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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祸祸人小姑娘吗?
爹爹和哥哥不是真的不宠我,但在皇权面前,我仍旧是可以被委屈的那一个。
圣人执要太重要了。
毕竟不是寻常人家。自古以来,哪个帝王不薄情?
坐上这个位置,多疑本就是常态。
我也不能真就毫无顾忌了,就如同现在,我确实会赌气哭闹,对着太子哥哥撒娇,可心里总是清醒的,我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
就算他对我,看起来一直是毫无底线。
在这个皇宫里,比起聪明,清醒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二十四
春去秋来。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离我二十岁的生辰堪堪只有一年时间。
却琅长高了,比我高了好多。
十七岁的年纪,在别家早该娶妻生子了,可他是我养大的么,就算要娶媳妇儿,也得等我薨了再说。
以前想的是叫他给我守墓,后来我又想通了,毕竟我现在连我的坟也不想要了。
倒也不是一时兴起,不入公主坟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
缺德事不是人人都不干,再过几百年,估计我的棺材都会被盗墓的拆完。那么多皇帝王侯都遭过挖坟,我一个公主,哪逃得过?
再者……爹爹肯定会给我许多陪葬,岂不是更招人眼红。
我也不想被虫子咬,或是发出腐烂的臭味。
于是我对爹爹说,等我死后,一把火烧了,烧得干干净净的。也不要给我什么陪葬,劳民伤财的多不好,逢年过节,爹爹派人多给我烧点纸钱就行了。
毕竟这才是硬通货。
我生前是锦衣玉食的骊阳公主,那死后也定要当个有钱的富婆。
爹爹垂着眼看我,脸上动容,却又被我孩子气的话逗笑。
最后他允了我。
那个公主坟我本想送给三姐,毕竟姐妹一场不是?可爹爹不肯,他说这个规制不太对。
“含珠奴总要给爹爹一个念想。”
他说完,面目平静地看着自己的玉扳指,似难过又非难过。
“再多陪陪爹爹吧。”
二十五
留给我的时间确实不太多。
临了临了,又觉得好些事情都没安排好,身体的衰弱太明显,我感觉得到自己的生命在流失。
却琅被我塞进了爹爹组建的骊阳卫,我是公主嘛,玩弄权力塞个人进去又怎么了?
再说却琅文武双全,是个好苗子,人才总是不能被埋没的。
他在我面前还是那副温柔无害的模样,可我知道,他手上沾的血,可不比上阵杀敌的将士们少。
爹爹发布了废除丞相的诏令,且不许后世人再设立丞相之位。
苏秩的爹爹也不是左相了,被安排了其它的位置。
爹爹需要有人来帮他做事,也需要把自己的权力牢牢握在手中。
骊阳卫便诞生了。
朝中关系越来越错综复杂,他最近又对岭南下了手。
富庶的岭南远离京城,湖多靠海,物产丰饶。
相应的,官场贪腐也极其严重,商不商,官不官。我外公也是失望于此,索性辞了官回老家,做了个教书的夫子。
我的外公外婆,他们都在岭南。
而我从未见过他们,舟车劳顿,老人年纪大了受不住,他们也不曾来看过我。
但他们会给白姑写信,白姑也会回信他们。
信上问得最多的,是京城的天气好不好……其实我知道不是在问天气,是在问我好不好。
只是不好说出口,毕竟太残忍了,已经送过一次黑发人了,十几年了,又要送一次。
这对外公外婆来说,真的很残忍。
子先父死,未曾奉养长辈,我娘和我确实是不孝。
连着叫老人伤心两次。
可国师的谶语,从未失误过。早在我出生的那一刻,结局就已经书写好了。
这结局,只是我的结局。
二十六
“公主。”
我手中的木梳掉在地上,而却琅的发丝被我绞断了好几根。
他皱眉,并不是因为疼痛。
“您今日怎么这般心神不宁?”自刚才起,我便一直在走神。
我懒懒地靠在他背上,慢吞吞地回他:“没什么。”
他如今好高,被苏柘在骠骑营磨砺那么久,健壮了好多,丝毫看不出刚刚来昭华宫时的小可怜样儿。
当然,再扮作女装,也没有那么像女孩了,但也是好看的。
只要在我身边,他十有【创建和谐家园】都会穿着红色衣裙,与我也愈来愈亲近。
比起伴读,倒更像是我的男宠。
我看着他微微敞开的衣祍,哼了一声,白姑还不信他胸口有颗红痣,明明就是有的,正长在心脏的位置上。
白姑……我脸上喜怒不辨。
我还有白姑吗?
“公主!不好了!”小侍女突然慌慌张张地跑来,声音急急地传进来,“白姑姑回来了!”
“已经过了昭华宫门口了!怕是马上就到寝殿了!”
我眼睛一凛,推了推却琅:“快!先去屏风后躲着!”
却琅刚刚躲好,白姑便进来了。
我看得出,她真是气得狠了,板着的脸上全是怒气。
她看着我,手都在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
低下头,我有些不敢看她。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我老了,没用了。”白姑压抑着怒气,冷嘲热讽:“还是说挨了我的打,您恨我了……怎么,就这么想把我送走了?”
我受不了她用这样陌生嘲讽的语气同我说话,太叫人难受了,心里发堵。
可我也知道,她生气也是应该的。
等白姑冷冷嘲讽完,看着我病弱的样子,她突然就捂着脸哭了。
“你大了,不再需要我了。”
“你不要我了。”
“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呢……”
我听着她声音里的哭腔,也觉得心痛,我都做了些什么啊,我怎么能把白姑惹哭了?她这么爱我爱得要命,我却伤了她的心。
终于忍不住唤了一声:“家家……”
可一开口,只有破碎的哽咽声。
白姑把我紧紧搂在怀里,她还是舍不得我难过,即便我骗了她,想把她骗回岭南。
“我没有不要家家!”我哭着喊,“我错了……我错了,惹你伤心,家家用戒尺打我好了。”
白姑亲亲我的额头,“舍不得……我舍不得。”
“我没有家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也知道家家没有我不行的,可我没有办法……”白姑没了我,她该怎么办呢?
她肯定会和我一起走的。
可我舍不得,我舍不得她这样走了。
她劳累了一辈子,全是为了我和我娘,呆在这个她并不喜欢的地方,一呆就是这么多年,不能嫁人生子,不能陪着外公外婆。
除了是我的家家,她还是她自己。
可不可以叫她对自己也好一些呢?我的家家,她余下的人生里不该全是我。
把她送回岭南,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明知道失败了她会生气难过,可我还是想试一试。
万一成功了呢?
我的家家,就能回家了。
白姑轻轻拍着我的背,缓解我的难受。
“家家知道,小猪儿舍不得家家,也是不想我难过。”她喃喃着,“可家家就舍得你了吗?”
“知道你要把我送走,家家的心都被剜了似的,疼得很。”
我的泪又下来了,不住地说对不起,心里的愧疚排山倒海。
“家家心疼的是,我的小猪儿一个人孤零零地呆着这里,都没人陪在身边,该多寂寞。”白姑说着,给我擦了擦眼泪。
“别不要家家,家家年纪大了,受不住这些。”
我很久很久没有大声哭过了,可这次在白姑怀里,却哭得像个孩子。
边哭边喊:“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