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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停更一日。给还在追文的小天使说一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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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严寒,滴水成冰。
破落的茅草屋,挡不住窗外呼啸肆虐的寒风,整件屋子被冷冰冰的寒气浸透。
屋内陈设十分简陋,冷硬的榻上躺了一个双目紧闭的妇人。她的脸色灰败,眼下青黑,两颊凹陷,几乎见不到一丁点的肉。一个又瘦又小的女孩抱着胳膊蹲坐在她身边,嘴唇冻得青紫,却把家里所有的衣物都拖了出来,盖在了妇人身上。
她就这么紧紧地抱着自己,昏昏沉沉的,直到听见了妇人发出了一声□□。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爬到了妇人身边,将头凑到了妇人唇边:“娘亲,娘亲你想要什么?”
妇人积攒了力气,费力地睁开了混浊灰暗的眼睛,嘴唇蠕动:“阿沐……娘亲……娘亲对不住你……”
小女孩用力地摇头,急道:“娘亲你别说话了,阿沐去给你倒杯水。”
床上的妇人却骤然抬起了上半身,干枯的手伸向了小女孩,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她像是回光返照,力气突然大得吓人,小女孩整张小脸连着脖子都涨成了猪肝色,无力的小手拼命挥动,眼里的神色十分惊恐。
“阿沐,娘亲对不起你了……但这世间太苦了......娘亲走了以后,你该怎么呢......”妇人的眼神绝望而痛苦,股股眼泪顺着干瘪地下巴流进了衣领,突地又松开了手,嘭得一声重新砸回了榻上。
“咳咳咳咳咳咳……”小女孩趴在榻上捂着稚嫩的脖颈疯狂地咳嗽,好半天面部才恢复了人色。她生理性的眼泪糊住了视线,只听到娘亲最后几若无声地说了一句:“去......找……靖国……国……公……”一句话尚未说完,便归于沉寂。
“娘亲!娘亲,娘亲!”小女孩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也顾不上害怕,扑到了妇人身上边哭边叫喊:“娘亲你醒醒!娘亲!娘亲……”
“娘亲!”阮盈沐猛地惊醒。她松了一口气,抑制不住喘息,直愣愣地盯着帐顶,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慢慢平静了下来,重又闭上了双眸,这才想起自己昨夜明明不是在服侍豫王殿下沐浴,然后太困倦了便偷偷地躺在了他的床上想稍稍休息一下……等等!不会吧?
她的身子瞬间变得很僵硬,长长的眼睫毛颤动了几下,小心翼翼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她自以为不易察觉地往枕边看了一眼,没成想直接对上了一双漆黑幽深、毫无波动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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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阮盈沐还是被吓得条件反射往床外边弹了一下,半个身子差点没掉出去。
他也不伸手拉她,只懒洋洋道:“夜里往本王怀里拼命地钻,推都推不开,一早醒来倒是想起往床外面扑了。”
阮盈沐被他一句话臊得两颊绯红,心道:胡扯,我向来睡姿端正,夜里都不常翻身,怎么可能会往你怀里钻?
也不好明目张胆跟豫王殿下顶嘴,她只好拗着身子强行扭正,跪坐在床榻边,垂眸露出了一个端庄贤淑的微笑:“扰了殿下清梦,妾身惶恐。”
“无碍。”萧景承回以温柔似水的笑容:“本王对爱妃的伺候甚是满意,便奖赏爱妃贴身服侍本王一个月罢。”
???
阮盈沐瞬间破功,漂亮的杏仁眼瞪得像铜铃,一脸的不可思议。贴身服侍?一个月?
萧景承的目光便冷了下来,唇角的笑容也很快消失:“怎么,瞧着爱妃的表情似乎是不愿意?”
“……怎么会呢,殿下,能服侍殿下是妾身的福分,妾身万分荣幸……”她垂眸掩盖眼里的神色,一边柔声细语地虚以委蛇,一边在心里骂道:你这是折磨我上瘾了吧?早知如此昨儿个就不该叫醒你,让你被梦魇吓死好了!
萧景承闻言轻笑了一声,状似体贴问道:“你昨夜睡得很不安稳,可是做什么噩梦了?”
“谢殿下关心,并无噩梦,一夜好梦。”阮盈沐睁眼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
“是吗?”萧景承若有所思:“可是爱妃为何一直抓着本王的胳膊直叫娘亲?”
她的身子一僵,略有些失神。她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过娘亲了,而刚刚的梦中,她分明记起娘亲临走之前让她去找......靖国公?
她连忙止住自己飘散的思绪,真诚地回道:“许是妾身心里一直觉得殿下十分亲切,不由自主地便想起了娘亲吧。”
......
萧景承见是不能从她嘴里问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只好抬手示意她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阮盈沐起身,从架子上拿下了衣裳,利落地穿好,又唤来了侍女,亲自伺候豫王殿下洗漱。
好在萧景承平日里也是在床榻上度过,用了早膳后,捧了一本书靠在榻上读,倒是没再差使她。一整日她继续抄写家规,他安然读书,倒也算是相安无事。
只是到了就寝时,她又犯难了。昨夜她躺在空空如也的床榻上爽快得很,可现下萧景承就躺在床上,叫她就这样在他面前宽衣解带再爬上床,妾身做不到啊!
她委婉地与萧景承商量道:“妾身睡姿不甚端正,恐怕会打扰殿下的睡眠,不如妾身先回东苑,明日一早便赶回来,不会耽误殿下起床的时辰。”
萧景承一副胡搅蛮缠却很有理的样子:“不行。若是本王夜里想起夜呢,身边叫不到人怎么办?”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贺章一直守在外面,就算你咳嗽一声他也会听到好吗!阮盈沐腹诽,两人正僵持不下,外面突然传来了通报声:“殿下,王妃,青莲姑娘有要事求见。”
萧景承当下皱了眉头:“这么晚了,有何要事明日再说,不见。”
片刻后,又传来了通报声:“青莲姑娘说事发紧急,一定要求见王妃。”
阮盈沐听闻也微微颦眉,目光里出现了担忧。青莲素日里虽是冲动了些,但也不是不知分寸和礼数之人,这个时辰如此执着一定要见她,怕是真的有要紧事,非见她不可了。
她尽量放软了嗓音,用可怜巴巴的乞求的眼神同他商量道:“殿下,妾身便出去瞧一瞧青莲这丫头有何要事,很快便回来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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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茶的功夫后,外面轻微的声响都渐渐消失了。萧景承躺在榻上,等得实在是不耐烦了,这才慢慢转动凝固的眼珠子,低声唤道:“贺章。”
贺侍卫很快便推开了门,来到榻前:“殿下。”
“王妃呢?”
贺章稍微停顿了一下,一板一眼回答道:“王妃已经同青莲姑娘一起回东苑了。”
……很好。萧景承微微扯了扯唇角,露出了一个冷冰冰又略带嘲讽的笑容:“阴奉阳违,胆子大的很。”
贺侍卫一见自家王爷的表情便知不好,斗胆替王妃说了一句好话:“殿下,应当是将军府出了急事,王妃一时情急才会忘了……”
萧景承惊讶地一挑眉,打断了他的话:“她回将军府了?”
“目前尚未回将军府。王妃让属下禀告殿下,明日一早王妃便会回将军府,暂时不能亲自伺候王爷。”他在萧景承显然越来越不快的表情中继续补充道:“归期未定。”
“滚。”
事实上这边阮盈沐确实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了。她方才一拿到青莲递给她的那封信,便知这封信是出自墨袖宫。为了保护她,若非事态紧急,【创建和谐家园】兄绝不会冒险将信送到豫王府。好在信封完好,并不像是被拆开的样子。
她就着青莲拎的灯笼展开了书信,纸上只有草草的几个字:“师父病危,速回!”
她的脸色霎时变得极为难看。在她的记忆中,师父是从来不会受伤的,他永远那么气定神闲,强大且稳重,这世上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更没有人能伤害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居然让【创建和谐家园】兄用了“病危”二字?
她一时心乱如麻,只好对贺章编造了将军府出事的谎话,便匆匆回了东苑。
她一路上都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急速思考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尽快脱身。
回到东苑,阮盈沐换了一身衣裳,又写了一封简单的信,对青莲和紫鸢吩咐道:“明日一早,趁天色未明,找个丫鬟扮做我平日的样子,你们带着她一起出门。出了豫王府便直接回将军府,将这封信交给大公子,他自然会明白。带出去的小丫鬟以后便留在将军府里,给一份差使。你们在将军府等我回去,在那之前,不论豫王府派何人去寻我,一概不理。”
青莲一脸担忧:“到底出什么大事了,小姐!你现在要一个人走吗?不行,现在天色这么晚,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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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盈沐摇头,神情严肃而焦急:“我必须今夜就走,半刻耽搁不得,但我不能让人知道我去了哪里。这件事一点纰漏也不能出,你们必须按照我说的做,千万不能暴露我今夜的行踪。”
一旦豫王将她同墨袖宫联系起来,难免不会继续查下去。寻根究底,若是再查到萧煜与墨袖宫的关系,那么事情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
她定定地看向紫鸢:“紫鸢,我同你交个底,你的身手的确不错,但也未必是我的对手。我自保定是没有问题,你跟青莲只需要完成你们该做的,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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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静静等待了半个时辰,阮盈沐才悄悄潜了出去。
出了豫王府,她便一路奔向离豫王府最近的驿站,抢了一匹马往城外疾驰而去。
墨袖宫分部遍布大江南北,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其总部其实就藏在皇城脚下。约莫两个时辰后,她来到了城外的一处山脚下。
她对这段路无比熟悉,即使只借助月光,也准确地找到了一块巨石。她用力拍了左上角的某个地方,石块凹陷,不一会儿便轰隆隆转开,里面豁然开朗。正是传闻中神秘莫测的墨袖宫总部。
她一进门,【创建和谐家园】兄身边的属下逐风便迎了上来,抱拳行礼:“大小姐。”
阮盈沐来不及同他寒暄,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师父如何,现下在何处,到底怎么回事?”
逐风也长话短说:“师尊中了毒,现下正在宫主寑殿中。”
听到“中毒”二字,阮盈沐也咯噔一下。墨袖宫网罗天下奇珍异宝,各种毒药解药都会搜集,若是连【创建和谐家园】兄和墨袖宫都没办法解的毒……
转眼间,两人已来到寑殿中。
祁染正坐在师父身后,运掌输送真气。他听到响动,转头见了阮盈沐便缓缓收了手,将师父安放在床榻上,走了下来。
“你来了。”祁染走近她,摸了摸她的长发,以示安抚。
阮盈沐一见床榻上师父青紫的脸色和嘴唇,眼眶一红,却硬是忍着没哭出来。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创建和谐家园】兄,师父怎么样了?”
“情况很不好。此毒甚是霸道,更是闻所未闻,我也只能暂且封住了毒素不至扩散。但是不知道中的什么都,便一直找不到解药,我也不知道能撑多久。”他的神色有些疲惫,脸色也很是苍白。
现在去追问师父是如何中的毒也毫无意义,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突然道:“太子殿下,【创建和谐家园】兄你有没有求救于太子殿下?”
听到她提起太子殿下,祁染的表情有些复杂:“我瞒着你的身份,他已然很不高兴,昨日我们的谈话便是不欢而散。况且这件事恐怕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阮盈沐连连摇头,急道:“不,【创建和谐家园】兄,你不知道!我之前曾无意中听我父亲同别人说过,皇宫里有一件宝物,能解天下之奇毒!”
“傻丫头,哪里有什么东西能解天下之毒?凡事相生相克,一种毒药必然只有一种对应的解药。”祁染叹息,试图安抚她:“妙手先生已经在来的路上,只要他能看出来师父中的是什么毒,便可解了。”
阮盈沐朝床榻上看了一眼,眼里的神色很坚定:“我不能就这么坐在这里等下去,我去求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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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华宫中,萧煜躺在宽大空荡的床榻上,又翻了个身。他向来浅眠,这两日又总是心烦意乱,闭上眼睛却始终睡不安稳。
突然,黑暗中他感到有一丝冷风拂面,随后便飘来了一阵若有似无的清香。
他不动声色地翻转过身子,迅速从里侧抽出长剑的同时暴起,锐利雪亮的剑锋直接取向藏在阴影处的人。
“二哥,是我!”阮盈沐已经知道了他的太子身份,便不敢与他动手,只好连忙闪身大叫了一声。
萧煜身形一顿,堪堪停住身子收起了剑。他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下来,语气略有些责备:“居然是你。你应该早点出声,若是就这么被我误伤该怎么办?”
见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暼向外间,阮盈沐立即接道:“逐风同我一起来的,二哥门外的侍卫只不过是被他弄晕过去了,并无大碍。”
萧煜笑了笑,淡淡道:“虽然早就猜到二哥的侍卫敌不过墨袖宫的【创建和谐家园】,倒是没想到如此不堪一击。”
阮盈沐此刻没心思去揣测他这番话隐含的深意,直言来意:“二哥,深夜冒犯,实属被逼无奈。情况紧急,我便长话短说。我师父中了一种奇毒,墨袖宫也无药可解,但我曾无意中听我父亲说过,皇宫里有一件宝物,能解天下之奇毒,此话当真?”
萧煜顿了顿,回道:“你听得不错,早几年西域进贡过一只千年冰蟾,据说可解百毒。但是……”
“但是如何?”
“毕竟这也只是进贡之人一面之词,而且这只冰蟾一直养在皇宫里,且不说是否当真能解百毒,父皇从未将它拿出来过。”
阮盈沐听了却是松了一口气,“如此说来,此事当真了。”她撩起了裙摆,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他面前:“二哥,你知道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如今他生命垂危,求太子殿下施以援手,盈沐必当永记于心,报答太子殿下的恩情!”
萧煜沉默了片刻,上前一步,俯身,握着她的肩试图将她扶起来。
阮盈沐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又叫了一声:“太子殿下。”
萧煜放开了她,无奈道:“除了父皇,无人知晓千年蟾蜍放在何处。这半夜三更,你叫我以什么名义去打扰父皇就寝?”他与墨袖宫的关系,是无论如何不能暴露的,若是有一点差池,事情的走向便会难以控制。
月光之下,他看见她眉心紧皱,水汪汪的眼眸里,眼泪摇摇欲坠,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脆弱和无助。
他想抚摸她的脸颊,替她拭去泪水,还想拥她入怀,安抚她的恐惧。但他最终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你去求四弟。父皇最疼爱他,若是他相求,不管是千年蟾蜍或是别的什么,父皇必然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