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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两人肩并肩坐在一处，锦衾尚带沉睡的余温，就像小时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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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外头传来几声马嘶，拙赤风氅上尚带夜露，脸色苍白着走了进来。
他的笑意依旧是温存而让人安心的。
“沈将军那边暂时脱不开身，又不放心两位小姐，便让臣过来。多有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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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这时定国公府那边来人，说荣漠的妹妹醒来发现哥哥不在，吓得直哭，荣漠带兵巡营又回不来，请沈遇菡过去哄哄。
沈遇菡与荣漠还未出生时就已经定下婚约，早已是定国公府默认的少奶奶，这时过去倒也不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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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赤笑了笑：
“大小姐请放心。”
他来了，她莫名放心不少，便动身去了定国公府的王帐。
“先生。”沈逢姝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太子那边怎么了？”
“太子遇刺了，万幸没有受伤。”
拙赤低咳一声，“那刺客逃脱时，被太子在后背劈了一刀……猎场由六殿下的隐狼军拱卫，防守严密，刺客应该是内部的细作，还来不及逃脱，眼下御林军正在逐帐排查。”
沈逢姝点点头，见拙赤面带病色，又想起他这两日经常咳喘，忍不住问道：
“先生今天没有用药吗？”
拙赤怔了一下，旋即笑了：“出来得有些急，不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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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赤笑意愈浓，为她将被角掖好：“不会忘的。”
他又道：“白日一直没有机会问，今天马缰断裂，可有受伤？”
沈逢姝点点头。
其实只是腿上磨青了一块，回来之后涂上药已经好了不少。可拙赤一问，沈逢姝就忍不住委屈巴巴：
“好疼呢，都青了。”
“今天太大胆了。”
拙赤垂眸望着小姑娘散落在锦衾上的发丝，缎子一般光泽漂亮，让人忍不住想要把玩。
他移开眼，轻咳着开口：“若是出了差池，可怎么办？”
沈逢姝脱口而出：
“先生会来救我吗？”
这话说完，两人俱是一怔。
沈逢姝的脸立刻通红。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拙赤有一种无端的信任。
仿佛很久之前，她就已经将自己的一切都交付给他。
——“北疆三军可以有无数主帅，而我的妻子，只有我了。”
可那只是一个梦……
他们明明还没有认识多久……
她正纠结，忽然听见一把低沉的温存嗓子：
“会。”
她愕然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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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都会。”他说。
拙赤还欲说什么，忽然神色一凛，“有人来了。”
他话音方落，拖沓的脚步声在外帐响起——
紧接着，沈策架着昏迷不醒的北野陵，跌跌撞撞扑了进来。
拙赤一怔，忙扶住两人：“小将军？”
“出大问题了，”沈策将北野陵扶到床上，气喘吁吁：
“我带人抓刺客，得要他的布防图。派人去取，说王帐里没人，就动身去找，结果在猎场外围发现他已经倒在地上了。”
“最重要的是，”他喘了口气，“你们看他的后背上。”
沈逢姝倒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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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立刻想起方才拙赤说，那刺客逃脱时，被太子在后背刺了一刀。
她捂住嘴：“六殿下是刺客？”
“不会。”
拙赤蹙起眉，执起北野陵的手腕慢慢切脉，“太子遇刺时，六殿下在我的帐中。”
“有人要陷害他。”沈策立刻明白过来，“趁着殿下巡营时下手，加上他负责猎场布防，更说不清了。”
“是。”拙赤揉了揉眉心，“这道伤口比我们一百句证言更有说服力……”
这时，外头再次传来马嘶，旋即亲卫匆匆进来：
“将军，先生，小姐，陛下要召见六殿下。”
46. 寂寞当年箫鼓声（1） 这枚符，不是小……
让亲卫先下去, 沈策烦躁地蹙起眉：“他这样子，怎么去面圣？”
这时，沈逢姝也抱来了药箱。
拙赤低头撕开北野陵的外衫, 伤口边缘已经稍有凝固，但万幸没有淬毒。
他松了口气，抬起头望向沈策：
“沈将军, 劳驾您为殿下包扎了。”
又道：“容臣出去片刻。”
在这紧要的关头, 他却突然要出去, 沈策有些不解, 但还是点了点头。
沈逢姝心脏狂跳起来。
她似乎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了。
外帐传来细微的水声。
很快, 门毡又一次被人撩开, 沈策下意识抬起头, 登时惊呼出声：
“六殿下？！”
是北野陵，又不是北野陵。
他生了一张与北野陵一模一样的英俊面皮，高鼻梁深眼窝，薄唇锋利, 端的是分明的寡情。
但他周身的气度与北野陵截然不同。
如果说北野陵锋芒毕露，是风雪凛冽的莽原, 那他更从容不迫，仿佛暗流涌动的黑海。分明神情仍然是淡淡的, 却让人下意识屏息, 眼神流转之际, 威压与戾气便将人逼得喘不过气。
“之前在北疆学过一些易容术, 没想到今日还能用上。”
他笑起来，“臣斗胆，代六殿下去面圣。小将军, 方不方便借臣一套衣服？”
这一开口，沈策才回过神，发现他身上还穿着玉色织金佛头改机直缀，外披白鹤归松罩甲，尚是十足的文官打扮。
也确实是拙赤。
他“啊”了一声：“我去拿衣服。”
不世出的鬼才，手腕高绝——
拙赤像是一把快刀，以不容置疑的姿态，乍然斩开朝中局势，搅乱风云。
思绪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沈策与拙赤身形相似，一身朱色箭衣再挂薄甲，也丝毫不突兀。
这是沈逢姝第一次看到他挂甲，却觉得无端熟悉。
眼前的画面似乎和很久之前的梦境重合，她的思绪再次乱了起来。
似乎在一个清晨，他曾站在花厅的门口，笑着任由她为自己整理好胸甲。
那时他还说：
“他日我若登基，姝儿便是唯一的皇后。”
当时站在我面前的是谁？
是拙赤还是北野陵？
这些画面，到底是记忆还是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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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逢姝深吸一口气，抱着赌一把的心态，几乎是脱口而出：
“先生，最难的时候，是不是要马上就要过去了？”
拙赤愕然抬起头。
他的薄唇颤了颤，却什么都没有说。
“王爷，带我去吧。我看过好多兵书，可以帮到你的……”
“北疆危险，战场刀剑无眼，你去做什么……不哭了，等我回来，嗯？”
“不要怕，最难的日子很快就要过去了……他日我若登基，姝儿便是唯一的皇后。”
“王爷，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