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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满城风雨。
安国公丧子之痛难平,咬牙切齿得要置端王与死地。听闻三日内,连着给圣上呈了两封奏折。
圣上被端王这一气,病得更重了。继后的耳旁风一时吹不进去不说,多日来也换成了丽贵妃近身伺候。
顾容的探子回报,端王府上的陈先生,跑了几趟丞相府。起初是急急忙忙得进,唉声叹气得出,后来是刚进去就摇头走了出来。再后来是干脆连门都进不去了。
探子一打听,听闻是陆丞相忧思过重,病了。
陆笙假装称病,不再伸手端王府的事,继后也没了吹耳旁风的机会。这事儿僵在那儿好长一段时间,期间安国公不曾放弃上书为儿鸣冤,更有多位朝中老人上表请求圣上查明此事。
其实这也不意外。陆笙缩起手,其他人自然都挺起腰板儿,忙着正义起来。
就在所有人巴巴儿等着端王完蛋的时候,后宫忽然发生了一件大事。
继后三尺白绫,在寝宫自尽身亡。
她留下一封信,把所有罪行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并称端王一概不知。此外,还承认了十七年前买通宫女舒娥下毒,并火烧月尧宫,害死锦妃娘娘之事。
此事连着震惊后宫与朝野。纵然大家心中都清楚是个怎么回事,但继后既已招认,圣上又予以默认,便没有再敢多说什么。
继后被夺去后位,遗体不入皇陵。丧事从简,连端王府也没有大肆操办,只单薄得挂了两个招魂幡。
那日我与李枕乘马车路过端王府,瞧见那幡轻轻飘动,显得枯涩凄凉了些。
「恐怕…端王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掀着车帘,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 李枕顺着我的眼神向后看了一眼。
端王府渐渐落在身后,我放下帘子,说道:
「端王虽不是什么好东西,却最是孝顺。继后死了,他肯这样委曲求全,怕是恨到了极致。」
李枕微微蹙眉:「可是…不管怎么说,继后担着恶名,且端王府大势已去,他不求全,还能做什么呢?」
我摇了摇头:「端王性子莽撞,自来张扬。他肯这样做,定是有更深的谋划。只是我还想不到…他要做什么…他又能做什么…」
一路上,我没有再说话,李枕也安静得坐在那儿,默不作声。
继后的死令我十分不安。
我总觉得这京都城内,浮在表面的风平浪静就要被层层骇浪掀开。在这权位漩涡中苦苦挣扎的每一个人,都将被汹涌波涛吞噬,注定无法逃脱。
【35】
我与李枕回到府上的时候,顾容外出已经回来。他命人做了一桌子菜,说要好好庆贺一番。
「庆贺什么?」 我问。
李枕看着一桌子的菜,哭笑不得:
「继后虽然死了,可端王府还没有彻底消失在京都城。这一路我都在想,我觉得阿簪说得对,端王不会善罢甘休。鹿死谁手尚不可知,咱是…庆贺什么?」
顾容笑了起来:「自是有值得庆贺的事。今日豹子带回了消息,我去见了一个人。下定了些决心,也想明白了一些事。鹿死谁手,恐怕,很快见分晓。」
李枕歪头看着顾容,眯起眼睛作打量状:
「继后死了,你好像很高兴啊。」
「哦?是么?」 顾容吃了一口蘑菇,「嗯」了一声儿,似乎是在回味。回味着回味着,又笑道:
「可说起来,最高兴的,应该是静王吧。」
顾容声音清淡,眼角微动,露出一抹怪异神色。
「什么?」 我与李枕皆不明所以。
「这关静王什么事?」 李枕问道。
顾容弯月一般的眼睛透着幽光,看了眼李枕,又看了一眼我,说道:
「我本派豹子去查太子…啊不,现在是誉王了,誉王与端王在京城私设赌坊一事…可」
「私设赌坊?!」 李枕忽然打断了顾容的话,满心都去想那赌坊的事儿了。只听他怒道:
「自三十年前平窑坊之乱,先皇便全国范围内禁止私设赌坊。所有赌坊皆由官府管辖,盈利尽归国有。更曾有令,私设赌坊者,无论百姓、【创建和谐家园】或是皇亲贵胄,斩立决。他们怎么敢?!」
李枕十分激动,激动到眼珠子快要掉进酒杯里。
顾容试图安抚激动的李枕:
「好了好了好了…这不是重点!」
顾容暗中调查赌坊的事并没有告诉李枕。李枕生平最恨赌博,最是敬重先皇。若让他知道有人在天子脚下私设赌坊,从中牟利,怕不是要掀翻了京都城,也要将那人绳之以法,根本等不到时机成熟。
幸亏李枕还有一丝理智,他深呼了口气:「你接着说。」
顾容继续道:
「此事调查也有一段时间了…我…」
「有一段时间了?」 李枕眼睛睁大:「你瞒着我?」 说着,看了我一眼,终于领悟:「哦?!原来是你俩一起瞒着我!」
「你到底要不要我说?」 顾容怒目圆睁。
李枕骤然安静:「你说…」
顾容于是又继续说道:
「我让豹子去查…」
说着,顾容忽然停下来盯着李枕。
李枕一愣,摊了摊手:「这次我可没说话。」
顾容满意得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
「豹子查到,赌坊的钱虽大部分进了端王和誉王的腰包,但真正管事儿的,不是他俩,而是一个叫全爷的人。此人神通广大,原本在南方活动,做的是走私生意,近几年才开始染指赌坊。两年前来到京都,范围涉及赌坊、走私,【创建和谐家园】。可以说是钵满盆盈。」
我不自觉得拍起手来:「如此神通广大…真没想到,以誉王和端王的智商…还能压得住这么大一号儿人物。」
李枕问:「你确定…全爷不是陆家的人?」
顾容点了点头:「我确定。」
说罢,身子向前倾了倾,缓缓道:
「我和豹子查了许久,费了好大力气,终于揪出了幕后管事的全爷。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
我还怪紧张的。
顾容眼里精光闪过,缓慢说道:
「那叱咤南方六城十数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全爷,竟就是早年间月尧宫锦妃娘娘身边的安公公,安福全。」
「安…安公公…?」 李枕微微一愣:「他不是十七年前就已经跟着锦妃娘娘死于大火了么?连尸体都被找到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顾容幽幽道:「别忘了,当时的后宫之主,乃是赵皇后。也是她,在锦妃死后,一手带大了静王。」
「你是说…赵皇后隐瞒了这件事,悄悄送安公公出了宫?」 我问。
问罢,我又摇了摇头:「这偌大的京都城,就没人能认出来他?」
顾容轻笑:「宫中闭塞,他本就不常与外面接触,后来在大火中烧伤了脸,做的又是暗地里的买卖,你说还有谁能认出他来呢?」
李枕许久没有说话,此时嘴巴微微张开,犹豫着说道:
「可她要有心帮锦妃鸣不平,为何不直接…」
喃喃念叨着,李枕的眼睛忽然一瞪,接着摇头道:「真是好算计…」
顾容笑着点了点头,夹了好大一块红烧肉到碗里,又把肥肉夹了下去,整块瘦肉放到了我的碗里。边鼓捣着,边说道:
「不得不说,赵皇后真的很聪明。她给李兴留下了一个亲信,又得了静王的敬重。可惜,她生了个蠢儿子,因为区区赌坊就将安公公从南方调回京都。自以为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蠢才一个…这世上啊,最危险的地方,如何也不会变成最安全的地方。」
李枕全程盯着,蹙眉看向顾容:「她就吃口肥肉,也毒不死她。你偏要在这种激动人心的时刻做这种婆婆妈妈的事儿么?」
顾容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李枕一眼:「行行行,我给你也夹一块儿。」
说着,顾容给李枕夹了一块儿红烧肉。
李枕盯着碗里那块儿成色十分不错的肉,挑了挑眉:
「顾容,我也不吃肥肉。」
【36】
彼时,顾容说起那赌坊与【创建和谐家园】幕后之人竟是当年月尧宫大火中被断定已死的安公公。顺着豹子探听到的线索,顾容终于见到了他,并得知了当年大火的真相。
昔日,锦妃娘娘端秀貌美,性情温静,多年来承蒙圣宠,又有安国公扶持,一时在后宫群妃之中是风光无两。瑛贵妃为人阴险狠毒,仗着身后有丞相府撑腰,暗中买通了锦妃的贴身宫女,给她下了【创建和谐家园】,而后一把火,猖狂得烧了月尧宫,锦妃娘娘因此死于非命。安公公曾亲眼目睹此事,后因冲进火场救人而被烧伤。最后为赵皇后的人所救,并伪造了其已身亡的假象,秘密安排去了南方休养。
一席话听罢,李枕沉沉呼了口气:「静王不简单啊。」
顾容笑着摇了摇头:「我早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着,特意看了我一眼,又说道:「他把自己和簪簪绑在一起,借我们的手甩掉了他想甩也甩不掉的人,处理了他想处理却处理不了的人。而今,又顺着这梯子爬上去,要了继后的命,平了他母妃的冤。我一直以为,他的目标只是端王,却没想到这才是他最终的目的。不得不说,他坏得很聪明。」
「你是说…是静王…去找了继后?」 我问。
顾容依旧笑着:「未必是亲自见过面,也许是纸条,也许是书信,又也许…他进宫那次,就已经见过继后了。」
「真是…算无遗策…」 我愕然吸了口凉气,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起来。
顾容摇了摇头,眼中的光透着寒气:
「明知静王在利用我们,我们也不得不按照他的布局去做。这才是他真正让人厌恶,又不得不让人佩服的地方。」
李枕叹了口气,问:「你想怎么做?」
李枕太了解顾容了,他不是个软柿子,任人拿捏。那样的神色,那样的眼神,分明透着不悦,分明在告诉我们,他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顾容动了动唇角,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我最恨被摆布。既然李叙他这么喜欢摆布别人,我就让他也尝尝明知被利用,也不得不被别人利用的滋味好了。」
说罢,顾容缓缓举起酒杯,带着笑意,一字一字沉沉说道:
「今日贺的,就是明日我们静王李叙的,有苦难言和…身不由己。」
【37】
彼时,顾容一番话,说得极度猖狂,却又万分模糊。
气氛轰起来了,我与李枕却面面相觑。
被气氛架着,李枕恍惚得举起杯,可那一脸愁苦之色,全然不像心甘情愿想要庆祝的模样。
端着那酒杯,李枕犹疑道:「静王此人心机深沉,想利用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若想让他明知故犯,更是比登天还难啊。」
「是么?」 顾容抿了一口酒,轻笑,眼中透着不屑:「他聪明,你李枕和我顾容就是蠢的么?只要找准软肋,你就是被死死套牢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