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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只是一个散医,开不起医馆,平日里住在王府又根本不许外人进出。
于是……
我请他俩逛了窑子,也算是给我之前的妈妈介绍个生意。
「这青楼呀,是我们齐国的一大特色,我们这里的青楼不比别处,花魁娘子个个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不是只会唱浓词艳福的庸脂俗粉,你们来这一趟不容易,也体验一下嘛。」
那位小公子虽然连连摆手,还是在千拥万簇中被带到了那歌舞伎生之处。
我却要带着这位兀尘去治病。
我在这里有一处密阁,小时候师父教我医术,就在这密阁之中。
他轻轻缓缓的跟在我身后,绕了半晌终于坐定。
我摊开我的工具袋。
「把衣衫褪下。」我取出一坛烈酒。
这是师父炼成的酒之精华,有消毒之用。
他并没有犹豫的褪下衣衫。他的外衫单薄简洁,内衫却是精致到了极点的料子,我在王府都未见过。
那衣襟上的扣子,竟有龙纹。
他终于将上身衣袍褪下,我抬眼,竟觉得脸上发烧起来。
他精壮的身体实在是晃眼,只是他的右臂,从手腕开始,黑色的经脉逐渐上爬,竟已到了肩膀。
若是累及肺腑,怕是无可救药了。
「怎么?被吓到了?」他盯着我,似乎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并没有一个将死之人那样的求生欲。
「要怕,也是你怕。」我笑了笑,从桌下取出那个竹筒,里面是我养的一条小青蛇。
「诺,这便是你的救世主了。」
小青蛇从竹筒中蜿蜒而出,一口咬在了他的血脉之上。
他也在那瞬间服下了万蛇丹。
可是当那经脉的黑色逐渐褪去,我那条师父给的养了三年的小青蛇,居然直接暴毙而亡。变成黑漆漆的一坨僵硬。
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惊诧的抬眼,却被急来的一记重掌敲在后脖颈。
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姐姐在我床头。眼圈红红的拉着我的手说,「玲珑,昨日你被妈妈送来的时候,晕的不省人事,我的心都揪着一晚上了。」
我想到昨天最后的那一掌,才觉得后脖颈疼痛起来。
真是过河拆桥。
只是我从床上坐起,猛然看见姐姐下巴上的一块淤青。
也许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姐姐连忙擦干泪说,「罢了,你无事就好,今日王爷要进宫去,我也得送送。」
「他打你了?」
姐姐显然吃惊的紧,义正言辞地说,「休要胡说!王爷对我好得很!」
我看着姐姐如今的模样,已不再身着那姹紫嫣红,而是庄重少花的丝锦,可我感到她的心已经变了。曾经在青楼的时候,虽说日子苦些,她的心是轻快的,如今她的心似乎日渐重了起来,被什么东西塞满了一样。
只是还未来得及细想,只觉得我的脸奇痒无比,我随手蹭了蹭,居然蹭下来一片皮屑。
我看着手上的皮屑,并不去在意,反正这张脸再丑也丑不到哪里去了。
我穿上衣衫,让姐姐坐下。
「那个色坯子,不就是贪图姐姐你一时的新鲜。若是姐姐不快些怀上孩子,怕是无法在王府站稳脚跟。」
虽然那个王爷正当壮年,风华正茂风流倜傥,可是膝下无一儿半女。我早就看出那人无生育之力,是个空心火铳。
他脾气乖戾,对待王妃那样的侯府千金才会礼让三分,姐姐怕是只有逆来顺受的命。
只是我依旧记得当初姐姐求我,「玲珑,姐姐断不想在这烟花巷柳供人玩赏取乐了,即便王爷府是刀山血海,我也要闯进去。人前显贵人后受罪我也忍得,只要能进王府,我们就能抬起头做人。母亲……九泉下也能安心了……」
如今的姐姐,担着王府侧妃的名头,穿的是最名贵的蜀锦,绣着簇牡丹纹样,戴的是普通百姓见都见不到的珠宝金银钗环。身后随侍数十名婢女。十指不沾阳春水,吃的是最精细的私厨名菜。
「玲珑,这是我最好的命了。」
我跟着姐姐出门去,那位敬王已然穿戴整齐准备上轿。他的正妃荣氏正在一侧同他说话,那位女子的容颜也是绝美的,像是一朵气色极佳的芍药,朱唇粉面,富态得很,雪白的脖颈下赫然流连着傲人风韵。她总是微微笑着,可我看得出她的心。她是丝毫也不在乎这位王爷的,她根本不屑于他说的任何一句话,她只是用那双细细的眼睛空洞洞的看着随便一处发呆。我似乎在她心上看到了另一位公子的背影,只是已经十分模糊了。
姐姐迎上去的时候,王爷斜斜的睨了她一眼,伸出手勾了勾姐姐的下巴,挑逗似的拍拍她的脸颊,犹如在训练一条幼犬。「秋水,本王会尽快回府的。」
「 轻贱的女人。」
我听见他心里的声音。
马蹄声远去,奢华的马车不见了踪影,姐姐才从门口回去。
侍候姐姐休息完,我回了自己的房中,这才发觉脸上依旧痒得紧,几乎到了令人生疑的地步。我终于不得不取出早被我藏在柜中的铜镜。
我害怕照镜子,虽说总是口口声声说不在意自己脸上蜿蜒的疤痕,只是每每看见,心中依旧生厌。
那些从小到大的目光,那些人心中对我的鄙夷,都涌入脑海。
那些时候,我恨自己的读心之术,将人心最黑暗的想法都剥开摊平一般。
铜镜中的脸,已不是孩童那样圆润,不变的是那条黑漆漆的疤痕。只是,疤痕的四周不知为何起了许多的皮。用手一碰,便会掉下来一些。
真是恶心啊。
也许我真要变成怪物,就像传说中永夜城的鬼一样,杀人嗜血,吃肉食髓。
从前,每当心情不好时,我便会和我的小青蛇玩耍,让它绕着我的手指,可是手刚伸向那个总被我别在腰间的竹筒,我想起了。
它死了,吸了那个人的血之后,它便死了。
它是百毒不侵的,即便是那个人中的毒,在它看来,也不过是一顿美餐而已。
我的后脖颈又隐隐作痛起来。
他到底是谁呢?出手阔绰的不可思议,蟠龙纹扣锦袍,浑身冰冷,剧毒的血。
我拿起那个竹筒,才发觉里面有一张银票,那张银票不是我国的,上头画着一个图案,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实在想不起来。
却有一张纸条:一万两谢礼,谢姑娘救命之恩。
谢个鬼啊!谢我还把我打晕?这银票也不知真假,还不如给我金子。
想到我的小青蛇,我心里一阵酸楚。
谁知这时,一条凉凉的生物顺着我的脚踝爬了上来,直至我的手腕。
这不就是我的小青蛇?
昨日已经硬邦邦黑漆漆的一坨,今日已经恢复如初了?我看着它脑袋上的一朵乌色,确认了就是我的小青蛇。
它冲我摇了摇头,乖乖爬进了竹筒里。
王府里都知道,我是被王爷用一个银锭子买来的姐姐的陪嫁。是个连青楼女子都不如的赔钱货。
敬王在府中时,时常留宿姐姐的房中,王府上下看姐姐得宠,便对我也尊敬些。其实王府上下,只要是有几分姿色的女人,都是王爷染指过的,不论是王妃屋里的翠云、暖玉,还是厨房陆奶妈的侄女珠儿。这些女孩儿都是神似那个在王爷脑海中已经朦胧了的姑娘的。那是王爷青梅竹马的女子,窄窄的小脸,眉心一颗红痣,喜爱翠绿色的衣裙,只不过十四岁就死于痨病,我当初也是让姐姐照着她的模样打扮,才得以让敬王失神,稀里糊涂娶了个烟花巷的女子进门。
如今姐姐已经不复初来时的宠爱,我自然也在府里处处受欺压。
「玲珑玲珑,名字倒是好听得紧,长了这样一张刀疤脸,笑死人了。」
我去小厨房给姐姐取菜的时候,那个珠儿坐在桌子上,手中拈了一块酸杏,晃荡着她的小腿。
她早就嫉妒姐姐嫉妒的发疯,她本事满心欢喜等着王爷封她做个通房丫头的,谁知道被我姐姐截胡,还直接封了侧妃?
我不理她,她便跳下桌子,口中念念有词要来打我嘴巴。我松了竹筒的盖子,小青蛇滋溜一下爬到她的小腿咬了一口。小青蛇本身无毒,她却痛的大叫起来,看到那条蜿蜒的青色后更是吓得瘫倒在地。
小青蛇见好就收的偷偷钻回我的竹筒,我眼疾手快的从砧板上偷了块肉塞给了它,够它消化一整天的。
然后端起姐姐的饭菜盒子走了,不由得偷偷笑了笑。
夜已深了,我却依旧无法入眠。
我在烛光中看着那张银票,若真有这一万两,姐姐和我,还不如逃出这王府自己过日子。我这天分,若不是怕招来是非,还不赚他个盆满钵满。
只是那个名叫兀尘的,他就如此消失了一般。
我又不是什么庸俗之人,只认钱的,有一句告别也好。
问过青楼的妈妈,说是并不知道二人去了哪里,只是见到我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倒在那里,昏迷不醒了。
他那样好看的人,怕是我连他的一根手指也够不到吧。
我只记得他清冷的墨黑双瞳,我几乎从未见过那样清澈的眼睛。只是看似清澈,他却是唯一一个,我连一点点心思也捉摸不出的人。
还没等我想更多,我的脸却又开始奇痒难耐。我忍不住用手去抠那一道疤痕,却是越抓越痒得厉害。
不对劲,一定是被下了毒了。我于是翻箱倒柜的想找药,却觉得那痒从皮肤渗进去直入血肉。
我恨不得用刀将那一块肉剜去。
只是我终究将刀抵上脸颊的那一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住手哦姐姐,你忍一忍就好啦。」
我惊诧得到望向窗外,我身处楼阁之上,窗外便是王府的围墙,并有一棵槐树。那槐树很高,枝丫直冲天际,枝叶繁茂的几乎可以将整座楼阁遮蔽。
此刻那槐树之上,正斜斜的倚靠着一个白衣少年。月光将他的白衣染成了月牙的颜色。他弯着眼睛看着我说「这是我送给姐姐的谢礼,救我主人于危难的谢礼。」
这就是当日和兀尘一起的那位少年,游之陵。
他见我走到窗前,于是灵巧的从树枝上跳起,敏捷的,几乎是飞到了我的面前。他的脚尖稳稳地踏在枝丫上,那槐树的枝丫上下浮动了一会儿便平静下来。
他的神色同之前大有不同,若是说之前是个心无城府的天真烂漫之人,如今他的心却是变得千折百绕一般难懂,虽然总好过那位兀尘的空白一片,但也是我从未在尘世见过的心思了。他们似乎给自己的心竖起了一道铜墙铁壁。
「游之陵,我的脸到底怎么了?」我痒的抓心挠肝,他却还在一旁悠然自得呢!
他笑着说:「姐姐不必担心,是我自作主张的小礼物。主人知道后怕你会忍不了这奇痒自毁容貌,派我来查看,果然呢!」
「这到底是什么?!」
我已经烦躁至极,却听见那少年唇中喃喃自语般的在数着什么。
可是面部却又传来【创建和谐家园】辣的疼痛感,是刀割一般的疼痛。我几乎晕眩过去,这时,忽然一阵凉意袭身,我霎时愣住了,这凉意和不由明说的奇异清香,是他?在我开口之前,我的双手忽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束缚于身后,手中本握着的匕首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我只觉得脸皮似乎被什么牵拉着,另一只冰凉的手遮住了我的面庞。
一瞬间,我就从剧痛中脱离出来,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之感。
他终于放开手,我终于得以看到他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