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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归殿。
振归殿只留下一盏孤灯，那是瑶池在守夜。
北野陵推门而入。
见到他面如金纸的模样，瑶池吓了一跳：
“殿下？”
北野陵没有说话，而是走到内殿，掀开了香炉的铜盖。
香篆上落着一张熏得焦黄的小像，画上的沈逢姝正气鼓鼓望着他，唇畔却有藏不住的笑意。
……
“王爷搬去振归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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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周管家……”
婢女是在冬青死后顶上来的，年纪只有十四五，颤抖着身子不敢抬头：
“奴婢看见周管家带人将王爷的东西搬去振归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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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管家说为什么了吗？”
“说是王爷睡不好……”
“振归殿偏僻荒凉，在那种鬼地方就能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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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沈逢姝已经死了，不值得动怒。”
这时，冬青的妹妹春绯端着戗金盘走了进来，悄悄冲小婢女使了个眼色。
小婢女跌跌撞撞地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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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皇后娘娘的意思，还是希望您留在穆王殿下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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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得倒轻松，王爷仿佛冷面杀神，如何近前？”
她送汤送香囊，嘘寒问暖，无微不至，想要将他留在温柔乡。
可随着日子不断过去，她却发现，他的心冷如坚冰。
唯一能融化他的人，已经死了。
“可……”
春绯迟疑了一下，“皇后娘娘说，若您执意要受封当郡主，恐怕……大小姐那件事，她就瞒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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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威胁我？”
春绯忙跪下了：“奴婢不敢妄断。”
“也是。”
白姣姣望着镜中与白凝霜七分相似的自己，嗤笑一声：“如今，我是他留在北野陵身边最后的一颗棋子，老狐狸怎么会轻易放手呢？”
她垂眸望着春绯：“起来吧，我知道了。”
又道：“宫里还有什么消息？”
春绯沉了沉气：“奴婢听到宫里的消息，说九殿下已经能开口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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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绯回道：“似乎是失忆了。”
“太医可游说何时恢复？”
“这个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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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他怎么就没死。”
春绯一惊，朝四下望了望，确定没人，才低声道：
“小姐，慎言。”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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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王府住了这么久，有些事情再明白不过。
比如说，冷心冷情的穆王殿下，虽然心狠手辣，但确实是个情种。
当年沈逢姝杀了白凝霜一事，几乎是板上钉钉，却未撼动她在北野陵心中的地位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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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让北野陵发现，当年下药害人之事，并不是沈逢姝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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削葱根似的玉指被木刺划开，血珠一滴滴落在绷紧的布面上。
“去备纸和笔。”
她的声音骤然低了下去，“王爷护得了北野玦一时周全，难道还能护得了一世？”
春绯惊道：“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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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这位庶出的小姐，从来不是善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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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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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一夜，周管家安排好践行宴，北野陵却迟迟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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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殿下已经传命进来，说不用等了，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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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等到亥时，才听见马蹄声从前院传来。
她匆匆提起裙摆，迎了出去。
北野陵一袭绛紫坐蟒官服，神色冷肃。见到她，他蹙起眉：
“怎么还没休息？”
“在等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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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羹？”
北野陵突然勾起唇，“谁告诉你我爱吃蛋羹？”
白姣姣一怔：“臣女……”
他容色冷淡地开口，“本王忌荤腥，不必了。”
白姣姣暗中抓紧袖角：“王爷……”
见北野陵的脸上浮现出不耐烦的神色，周管家忙上前打圆场：
“殿下，夜风急，要不先进殿？”
北野陵不轻不重看他一眼。
“嗯。”
见白姣姣还怔在原地，周管家有点于心不忍，凑过去低声道：
“小姐，王爷早年受过伤，一直忌荤腥，您做份点心也好啊。”
白姣姣红着眼眶：“为什么？沈逢姝不是经常给殿下做吗？”
她明明看到沈逢姝常为他蒸蛋羹。
周管家似是被她问住了，半晌才苦笑道：
“可……沈小姐是王妃啊。”
他还记得那夜，王爷将沈四小姐抱下马车时，眼角眉梢的温存。
穆王殿下年少失恃，半生戎马，一颗心早已冷透。
他有限的温柔和爱意，都留在了王妃死前那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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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白凝霜生时，她总是被这位嫡姐艳压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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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好在，她们都死了。
她抬眼示意身边的春绯，状似不经意道：
“膳食可都备齐了？”
春绯会意，恭敬地敛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