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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出来了,这姑娘,喜欢他。
只是那姑娘还是没能开口,只是冷着脸和我说:「随我来吧。」
「太子殿下尊贵,不是你这种王府来的人能伺候好的。太子殿下招你,只是看你一时新鲜,你可别太得意。」
「我可是同太子殿下西征的人,多少女人得宠失宠,我可是独一无二的。」
她在谈及齐尧时,那颗心雀跃的都快飞上天去。可我也无心同她绕舌。方才齐尧说,有兀尘护着我?
我早已没有他的消息。也许他早就回了那个神秘之地。
我对兀尘,所知甚少。
只能记得他对我展露的几次笑颜,那样冰冷的体温和双眼,却让我如沐春风般。
只是为何,除了我,所有人都那样忌惮他,憎恶他,甚至想置他于死地呢?
那日拥莲的话依旧在耳畔——「我是想活命罢了!」
但我想到兀尘,心中只有他如墨色烟云般的衣袖,清冷的声音,还有,唤我玲珑时的目光。
【永夜城】
又是一片雨。永夜城中的屋檐正一时不停的滴落下粒粒雨珠。这荒原之境,再无俗世污浊,却也无俗世的鲜活。
兀尘从小便生长在这里。自记事起,便是这偌大之城的城主。仅仅因为流着永夜城最后的纯血,他深陷泥潭却也无能为力的挣扎,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最深最深的梦魇。
永夜城并不是什么仙境,恰恰相反,这正是个人间炼狱。不是人人都能进入永夜城,若非城中人,想进,便需用最珍贵的东西作为交换。
有人为了续命献来妻子的心脏,有人为了权力将新生的孩童作为祭品。
兀尘小小年纪便看透了人间道的可恶卑贱。
只是在十三岁那年,他第一次出城,和侍女追月一起,寻找母亲的消息,消息透出去,被判离永夜城的三人追杀。
「追月定誓死保卫城主!」
她比他年长两岁,已是婷婷少女,一把软剑挥舞起来七八人近不得身。从小便是服侍兀尘的第一侍女。
只是叛离了永夜城的人,大多习得了永夜城的邪术傍身,又皆为习武几十年的前辈,兀尘身量未足,又长年受寒毒之苦,无论如何,二人皆无胜算。
追月皓臂轻舒,每一剑都像是要刺中那三人的要害,却都被躲开。两个少年背对背护着彼此,体力却越来越不支。
「城主,你先走,我有办法拖住这三人!」
追月口中藏的隐笛吹响,正是那三人身上蛊毒的催命符。只是一口气终有断时,追月还未来得及唤第二口气,她洁白如玉的喉咙就被那脸旁印了黑龙的头陀的青黑色的刀划开了,赤红的鲜血喷涌而出。
那一日,是兀尘永生难忘的日子,也是那一日,他终究是褪去了所有的感情。追月不仅是他的侍女,更像是一个伙伴,是他在这幽冥般永夜之城中的些许慰藉。追月就像是那天上的月一般皎洁。
他依旧在跑,他的身子很轻,房檐之上随意翻飞,只是寒毒因外伤复发攻入心脉,他只知道不停地跑,目光模糊,只能看见前方是灯火通明的人声鼎沸之地,只是他何时晕过去,何时坠落,他一概忘却了,只记得闻见了淡淡的桃花香气。
再睁眼时,是一个粉雕玉啄般的小女孩,正睁着眼睛看着他。他唯一能记得的是那双黑葡萄一般大,又如同在秋水中浸泡了三天三夜般的眼睛,只是他浑身已经颤抖,他努力的发出声音,「你,愿意救我么?」
她毫不犹豫地抓起了他的手,「愿意,可我什么都不会。怎么救?」
「会很难受你也愿意吗?」
那个小女孩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
他本是绝不该如此的,只是他得留着自己的命。他要杀了那三个人为追月报仇,他要成为这世上唯一的主宰。就必须得活下去。
于是他终于扼住了她的咽喉,将她的热气吸入自己的身体,他极力克制自己的本能,在最后关头停手,封住了女孩的穴道。
女孩软软地倒下了,可是他无法停留,他只是用暗器击中了那扇窗,有人发现了女孩,他便遁走在了黑夜之中。
【齐国】
我换上了宫女的衣衫,便要去服侍齐尧。只是他居然要我去骑射场侍候。
我于是迈着步子去了那尘土飞扬的骑射场。
骏马飞驰,一根根箭狠狠地戳中靶心。
齐尧骑着枣红色的汗血宝马,倒是如天神降临一般威武。
倩影的目光已然贴在了他的身上,忍不住地嘴角上扬。
可我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骑着一匹油光水亮的黑色骏马,跟在齐尧身后。
他从容地拉满弓,也是根根直入靶心的精准。
他的目光略过我,似乎知道我会在此一般。
可是我看齐尧对着他笑得灿烂,「好样的,不愧是齐国勇士!」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齐尧,并不认识兀尘啊。
绕着靶场骑了几圈,齐尧终于大汗淋漓地下马,走向帐篷,倩影立即上前为他脱下了盔甲,「太子殿下果然神武!」
齐尧朝她挑挑眉,似乎得意地很。继而指指我,「新来的,倒茶。」
我瞥了眼兀尘,他居然正在远处喂马,我又想起初遇时他身着玄色麻衣的模样。似乎不论高贵抑或低贱,他都自在。只是,他分明可以来去自如,为何偏偏扮作骑射手呢。
我倒了茶,齐尧却不接,「喂本宫喝。」
我并不气恼,毕竟这位太子比起敬王来,还是没那么惹人厌烦。
我将茶水送到他唇边,他似乎惊异于我的顺从,一边用眼睛盯着我一边喝了口茶。思索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更加羞辱我的方法。
「给他也倒一杯去。」他指了指还在喂马的兀尘。
我于是压着心中的欢喜,拎着茶壶走过去。
是他,那股异香再次淡淡的钻入鼻子。还有他周身泛起的凉意,不会错。
「兀……」
「多谢姑娘。」他接过我手中刚到好的茶水,浅浅的喝了两口。
我愣住了。
他喝完茶水,将杯子递还与我。
「我是想谢你救……」话音未落,他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可你身陷此处,只因你与我有所牵扯。」他的目光竟是那样的冷,那夜火光中叫我玲珑时的温柔神色再也不见。
分明是轻缓的声音,我的满心欢喜却被浇了个透。
「所以你来,并非为我?」
「此事因我而起,须有我来平息。」
原来,我的一厢情愿,居然是这样的可笑。
「有什么事?不过是我在此处和在王府的区别罢了。」我苦笑着。
他没再说话,也再不看我。他分明可以直接带我走,可是他没有。
「我同你们口中的永夜城城主毫无干系。」
「是吗?」齐尧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
「可是有人看见,那日王府大火,是兀尘舍身救你于熊熊烈火。」他勾了勾嘴角,「谁不知道永夜城从不会给自己惹不必要的麻烦?见死不救,」他的目光忽然狠厉了起来,「已是惯例了!」
他救我,应该只是想起我曾在儿时救过他一命吧。如今,也是两清了。
「齐国上下,本就已是民怨四起,二十年前皇上继位之时,是大齐无前盛世,如今良民有冤无处申,官员皇宫奢靡无度,却不见远洲饿殍遍地,藩国屡犯边疆而不派重兵前往,只是守着这酒色生欢的国都一片繁花似锦的假象。臣子不明大义,为奴一般的饮酒作乐,偶有醒者上书【创建和谐家园】,皆是拒折。」
齐尧总是喝着酒,自从两位兄长死后,他日日以酒为伴。
老皇帝自上次西征便渐渐糊涂,朝中事务越发敷衍。继位大典却总是被这敬王一拖再拖。
东宫如今势弱,只因有一个敬王。
「本宫定要除掉他。」
齐尧口中喃喃道,想到那日敬王对自己所言,胸口就如同燃起一团火:
「太子殿下的两位兄长,各个都是文武双全之才,虽不及太子,倒也是世间少有的。只是相继在宫中暴死,怕是谁听了都要怀疑到太子殿下身上的。」
「大胆!你以为你面对的是谁!是当朝太子殿下!」那日倩影的剑已经出窍,直直地对着敬王的喉咙。她的脸色已经气得发红,一双眼睛目光炯炯。
只是他依旧只能呵斥倩影放下武器,并重则她三十大板,才救了她一条命。
其实齐尧知道,二位兄长之死,便是永夜城所为。
当年父皇登基,便是用二位兄长的各五十年阳寿所换,兄长的名字被轻描淡写的记在了永夜城的往生簿上,这轻描淡写的两笔,竟真的夺去了他们的性命。
如今,父皇大势已去,他无论如何也要守住这皇家的基业!
只有除掉永夜城,这齐国,才能盛世恒昌。他才能做这齐国唯一的主君。
可是他从未见过兀尘,那个在父皇口中神一般的存在。
齐尧自然不知,他父皇口中的兀尘早已去世,他如今能见到的,只会是他的儿子。
永夜城主的名字,永世不变。
夜已深了,我睡在倩影的身边,她已经呼吸渐沉,入梦去了。
我虽然已经竭力克制,却还是让她的梦境所扰。
我不想去窥探她的心,却也被她过于浓墨重彩的梦烦的睡不着了,到处都是黄沙、酒肉、还有太子。
我在想姐姐现在如何,是否会为我担心。没了我的扶持,也不知道那个敬王会不会对她不利。
可我最是烦心的,竟依旧是兀尘。
他到底为何独自前往这齐国宫殿,即便他有通天本领,也抵不过这三千御林军吧。
这时候,小青蛇忽然爬上了我的腿,这两日它都不见踪影,倒是叫我好生担心。我将毒汁拿出来喂它,它狼吞虎咽地吃了小半瓶。
太子的宫殿已经吹熄了大部分的蜡烛,只留了几盏暗灯。
我本以为这太子是好色之徒,这两日却发觉,他除了爱饮酒,目中无人这两点外,并不是个糊涂的人,可以说,他很清醒,至少,他明白这个国家的病重,明白这繁华下的糜烂。
我望着窗外的明月,每每看见这明月,我便会想起娘。
她走了这么多年,我依旧想她。
不论何时,我都记得她的声音,她的手,她把我揽在怀里的温暖。
「阿娘,我们如今已经不愁吃穿,也是好人家了。」
「你看到了吗?」
我在早膳之时看见了拥莲,她依偎在齐尧的怀中,喂他吃了一颗葡萄。她看见我的眼神,怎么都有些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