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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偷偷藏的,刚才居然没掉。」
我从怀中掏出一包油纸包着的糕团。
「我小时候生病,无精打采的,我娘就会给我买这种糕团吃。这宫里的肯定更好吃。」
我拿起一个送到他的嘴边。
他咬了一口,笑笑说,「果真好吃。」我被他此刻的笑容震慑,玲珑啊玲珑,你怎么这么没出息,见着美男子就走不动道似的。
于是我也吃了一口,「可是,如今,再没人给我买糕团了。」
大雨渐渐停了下来。
「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了。」
「她们都死了。」兀尘十分笃定。
「本就是来此送死,为的就是挑拨永夜城和齐国的关系。」他居然已经像没事人一样的站起身。「是我太仁慈了。早该全部歼灭才是。」
他忽而转过身,「玲珑,你若是见过真的我,你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想与我再见了。」
他扯去方才压在伤口上的布带,那伤口已经奇迹般地复原了。
他向我摊开双手,「我这双手沾了太多血,是不会长命的。」
我看着逆光而立的他,只觉得他的心,是我从未见过的沉重,似乎有一把铁锤,在不住的摇摆着。一面是光,一面是暗。
他还是没说再见,只是一恍神,他便又消失了踪迹。
可是我终于知道他是谁,他是永夜城城主,他是我孩提时候便见过的人。他是救我于危难的人。
雨已经停了,只觉得空气中飘着血腥味,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却觉得十分安心。
我握着手中残留的糕团,喃喃说:「娘,也许真的会有人在乎我的。」
当年娘死的时候,已经病了很久,身上都是花柳病的脓疮,所有的银钱都用完了,姐姐和我年纪尚小,我们跪在床前。我记得娘已经骨瘦如柴的手抚着我和姐姐的脸,「玲珑,秋水,你们要记住,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爱你的时候,天上的月亮恨不得都摘下呈到你面前,玩够了,就是你跪着,你死了,也不会来看一眼。」
我自此,再不信男子。
他不同,可他,除了如此,似乎也不会来爱我。
我回到东宫的时候,已经像是个落汤鸡。
倩影正从寝殿走出来,看见我,拧着眉头说:「方才叫你快跑,跑到哪里去了!」
「我对皇宫并不熟悉,只是像没头苍蝇乱走。」
她看到我衣襟上沾着的血迹,住了口。我刚要走,却看见齐尧从里头走了出来,看了看我染血的衣料。
「怎么回事?」
「跌一跤,无碍。」
「你也是厉害,那些永夜城刺客没伤到你,倒是自己跌一跤。」
他语气嘲讽,却忽然伸手在我脸颊一抹,「好啊你,居然还偷吃糕团。」
我擦擦脸,「你们主子吃不完都是喂狗,我们奴才尝尝有何不可?」
我其实心虚,怕他看出我并未受伤,于是匆匆沐浴去了。
出来的时候,发现房中桌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盘糕点和一罐药膏,倩影没好气的说:「也不知太子殿下着了你什么道。」
早晨给齐尧沏茶的时候,他忽然和我说:「你知道么,永夜城的人,体内都有一种蛊毒,除了城主天生体内寒气可以压制,其余人,都得靠着永夜城的药过活。」
「有蛊毒的人,生的孩子,也会有。这就是永夜城驭人之道,你瞧。」
他忽然拿出一个小瓶,「这瓶东西,就能让他们身上的蛊毒发作,生不如死。」
「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心中忐忑,他本将我软禁在此,是以为我是兀尘的女人。
「你试试这药,我就知道你是不是永夜城之人了。」他打趣似的说。
我嗤笑一声「这有何难?」
我一个清清白白的齐国人,还怕这药不成?
我接过那瓶子,打开,发现只是一瓶无色无味的水。我使劲嗅了嗅,还是没有气味。
「殿下原来是取笑奴」
可是我话音未落,笑容还僵在脸上,浑身上下忽然开始不对劲起来。先是脚底,然后顺着脚踝一路向上,直至小腿,然后是大腿,后腰,直至心脉,似乎都有无数的小虫在噬咬一般。我瞬间倒下,只觉得一股生不如死般的痛苦席卷全身。
手中瓷瓶早被我捏成了碎片,扎到手心里,鲜血淋漓,可是我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因为那和我此刻全身的痛苦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啊!!!!」
我凄惨的叫声充斥着整个大殿。
齐尧似乎并没有料想到这一切,他抱住了在地上打滚的我,声音都在颤抖,「怎会如此!我如何救你!如何救你!」
他试图去掰开我的手将瓷片取出,却实在无能为力。
「封锁东宫,谁也不要进来!」
「找我师父。找我师父。」我用尽全力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我只觉得我的牙齿都要被咬碎一般。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自己的房中。师父在桌子边坐着,打瞌睡。
我只觉得浑身无力透了,我有气无力地叫道:「师父……」
他忽而惊醒,胡子都颤了颤。一双眼睛布满血丝,眨眨眼说:「哎呀,可算醒了,没事了吧?」
「我是怎么了。我身上怎么会有蛊毒呢?」我几乎无力说话,却还是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他哀叹一声,「你母亲身上便有这病,你身上自然也有。」
他似乎在避重就轻。
我直直地瞪着他,当初他把我引入东宫的帐还没算呢!
他看瞒不过我,拍了拍大腿说:「你娘!也是永夜城出来的人!」
「什么?!永夜城?」
「当年你娘受不住永夜城残暴,同几个人一起偷了秘药逃来齐国,因不愿再用永夜城秘术,又无银钱,只得入这青楼。当时你才一岁,什么也记不得。」
我从小一直在想,若是娘不是青楼女子,那便也不会身染花柳病,三十刚过便没了。
可我无论也想不到。娘是为了逃离永夜城,才将自己清白的身子都献了出去。
「丫头。如今你也大了,师父才同你说。你总以为师父教你医术,是因为占了你娘的便宜,其实非也,若不是她你娘的秘药方子,我怎么能混成如今的神医呢?」
「那我爹呢,我爹是谁?」
我曾经一直以为我是娘和青楼寻欢客生的孩子。
「你爹,你娘从来不肯说」
「那我姐姐?」
「你姐姐并不是你娘亲生骨肉,是她在街边上捡的孩子,那日大雪,你姐姐几乎冻死,是她捡回去,说就是她女儿了的。」
「好啊师父,亏我尊称你一声师父,你如何骗得我这样苦!」
「玲珑!师父我的确是贪财好色,只是从未想过害你!你姐姐嫁到王府,你如今在东宫,方才那太子对你如此紧张,怎能不去想想未来……」
「够了师父,我想一个人静静。」
「玲珑。本来这蛊毒不被【创建和谐家园】,是一辈子也相安无事,谁知道竟发生这样的事,我只能给你用了秘药。」
「师父。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求你。」我此刻实在无法面对任何人。
师父出了门,我只觉得一切都像是一场梦。跌跌撞撞从床上起身,只觉得双腿都轻飘飘的。
原来,姐姐非娘亲生,原来我居然身上也流着这永夜城的血。
我不知道师父口中的秘药是何物,我只记得,小时候,每月十五,母亲都要喝用酒冲泡的药粉。也许就是那个吧。
那我,是不是也就是永夜城叛贼,兀尘要歼灭的,是不是也有我?
他是否已经知道?
【东宫】
「尧儿!你宫中那个女子,分明是在你父王生日宴行刺之人的一员!倩影已将所有事告知于我,你不必再辩解!」
皇后张氏坐在东宫上座,已然一脸怒容。自己的儿子都为了皇上稳坐龙椅散尽阳寿,便宜了这个婢女生的庶子当上了太子,如今却偷偷藏了个女人在宫里,她一点风声也不知,竟还是齐尧身边的女官倩影,担心太子安危才立即上报。
「母后,儿子留她在身边只因她医术超群,她是土生土长的齐国人,从未出过国都,不可能与永夜城有瓜葛。」
齐尧微微低头,玲珑不知如今好不好,那日若不是他心血来潮卖弄那宝贝,也不至于害她那样痛苦。
「是么?本宫看你是老毛病又犯了!」
说到这句话,齐尧心头一紧。
「你别忘了当初那个彩云是如何死的。」
齐尧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母后的手段,儿臣自然知道,只是,」他忽而向前两步,「儿臣早不是从前的那个懦夫了。」
「若是不处死她,本宫定要上报给皇上!」张氏心中被齐尧的眼神看的阵阵发冷,这个人,果真变了。当初连一句话也不敢和自己顶嘴,如今,居然咄咄逼人起来。
「无妨,此女子的师父,便是父皇最近极为器重的朱太医,日日炼丹,怕是快要飞升了呢。」齐尧嘴角勾起一笑,「母后若是想给自己讨嫌,儿臣自然不拦着。」
张皇后走了,只咬着牙留下一句好自为之。
「为什么?」
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倩影只觉得心中一颤。
「奴婢是担心太子殿下的安危。」
「你知道本宫最讨厌的是什么。」
倩影抬起头,看见一双没有怜悯的眼睛。
「太子殿下。」她跪着去抓他的鞋。
「本宫最讨厌,背叛。」
可是齐尧终究还是把她扶了起来。倩影毕竟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女人。
倩影把住他的手时,忽然大声的抽泣,一下子钻进了他的怀抱,「太子殿下!倩影为了殿下,死了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齐尧愣了愣,他没有想到倩影的心意。他从来只把她当做自己的一把剑,一个助手,最多是一个朋友。
可是她抱得那样紧,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口。倒也使他凭空多了俩分怜惜。他本就是个多情之人,只是似乎这些对他来说,很轻很浅,从未有人真正走入过他的心。
【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