应我,骗子!”

        纳兰容若气得牙痒痒,劈头盖脸亲了下去,拉着她的手放在心口上,“你才是骗子!你摸摸这里,可不都是都被你骗了去。”

        又拉着她的手往下:“我又哪里老了?!老了能比铁杵还要坚硬吗?宁宁,反正我不会与你分开,哪怕上天入地,碧落黄泉。还有这里,只我一人能一探究竟,我也只有你一人可探……”

      29. 第二十九章 无

        冬至不知不觉快来临, 前些时日夜间下了一场小雪,到了早上时,天气又转晴, 阳光明媚,一连几日都天气晴好。

        每到过节时, 京城总是最热闹的时候,宴请酒席不断。纳兰明珠与纳兰容若也忙得不可开交, 经常出去赴宴吃酒,府上也办了好几场酒席。

        纳兰容若若有所思看着卢希宁, 她正在埋头吃着鸡丝粥, 似乎察觉到他的打量, 抬头疑惑看了过来,朝他抬了抬下巴以示不明白。

        思索了片刻, 纳兰容若放下银勺,说道:“宁宁,过两天我就休沐, 加上冬至的节庆,我们去庄子里住几日好不好?如果你不想去, 我每天陪你去逛铺子也行。这些时日太忙,都没能好好陪你。”

        卢希宁与觉罗氏出去逛了好几次,每次都玩得痛快得很, 有两次干脆在外面酒楼用完饭才回府。纳兰容若回到府上,只剩下他一人用饭,心里郁闷得很。

        至于卢希宁, 她觉得现在这样的相处最好,没有见不到面,也不会因为天天在一起, 很快就腻了。

        纳兰容若有自己的生活,她也该有自己的生活。听到他有休假,两人要一起出去玩,她当然痛快答应了。

        “你最近宴请酒席多,不用管我,只管着自己去忙。今天我要与额涅出去,我给你买礼物回来啊。你喜不喜欢吃糖人?我最喜欢吃了。还有糖葫芦,算了,反正也不贵,给你一起买几个回来把。外面天气冷,放着也不会化掉。”

        纳兰容若就是因为她这样才郁闷,平时他不在的时候,卢希宁每天都跟着觉罗氏,先学当家理事,再一起玩耍射箭,或者自己练字,自得其乐得很。

        她从来不过问他在外面的事情,也不担心他在外会如何,筵席上有没有姐儿,她全然不关心。

        虽然他回到南院时,她依旧一样热情相迎,有时候他不免怀疑,她究竟有没有真正把他放在心上。

        思及此,纳兰容若闷闷不乐地道:“我不是不管你,是你不管我。宁宁,你自己玩得高兴,就完全把我忘记了。”

        卢希宁哦了声,朝他甜甜一笑,补充道:“我也没有忘记你呀,对了,你以后出去吃酒时,不用给我送好吃好玩的回来。到了夜里,外面鼻子都快冻掉,行墨行砚来回跑也辛苦,我知道你心里念着我就行啦。”

        纳兰容若听得心头酸意乱窜,友人们的妻妾,见到外面天气冷,会打发人送来厚衣衫暖手炉。他却从来没有收到过一次,羡慕得眼睛都绿了。

        可他又不大好意思开口要求,她说得很明白,他身边伺候的人一大堆,比她都要细心,绝对不会让他冷着饿着。如果她还要管来管去,她就是在抢行墨他们的差使。

        道理让人无法反驳,纳兰容若却酸得很,带着说不出的憋闷,牵着卢希宁的手,与她一起到了二门,亲了亲她的脸说道:“今晚我早些回来,哪儿都不去,你也别逛太久了,外面冷得很,喜欢什么,不如让铺子送上门挑选。”

        卢希宁暗自翻了个白眼,逛街的乐趣他根本不懂,敷衍应了几句,等他马车离开,转身去了觉罗氏院子。

        吃完午饭,外面天气正好,太阳当空。卢希宁与觉罗氏连午觉都没睡,坐着马车出了正阳门。

        到了银楼前下了马车,卢希宁见到旁边不远处有个卖糖人的小摊子,眼巴巴望了几眼,对觉罗氏说道:“额涅,你先进去吧,我去买个糖人吃。”

        觉罗氏知晓她喜欢看喜欢吃这些小玩意儿,笑着道:“去吧去吧,我去楼上等着你。”

        卢希宁应了句,外面冷,打发跟着的张婆子去铺子里等着,来到卖糖人的铺子前。

        摊贩见到她来,打量了她几眼,脸上马上堆满了笑,点头哈腰道:“贵人要什么,糖人儿保管干净好吃,只要五个大钱一个,小的瞧着贵人贵气,小的给贵人舀个凤凰可好?”

        卢希宁早就知道糖人的价格,她以前与卢腾隆一起去买时,只要两个大钱一个。现在她亲自来买,每个摊贩要的价钱都不一样,最多的要了她十个大钱。

        后来觉罗氏知晓后,笑着告诉她,摊贩眼睛也尖得很,见着她穿着打扮不俗,当然想要在她身上多赚些银子。

        摊贩到底也不敢狮子大开口,不过几个大钱,给了就给了,就当图个开心打赏他们,不用跟他们计较。

        卢希宁见这个摊贩还算有良心,没有要她十个大钱,她对他也和气得很。

        想着觉罗氏不吃这些,给纳兰容若带回去的话,现在买会化掉,最后说道:“劳烦你帮我舀一只蜈蚣吧,腿少要几只,分开些就行。”

        小贩瞬间呆住,眼前的贵人生得花容月貌,一双凤眼水灵灵,明眸善睐,怎么看都是正常人,应喜欢花花草草才对,怎么会喜欢毒虫?

        卢希宁最开始想要的糖人,是大脑。吓到小贩之后,改要了蜈蚣。

        她也没有其他想法,只是喜欢完整性,蜈蚣腿多,从腿开始咬着吃,吃起来方便不说,一只只腿吃到最后,还能看出原来的模样。要是其他小动物,吃到最后就认不出是什么东西。

        糖人的糖普通寻常,在她看来,就是吃个形状,要是没了形,也就没了吃的必要。

        小贩没敢多问,舀着糖开始画蜈蚣。卢希宁看得很入迷,每次都会惊叹他们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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