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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看好,这是草药,至少。你们带回去给我师父。」
他们两个也不是恶人,已经哭的乱七八糟,「玲珑姑娘,你做了鬼也别来找我们。我们也是没办法。」
云雾缭绕的山,怕是要尸骨无存了。
兀尘,也许真的永远也不会再见了。
那夜微风中都是花香,我对着月亮悄悄许愿,要我们永远在一起。你说,许愿不能对月,月有阴晴圆缺。愿望也难保永全。原来,果真如此。
当我终于从那悬崖坠落,我只觉得一生的景色在眼前飞速闪过。
山风从我耳边呼啸而过,我穿过雾一般的云。居然没有半分害怕,却像是成仙一般的自由。
醒来的时候,似乎浑身都碎裂一般。
这山边树木众多,于是我层层叠叠的摔下来,居然没能死。
只是一切都混沌至极,除了钻心刺骨的疼痛之外,我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了。
我唯一能动的是手,我从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长命锁中取出一粒救命丸药,拼了命咽下去。
「救命。」
我用尽全力喊着,可是我听不见一丝我自己的声音。
小腿的骨头从侧边戳了出来,若是得不到及时的救治,我可能一辈子也站不起来了。或者,流血过多我也会死。抑或,当太子妃的人下山来寻找我的尸骨时,会将我真正的杀死。
好在视线依旧清明,神志也很清醒。
我静静地躺在谷底,只求我的血腥味不会吸引来什么饿兽。
当夜幕快要来袭,终于一张黝黑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姑娘你这是?」
他的嘴唇在动,可是也没有声音,我只能读他的唇语。
他年纪看起来不大,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睫毛很长,只穿一件无袖土色棉衫,腰间一条皮毛做的腰带,应该是附近的猎户。
「救救我。」
他看着我几乎支离破碎的模样,默默点点头,一下子就将我拦腰抱起,轻轻地放在了他的板车上。
上面已经堆满了柔软的野兔子。
「姑娘撑住,我们这里经常有人坠崖,你的伤我看了,能治。」
我什么也听不见了,自然也没听见他说的话。
只是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一阵剧痛把我从梦中唤醒,我睁眼一看,才发觉断骨已被接好。
我已经躺在了一张简陋的木床上。
他正满手鲜血,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
「谢谢你。」我努力说。
我还是什么也没听见,他却点头微笑。
原来是我聋了。
他似乎早就发觉我听不见,洗干净了手为我端来一碗稀粥。
他很慢很慢的说着话,嘴型尽可能的夸张。
我看见他说:「别担心,会好的。」
他笑得很纯真,我惊讶的发现,他眼睛的颜色和兀尘是一样的,一样漆黑的墨色。
他把勺子递向我的嘴,我喝一口,居然是有名贵食材的粥。实在不像一个猎户能买得起的。
「怎么会坠崖?」他继续口型夸张的问。
「不留神踩空了。」我低头笑笑。
「撒谎。」他皱皱鼻子,似乎并不相信。
他的身上都是野兽的味道,但是并不惹人厌,只觉得很特别。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小一,大家都叫我小一。」
我看着他的嘴型,他说那个名字的时候,像是在笑。
他在我手心用手指写了两笔。
小,一。
真是简单的名字。每当我身体虚弱的时候,我是没办法探知人心的,况且他救了我,我没有什么好防备的了。
「我叫玲珑。」
他听见,笑笑,似乎说了什么。
我怕宫里会有人寻来,又不想告诉他怕连累他平稳的生活。
于是我说:「其实,我有仇人。他们把我逼下山崖,只是我害怕他们见不到我的尸骨会来搜寻。」
小一笑笑,「放心,我这住处十分隐蔽。除了我,谁也找不见。」他连说带比划,却好像一点也不手忙脚乱,很平静,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心。
若是我不聋,也许我们会有更多交谈,只是现在,我似乎没有力气再继续说话。
我也许是摔坏了那层耳膜,过两日长好了可能会恢复。也许就永远是个聋子。
我看着小一将一车的兔子剥皮清洗。分明是个那样纯真的人,干起这样血腥的活计却一点也不含糊。
处理完,他将皮毛挂起来,然后支了个架子,烤兔子吃。
香气扑鼻,他居然刷起了调料和油。
虽说浑身疼得要命,我居然馋了。
于是假装咳嗽两声,「那个,小一这兔子肉,好吃么?」其实脸上发烧,觉得自己很没出息。
他转过头来,似有无奈之色,摇摇头。
好生奇怪,此刻夜色已至,他的面孔逆着火光,我居然以为是个旧人。
小一应该是他的小名,但是那有什么相干?
他烤熟了兔子,在鼻下嗅了嗅,又很小的咬了一口。我心中觉得好笑,一个猎户,平日吃这个会少吗?竟有些不想下口的样子。
他终于还是放下已经烤的滋滋冒油的兔腿,将锅中剩的粥盛了一碗喝。
小一估计是买卖皮毛为生的吧。
夜色已深,我看他蹲在门口,便叫到:「小一,你过来躺我身边吧。」
他走过来,摆摆手说:「你是姑娘家,我是男人,睡一张床,不好。」
我执意让他躺下休息,于是他叹了口气,爬了上来,缩在床的一角,丝毫也没挨着我。
他身上的野兽气息依旧浓重,我都怀疑他带了个麝香袋子。
「小一。做一个猎户,该是无忧无虑吧。」我没有想听他的回答,只是一个人自言自语。此刻浑身依然剧痛无比,我是睡不着觉的。
「如果他也能是一个猎户就好了。也许他就不会那样痛苦了。」
「我知道的。即便他什么也不说。」
「我好想他,小一。你会有思念的人吗?思念到。即便放弃一切,都想见一面的地步?」
我艰难地转过头去,他似乎已经睡着了,静静地闭着眼。
一夜无眠,伤口剧烈的疼痛阵阵袭来,唯有咬牙忍着。也许此刻齐尧也是如此,只是有我的草药,怎么说也能比我现在好受些。
对太子妃,我没什么怨恨,多的只是惊异她温良皮囊下的狠毒罢了。
早晨的时候,吃了小一按照我开的方子抓来的药,我终于睡着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我忽然清醒的多,却继而想到,今日,是二月十五!
每逢十五,我必得服用秘药,不然蛊毒就会折磨的我生不如死。只是这荒山野岭,我怎么能找得到秘药!从这里出去,若是能找到师父,最快也得一日,那时候,我怕是已经肠穿肚烂了。
原来千算万算,居然忘了自己身上的蛊毒。
正万念俱灰之时,小一从外头抱着柴火回来。问我是否饿了,要不要吃东西。
「不必忙,反正我也是将死之人了。」
我的耳朵已经能听见一点声音,我却并不惊喜了。
「哪里的话。你还有好几十年的快活日子呢,莫要丧气。」他给我倒了杯茶送到我唇边。
「你不懂,太晚了。」我抿了口水,看向他,「小一,我求你最后一件事,我死后,将我的尸骨一把火烧了,让谁也寻不见,好吗?」
「到底怎么了?」
他忽而皱了皱眉,用指尖点向我眉间。
那一瞬间,一股气流穿过我的全身。
「你身上为何有蛊毒?」他目光瞬变,眼神流转。
我认出了他,只要他稍不掩饰,我瞬间就能认出是他。眼前肤色黝黑,头发如蓬草一般的少年,就是兀尘所扮的!
此刻不知为何,也不知我哪里来的力气,我一下子抱住了面前这个人的身体。意料之中的冰冷,意料之中的疼痛。
我口中也突然溢出鲜血来。
他慌了神,立刻封住我的一处穴道。我吐出血来反而舒服了些。他只是一挥手,模样便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真不知道他费尽心力的装成猎户,啃兔肉,煮粥,甚至还砍柴是要做什么。
「你为什么要装作是猎户呢?」我胸口疼痛,说话也喘起来。
「本想照顾你几日便走,谁料。」他深深地皱着眉「谁料你身上竟有蛊毒。」他恢复如常的模样,虽在不像是小一,那样笑得灿烂,但我不知为何,更喜欢他这样。
「是啊。那我是否也算是,永夜城的叛贼呢。」
他却没有再问。
我靠在他肩膀上喘了一阵,犹豫再三,终于还是问他,「我姐姐,可还好?听说你为了救她,遭了反噬?可要紧?」我并不知道什么是秘书,什么是反噬,只是在游之陵口中,那似乎是再厉害不过的东西。
「比起你姐姐,似乎你此刻更危重。」
「谢谢你救她,我愿意用一切来报答,刀山火海。」
「嘘。少说话。」
他忽而从袖中取出一包药粉,并一个锦囊,那个锦囊散发出浓烈的麝香气息,原来为了掩盖身上的异香,他竟如此煞费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