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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靠着他的肩昏了过去,大夫匆匆赶来,开了药方子后,语气沉重道:“夫人身子骨弱,这一胎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要好生养着,否则这孩子恐怕不能安然出生。”
钟砚守在她身边,目不转睛看着她的脸,嗓音低低的问:“孩子没事吗?”
大夫不明白其中内情,“没什么大碍,日后多多注意便可,记得按时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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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沉沉的目光渐渐转到顾盼凸起的肚子上,一想到在这里孕育着别的男人的孩子,钟砚起了一种想要杀人的欲望。
顾盼有一句话没有说错,是他亲手将她送到别人怀里,今日的局面是由他造成的。
是他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钟砚是真的很不喜欢这个孩子,方才也想过若是这个孩子就这么没了就好了。
顾盼和赵焕章唯一的联系也就断了。
他伸出手指,修长冷白的指头轻轻抚过她的肚子,漂亮的眼睛一弯,吐字冰冷,“孽种。”
顾盼似乎在做噩梦,不断冒着冷汗,双手不安的攥着被子,嘴里冒着些谁都听不懂的字眼。
钟砚守了她大半夜,打水替她擦干净身子顺便换了套干净的衣裳,摇摇晃晃的火光照在女人白皙透亮的脸颊上,她的脸渐渐染上些许红晕,轻咬着下唇,汗珠顺着下颚颈线缓缓往下滑。
他用帕子将她雪白脖颈上的汗珠擦的干干净净,动作轻柔为她整理好发丝,漆黑的眸光沉沉望着她,不曾移开。
顾盼从噩梦中醒来,耳畔闪着很多不同的声音,有她的哭声,有钟砚冷酷无情下了杀令的声音,还有赵焕章临死前对她说的那些话。
她忽然间抓着钟砚的手腕,像看救命稻草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我想起来了。”
钟砚好像很高兴,她总算肯继续亲近他,也肯好好和他说一次话了。
他嗯了嗯,放轻语气问:“想起什么了?”
顾盼又哭又笑,抹了把眼泪,眼眶中的润意还没擦干,她看着钟砚,说:“我想起来他那个时候对我说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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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眼中像闪着湿润的光,鼻头发红,喉咙泛酸,她说:“他问我有没有哪怕是一瞬间喜欢过他?”
她笑的眼泪啪啪往下掉,“我喜欢的。”她呐呐重复道:“我喜欢他的啊。”
“他还不知道这件事呢,我还没有告诉过他。”
“你知道吗?他说他喜欢看见我笑,觉得我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
说着说着,顾盼便真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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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像是被顾盼亲手挖了出来,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躯壳。
他垂着眼睫,安安静静望着顾盼的脸,惨白着脸的样子像极顾盼第一次见他时的那么脆弱,他摸了摸顾盼的脸,从未如此低声下气过:“窈窈,你忘了他好不好?”
顾盼好像才反应过来她刚刚是在和谁说话。
她从大梦中恍然醒悟,连回答都不愿意回答,而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问:“孩子没事吧?”
钟砚呼吸间拉扯的气息都连着痛感,他嗤的笑了一声,“没关系,不爱我也没关系,反正你也没法离开我。”
他抱着她,宛若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眼中的疯狂,望而生畏。
顾盼被他紧紧揽在怀中,懒得挣扎,瞧瞧钟砚说的是什么疯话,日后他大概只能守着她的尸体。
就让他抱着她的尸体过一辈子吧。
碧青将煎好的药端上来,低着脑袋不敢多看,乌漆嘛黑的药,闻着味道就很恶心。
顾盼从前倒是不爱喝药,如今再苦的药都能面不改色的喝下去。
钟砚接过药碗,低眉顺眼,柔和平静的模样和方才那个偏执的疯子宛如两人,他轻声道:“我喂你。”
顾盼道:“这是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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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觉得怪有意思的,她知道钟砚巴不得她肚子里的孩子早点死了,却还是得要给她安胎保命。
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她张了张嘴,面不改色将这些黑乎乎的苦药全都喝了下去。
喝完安胎药,顾盼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平静说道:“钟砚,你知道的吧,这个孩子没了,我也就死了。”
钟砚将碗放到一旁,紧攥着指骨,嗯了声,哑着喉咙,“我知道。”
“我就是提醒你一声,不要动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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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闭着眼,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那就好,我相信你。”
钟砚的手搭在她柔软的后颈,缓声道:“不过,等他出生,就送到你母亲哪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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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没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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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得让他尝尝看着爱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感觉才好。
顾盼现在只想离开这个世界,赶紧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为我的迟到自罚三杯!
俺又又又来了!!!
还早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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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
比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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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一章:
顾盼怀孕九个月的时候, 庆元帝颁了一道退位诏书,直接宣布退位, 将皇位传给了钟砚。
这道诏书大抵不是庆元帝自愿写的, 他已经是病床上躺了好几个月, 起不了身也没法子开口说话,早就成了任人拿捏的傀儡。
自此后,钟砚便很少会回侯府,连着大半个月都忙碌的不见踪影。
顾盼见不着他的时候心情反而会更开阔,吃得多睡得好,也很少会继续做噩梦。
她梦见赵焕章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偶尔站在院中池塘边眼中模模糊糊好像会出现他的身影。
顾盼已经能很平静的接受赵焕章死了这件事, 想起来会难过, 但再也不会哭。
随着时间的推移, 剧情反噬到她身上的情况越发严重,就像系统说的那样,她的身体越发的差,有时半夜醒来, 心口绞痛,呼吸不畅, 脑仁也疼。
她反而挺高兴的, 就这样吧, 她慢慢死去。
深夜里,还能听见窗外呼啦啦的寒风声。
顾盼满头大汗的醒来,外头天光渐露, 她便没打算接着睡,起身披了件外衫缓缓走到窗边。
院前的那棵玉兰树比起两年前没什么变化,枝繁叶茂,早春之时,枝头栖满含羞涩涩的花苞。
顾盼望着这棵玉兰树,便不由自主想起了原著中描写初见的那段。
清冷少年站在花下,芝兰玉树,异常漂亮。
只有在这个时候,顾盼才想的起来,原来她从前是真的很喜欢钟砚的,喜欢那个少年。
碧青悄悄的推开门,瞧见她站在窗边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去将窗户给关上,外边的风顿时被挡了回去。
碧青塞了个暖炉到她的手中,轻声道:“夫人今天这么早就醒了吗?可是又做噩梦了?”
顾盼摇了摇头,将视线从收回来,“没有,睡不着了而已。”
“您饿不饿?想吃些什么?奴婢让人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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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没多久,愿哥儿便被跟在嬷嬷身后来了她的屋子,小孩子还没怎么睡醒,见了娘亲就想抱抱,走近了想起来他的娘亲有宝宝了,他不能随便抱了。
愿哥儿又乖乖往后退了两步,垂着小脑袋,小小声的唤了一声,“娘。”
顾盼在儿子面前温温柔柔:“外边冷不冷?下次不要这么早过来,等中午来和娘亲一起吃顿饭就可以了。”
愿哥儿摇摇头,“不冷的。”
他用拇指勾着娘亲的手指头,紧紧抓着不想松开,低着脑袋说:“娘,弟弟是不是快要出生了?”
顾盼笑了笑,“是啊,快了。”
她又问:“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弟弟而不是妹妹呀?愿哥儿是更喜欢弟弟吗?”
钟绍愿都不喜欢。
无论是弟弟还是妹妹,他都不想要。
他只是觉得如果娘亲生了个男孩,他就能欺负他,如果是个妹妹,他也不忍心对妹妹太差的。
愿哥儿抿着唇瓣不吭声,顾盼就他是这么想的了。
母子俩坐在同一张桌上用了早膳,愿哥儿吃完饭就得去看书练字,顾盼觉得儿子太辛苦,才四岁的孩子何必管教的这么严呢?
她试图将愿哥儿留下来,轻声道:“娘一会儿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愿哥儿犹豫了一瞬,随即摇头,“爹说等他回来要检查我的功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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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脸上的笑僵了僵,摸摸儿子水嫩的小脸,哄着他说:“今天就破一次例,你父亲回来若是要罚你,娘会帮你求情的。”
愿哥儿心里面也是很想跟母亲一起出门,不过他确实太听话太守规矩了。
他垂着小脑袋,不想说去也不想说不去,怕伤了娘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