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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郊游之后,李枕和顾容的关系好似缓和了一些。也不知道和我那番恐吓是否有关。
他俩没再提起夺位之事。然我觉得他俩并非达成了一致意见,而是各干各的,就如同竞赛一样。
半个月来,他俩几套操作猛如虎,出招杂乱且不一致,反而吓到了端王。端王许久没敢动弹,不知道我们这边到底想干啥。
说实话,别说他了,连我也不知道他俩想干啥。
日子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了月余。就在李枕被封为太子的第三个月,圣上忽然钦点静王往临汾处理官银失窃案。
说是圣上钦点,实际上却是太后做主。自打圣上病重,每日苦于临朝,太皇太后自万安寺祈福归来,垂帘听政已有月余。说起来,李枕得登太子位,也多少亏了太后的耳旁风。
静王一走,顾容又开始放心不下。对于静王脱离视线这个事儿,他十分在意。
这日清晨,圣上辍朝,东宫的饭也开得晚了些。李枕倒好了桂花羹,递给我与顾容。
彼时,顾容喝了一口羹,含糊说道:
「李枕,我们该有所行动了。」
李枕的手微微一顿,随后淡淡笑了一下:
「今天不说这个。」
顾容将碗落下,十分认真地看着李枕:
「事到如今,榆木脑袋还不开窍是不是?」
李枕舀了一匙桂花羹,缓缓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也还是那个主张。如今我已经是太子了,我们要做的不过是想着如何平稳过渡政权。当今形势下,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守而不是攻。如果…」
李枕话还没说完,便听顾容一阵冷笑:
「李枕,你以为进了东宫,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么?静王此人,自视甚高。心机深沉却偏还有个重情义的毛病。昔日故皇后赵氏于他有抚育之恩,他便不敢与太子争。他日,若非太子登上帝位,他是谁也不会服的。」
李枕许久没有说话,脸色却渐渐发白。我从未见过李枕这模样,他好像真的有些生气了。
「所以你想怎么做?」 许久,李枕的嗓子眼儿里才艰难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顾容的眼底露出阴寒之色,一字一字缓缓道:
「先下手为强。」
「你要杀静王?」 李枕蹙眉:「你知道这不可能的。别说他现在临汾,就算他还在京都,都没那么容易死在你手里。」
「我说的,是圣上。杀了圣上,拟诏传位于你。」
「不可能!」李枕大怒:「你这是谋逆!」
顾容冷冷看着李枕:「你知不知道,你刚坐上太子位,根基不稳,若圣上不久后猝然驾崩,朝野内外支持你的会有多少?唯有传位诏,才能助你顺承大统。」
「为了这个,你就要我杀了我自己的父皇?」
李枕不可置信,瞳孔放大,声音都在颤抖,不知是因为惊恐还是愤怒。
顾容咬着牙,恨铁不成钢:
「圣上早就缠绵病榻,死对于他来讲,也是解脱!一箭双雕,何乐不为?」
「总之我不同意!」 李枕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打仗…我许还同你有商量的余地。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许久,顾容幽沉的声音缓缓传来:
「恐怕已经晚了。」
「你什么意思?」 李枕怒目圆睁。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容淡淡道:「下了毒的汤药明日就会准时送入圣上寝宫,诏书也已经藏好。」
咚…!
我的心一沉,木然望向顾容:
「顾容你在开玩笑是么?」
可顾容眼神冰冷而坚定:「不出意外,圣上明晚就会驾崩。我们应该准备一下了。」
「你…!」
李枕腾然起身,眼底霎时间冒出许多血丝来。他没有再与顾容言语争执,只疾步向门口走去。
「你去哪儿!」 顾容高喊。
「去见父皇!」
李枕说罢,一脚踏出门去。
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侧头一看,是顾容眼色狠厉,幽沉说道:
「我说过,晚了。」
说罢,缓慢拍了拍手。
几乎是顷刻之间,豹子从天而降,只一下,便打晕了李枕,又原路扛了回来。
「顾容…」
我惊愕万分,不错目地盯着顾容:
「你…你这是做什么?」
顾容叹了口气:「李枕假仁纵敌,会坏了大事的。」
「可…可…」 我许久也没支吾出第二个字来。
「没什么可是。」 顾容目光如炬:「记得我说过么?我们要再推端王一把。圣上驾崩,端王必反。静王想借端王之手除掉我们,再坐收渔翁利,他也必然会在关键时刻举兵。届时…若李枕有传位诏,景安侯府便可以'清君侧、靖国难'之名出师讨伐乱臣贼子。只有这样,才能一举扫清所有障碍,永绝后患。」
说罢,顾容的手抚着我的肩膀,柔声说道:
「簪簪,明日我会把沈府的人都接到隐蔽的地方。你不必担心。等这场血雨腥风过去,一切都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我不知道我究竟是如何返回房间的,那明明很短的路程我好似走了好几个时辰。回到房间后,我僵硬地掩上门,魂不守舍地直接瘫在了榻上。
顾容的小半生在我脑海里重过,从八岁到二十二岁,我太了解顾容,他虽有些冒进冲动,却并非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今日所为,看似合情合理,却又那么不像我认识的那个人。
也许这个就是顾容之前说的,不得不打破边界,才能跳出静王预先设好的死局。他以这种逆反乾坤的方式反杀静王,获得生机。可是李枕呢?他真的会放纵顾容的手伸进皇宫…谋害圣上么…
看着窗外晃动的树影,我辗转难眠。
彼时,我并不知道,在这样的深夜里,东宫已经有消息传了出去,而临汾有一个傻子将要千里奔回京都,赴一场预先为他设好的死局。
【51】
第二日,李枕醒了,却被顾容关在了东宫的暗牢中。
「来人啊!」
他一直喊着。
我在暗牢外,一直咬着手指,来回徘徊。李枕的喊声让我十分焦虑,此刻顾容又不知道去了何处。我不敢露面,我怕李枕求我放了他。也怕我经不住他的请求,给他开了牢门,惹下大祸。
我不知徘徊了多久,顾容终于出现了。豹子跟在他的身边,俩人皆拉着一张脸,瞧着有些阴沉恐怖。
近来,顾容很喜欢走到哪儿都带着豹子。我本是不太理解他。毕竟探子们都不知道顾容是个男人,在他们面前,顾容还要捏着嗓子说话。平日里,若非必须,他也是不多见这些探子的。但自打他同李枕闹了别扭,豹子好似得了宠,日日跟在他身边。就在昨日,我好像忽然就明白了,也许…顾容最近是时刻准备着放倒李枕的,有豹子在,着实方便许多。
我轻声叹息,跟在他俩身边进了暗牢,默默躲在暗处看着。我实在不忍心直视李枕的眼神。
彼时,李枕疯狂地拍着牢门,声音嘶哑抖颤,活像一只被猎物挑衅了的愤怒的狮子。
「顾容!你放我出去!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不仅是谋逆。冒然开战会害死京都城的百姓的!」
顾容缓步走了过去,贴近牢门,声音低沉:
「李枕,你应该相信我。」
李枕眼睛通红,盯着顾容的眼睛,说道:
「我曾经,很相信你…也许,现在也很相信。可是我绝不允许,任何人。顾容,是任何人,扰乱百姓的安宁。」
顾容眼露寒色,一字一字质问:
「你心中真正在意的…究竟是百姓的安宁…还是…我僭越了你的权力?」
李枕的表情一僵。
过了一会儿,顾容忽然退后,冷冷说了一句:
「放了他。」
话音落下,豹子几步垮过去,打开了牢门。李枕出来后,只字没有,风一样向门口奔去。
而顾容看着李枕的背影,沉沉道:
「李枕,你知道的,有豹子在,你走不出东宫。」
李枕脚下一顿,却没回头,依旧向前走去。豹子挡在了他的身前,神色平淡,却形成一股无形的压迫。李枕猛地回过头,紧紧咬着牙:
「顾容,你当真要做到此种地步么?」
「开弓没有回头箭。」 顾容声音低沉。
我们就这样僵持在幽暗的牢中,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动作。不知过了多久,李枕忽然一声苦笑。
顾容一步一步慢慢向李枕走去,声音柔和了许多。他试图安抚李枕的情绪:
「李枕,所有的事你都可以交给我。你要做的,不过是在今日夜里接过传位诏,赶在静王回来前顺利登基。一旦给了静王足够的时间,让他赶在你登基前回到京都,或者让他知道传位诏书是假的,你我…将永无翻身之日。」
李枕没有说话,沉默许久后,苦笑着摇了摇头:「事到如今,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恐怕没有。」 顾容认真说道。
此话落地,空气又归于寂静,暗牢之中,光线黯淡,呼吸细微。我不敢说一句话,生怕打破平静之后就是可以将人吞噬的波涛。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打破了沉默。
「我饿了…」 李枕叹了口气。
顾容先是一愣,随后眼里闪过一抹亮光,笑道:
「午膳已经准备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开窍的。」
顾容看了我一眼,眼中透着喜悦。可我看到李枕的样子,总觉得心里很难受,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路上,顾容兴奋地同李枕讲着夜里的部署。在他的预测之中,若李枕能够顺利登基,静王多半不会轻举妄动,而端王这光脚不怕穿鞋的多半还是会反。景安侯府的兵已经在边地集结,若有异动,便会第一时间控制住。
顾容声音沉沉,话还没说完。李枕忽然一个侧身,抽出豹子腰侧的长剑,一把横在了顾容的颈上。」
「太子妃…!」
豹子一惊,不敢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