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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的皇子就罢了,萧予安绝不可能。」
哼,我爹就是偏心萧予安。
后来萧予安告诉我,是梳着双丫髻,婴儿肥的我太可爱,才叫他鬼迷心窍伸出手捏了捏,没收住劲。
从那以后我就跟萧予安不对付,明里暗里给他使绊子。
只是我没想到,萧予安竟然把我告状的手段学了去,我爹向来对我有求必应,这次竟然罚我半年不许吃零食。
我馋的眼冒绿光,翻来覆去也没想明白:萧予安有什么好?我爹为啥喜欢他?
从他入学拜师的那天起就喜欢。
入学第一天,众皇子皆送束脩,也就是拜师的见面礼。
从前皇子们的「束脩」叫我大开眼界。
什么金镶玉戒尺,雪浪金银屑宣纸,最夸张的莫过于一个纯金镇纸,大如板砖,说镇纸实在委屈它了。
金砖是大皇子萧齐安送的。
他母妃是当今最受宠的德妃季云儿,说是德贵妃,但连皇后都要在她面前忍气吞声,因为皇帝喜欢她。
在后宫恃宠而骄,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大皇子的礼物一骑绝尘。
独萧予安与旁人不同。
他送了几条肉干,不顾一室哄堂嘲讽,只心无旁骛地俯身敬茶,对我爹行拜师礼。
他不卑不亢,宛如后院那一排新竹,潇然君子风骨。
后来我爹告诉我:萧予安,假以时日定成大器。
我还不太明白假以时日是为何意。
我爹说: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直到后来先皇不顾众议,非要立不成气候的大皇子萧齐安为太子。
群臣死谏,万民驾前拦路哀哭。
气的季云儿摔了四五个价值连城的花瓶,也没拦住萧予安被立为太子。
很久以后,萧予安灯下批阅奏折到深夜,我劝他歇息。
他眼中布满血丝,强撑着疲态,说要对得起死谏的群臣和万民。
父亲说的对,我嫁对了人,他是这世上最好的儿郎,也是大周最贤明的君主。
但那都是后来的事了,反正我十一岁那年,最讨厌的人就是萧予安。
丫鬟们用鸡蛋为我的脸消肿,说不要耽误端午,宫中贵女们聚会。
端午聚会这日,旁的贵女带着艾草苍术香囊,独娘亲怕我饿,给我的香囊里揣了个粽子。
宫宴无聊的要死,贵女们都围着林窈娘,她家世煊赫,三朝为宰,又有人中龙凤的兄长驻守边关,偏偏她又是京城第一美人。
与我要好的小姐妹说,林窈娘这样看似完美的人,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阴暗心思。
我点点头,深以为然。
「琉儿,你来了?」那时的林窈娘还没进宫当皇后娘娘,没有病容,满脸都是少女的朝气。
哼,我不跟比我好看,比我温柔,长得还比我高的林窈娘说话。
「琉儿,送到你府上的糕点可吃了?」林窈娘笑的如三月春风,摸了摸我的小脸,「我瞧你没再要,是不喜欢吗?那我下次不送了。」
「吃了吃了!我可喜欢那个枣泥糕了!」
我恨我的馋嘴。
听我这么说,林窈娘疼惜地捏了捏我的脸颊。
所以我讨厌林窈娘,我这肥嘟嘟的脸颊,一定有她糕点的一份功劳。
皇子贵胄们在对面水榭,与贵女们隔着一排如烟绿柳。
他们都在瞧林窈娘。
唯独萧予安不在其中。
任对面的目光再炙热,林窈娘只侧着脸与众姊妹闲谈。
直到太医院的人来点苍术,熏艾草,一贯端庄娴静的林窈娘竟然红了脸。
难道她是那蛇精白素贞?害怕端午节的艾草和雄黄酒?
我偷偷观察她,发现她总似有若无地去瞧太医院的方太医。
方太医有什么好看的?
萧予安没来宫宴,我借口上茅房去找他,却在冷宫门口迷了路,眼见着天色黑了。
我忽然又想到宫里奶嬷嬷和我说的,冷宫里有不受宠,含恨而死的妃子,会在傍晚阴气最重的时候出来找替身。
这宫殿偏僻,前后无人,隐隐有鬼哭。
我越想越怕,蹲在墙根下哭了起来。
我的身后却站定了一个人,他的影子将我整个笼住。
一定是找替身的女鬼要来杀我了。
「哭什么?」
「怕呜呜呜,你别过来呜呜……」
「怕什么?」
「怕……怕死。」
「那你回头看看我。」
「不看不看,我看了你肯定要杀我了。」
不对,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我一回头,就是一脸哭笑不得的萧予安。
他强忍着笑意,眼睛盛着漫天星光,和我这个泪眼朦胧的小哭包。
后来,我们不知怎么和解了,坐在偏殿的台阶上,夜凉如水,我们托着腮静看天上星。
「咕咕咕……」
我们不约而同瞧了瞧对方的肚子,扑哧笑出声。
我忽然想起来香囊里还带着个粽子,连忙掏给萧予安看。
我拍了拍粽子,一脸自豪:「大不大!喜不喜欢!」
萧予安一脸木然,只能说:「大,喜欢。」
「但是……你在香囊里装粽子?」
「那你去庙里偷果子吃?」
后来我才知道,因为立储一事,朝中物议沸腾。季贵妃忌惮萧予安,在他饮食中下了毒,可阴差阳错叫老鼠偷吃了,老鼠当场毙命。
他又饿又怕,才想起去偷贡品。
毕竟拜佛的贡品,不会有毒。
我美滋滋地剥了粽子,不计前嫌地分给了萧予安一半。
「今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
「……」
萧予安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他拿着粽子,垂下眼。
那双睫毛生的可真好,叫他想藏心事就能藏。
「喂,好不好?」我手肘捅了捅他。
天星璀璨,我们的影子一长一短地投在宫墙上,我还矮他一截。
他低头咬了一口甜粽子,忽地扬起了嘴角:
「……好啊。」
他这一笑,叫我脸忽然热了起来。
为什么那个晚上,我会像林窈娘瞧方太医一样,一直偷偷去瞧他呢?
我不明白。
但是那天以后,我就成了萧予安的跟屁虫。
皇子们都怕我这个哭包,告状精。
每次萧予安被其他皇子欺辱,我如护犊子一般冲上前,叉着腰,用萧予安的话来说,明明像个糯米团子奶凶奶凶的,却说着最有震慑力的话:
「你们再这样,我可告老师了!」
皇子们蔫了。
别说他们,就连皇上都怕我爹和那群刻薄史官。
我们两小无猜地过了两年,直到我十三岁那年生了病,高烧了三日,太医都说可能救不活了。
我烧的迷糊,梦到我走在了一片风雪中,天地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前头有一处暖融融的隧道,叫我忍不住想走进。
却有一个瘦削的身影,死死拉住我的手,叫我别走。
梦里的风雪太大,我看不清他的脸。
只是那人一身如竹风骨,叫我想起父亲说的:
岁寒然后知松柏。
是萧予安。
我回头,却陡然从梦中坠落,醒来发现自己在床上。
父亲在灯下沉默,娘亲和姊妹们围坐了一圈,个个眼睛哭的桃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