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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永远都是这样残酷，十八年的付出，连一句善意的谎言都没有。
“我——”
“玲玲玲……”
电话【创建和谐家园】突然响起，陈浩知动作很快，怕声音吵醒孩子，在【创建和谐家园】刚响起的时候便接通了电话。
“浩知，我好怕啊，你在哪里？”
病房里很安静，当听到电话里凌水那惊恐的声音传来，凌莹莹心里像是劐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呼呼往里钻进冷风。
“水水。”陈浩知连忙掀开被子，穿衣下床。
冷风灌进被窝，朵朵冷得一哆嗦，迷糊地翻了一个身。手里攥着的衣服消失，小孩儿在睡梦中都皱起了眉头。
凌莹莹心疼地帮朵朵掖好了被子，转头看着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往外走的陈浩知，心如刀割。
“陈浩知。”凌莹莹语带震颤，眼里含着眼泪喊了一句。
陈浩知身形一顿，开门的动作就那样僵住，没有要转过身来的意思，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凌莹莹看着这男人冷漠的背影，伸手摸了摸身边朵朵的头发，艰难地开口道：“如果明天我死了，你能帮我照顾好朵朵吗？”
第22章 托孤
这是在托孤吗？
陈浩知心里不是滋味，他眉心微蹙，凌莹莹的这些话听在耳朵里，为什么会如此刺耳？
“只是一个肾而已，死不了。”
陈浩知的语气依然冷漠，不带一丝温度，在面对她的时候，他永远都只有这一面，就像在对待凌水的时候，他永远都是温柔而宽容的。
“咔嗒。”
话音落，房门便又合上，陈浩知已经离开。连背影都不曾留下，除了病床另一边的一丝温柔热，凌莹莹再也找不出任何陈浩知在这里出现过的证据。
“死不了，只是一个肾而已。”凌莹莹小声重复了一遍男人刚刚那冷漠的话语。
他们都知道，这一个肾对她来说有多重要，别人摘除一个肾，还有另一个。而她凌莹莹，移植了完好的左肾，留下残破的右肾，真的会没事吗？恐怕就算她能活着从手术台上下来，命也不会久了吧。
“哈，哈哈……”凌莹莹笑了，笑她自己的痴傻，笑陈浩知的绝情。笑着笑着，眼泪开始奔涌，打湿了她整个脸颊。
陈浩知伤她还不够多么？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得到过一分怜悯甚至是怜惜。刚刚那一瞬间的温馨，竟让她觉得陈浩知对她还是有过那么一点点喜欢。
一夜未眠，从昨天陈浩知离开之后，凌莹莹便一直维持着一个动作，睁着眼睛等待天亮。
“妈咪……”
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多多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和自己妈妈说着早安。
凌莹莹眼底青黑，面容憔悴而苍白，她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朵朵醒了吗？”
“嗯，妈咪，你脸色不好，你是不是没睡好？是不是朵朵昨天晚上又踢被子了？”
朵朵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凌莹莹眼睛下方，心疼地不行。以前她晚上睡觉踢被子，妈咪照顾她好几次，早上起来就是这样，眼睛下方有黑眼圈。
凌莹莹握住朵朵的小手，亲了亲，“不是，妈妈等会儿要去帮你浩知叔叔一个忙，如果妈妈一直没出现，你以后一定要跟着你浩知叔叔，知道吗？不管他说什么，你都说是妈妈让你这么做的，懂吗？”
凌莹莹已经想好了，若是她有个意外，朵朵今后唯一的依靠可能还是只有陈浩知。她在手术台上出事，陈浩知也有责任，朵朵今后的人生麻烦一下他，这不是绑架，况且他本来也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妈咪，你要去做什么？朵朵能帮忙吗？”朵朵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天真地问着。
出现意外的话，就意味着她也再看不到自己的女儿，心里有千万个不舍，但是却无能为力。
“朵朵等会儿能帮忙的，就是妈妈如果回不来了，你就要跟着你浩知叔叔，一直跟着他。”凌莹莹道。
凌朵朵不知道为什么眼这样做，但是对上自己妈咪期待的眼光时，她还是点点头。
“我知道了，妈咪。妈咪你一定会回来的。我会一直等你。”
凌莹莹眼中泪光闪烁，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发。
“42床凌莹莹，今天上午10点，肾脏移植手术。”护士冰冷机械的声音打断母女的对话。
第23章 不会有事
凌莹莹偏头看了看墙上的钟，时针指着8点的位置，还有一个多小时，她便要进入手术室，捐献出自己的一颗完好的肾脏。
“好，我知道了。”
朵朵睁大眼睛，好奇地问：“妈妈，肾脏移植手术是什么？”
凌莹莹沉默半晌，声音艰涩，“就是妈妈答应要帮浩知叔叔的那个忙。”
凌朵面上仍有疑惑，但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凌莹莹恨不得将没有分钟都掰成两半来用，她还想好好看看自己的女儿。凌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在这一个多小时里格外安静，一直默默地坐在凌莹莹身边，牵着她的手，看着她。
当护士又一次过来通知凌莹莹到手术室去的时候，她才牵着凌朵的手，一步步缓缓走向手术室。
手术室门口，凌水全副武装地躺在病床上，陈浩知候在一旁，牵着她的手，低低地说着一些安慰的话。凌莹莹牵着朵朵的手力气不由自主地大了两分，凌朵痛的叫了一声。
“朵朵，没事吧？是妈妈不好，痛不痛？”
凌莹莹听见朵朵的痛呼声，猛然清醒，连忙蹲下身子询问。
“没事，妈咪。我也不喜欢浩知叔叔对那个阿姨那样好。”凌朵似乎还很理解凌莹莹现在的心情，反倒还来安慰着她。
凌莹莹无奈地摸摸自己女儿的头，以后要是她不在了，朵朵跟着陈浩知，虽然陈浩知可能不回亏待凌朵，但是凌水就不好说了。此刻她深深地怀疑自己让朵朵一定要跟着陈浩知的那个决定。
“你怎么还在这里？”
陈浩知居高临下，逆光站在凌莹莹身后。
顺着声音，凌莹莹转过头，眼神里写满了疑惑，现在不应该来这里准备手术吗？
“我是问你，怎么没去准备？”陈浩知不耐烦的语气里透着一层淡淡的担忧，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没人叫我准备什么。”
陈浩知因为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凌莹莹能想象的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那不耐的气息，但是好像还有一丝不同。
话音刚落，护士便从一旁走了出来。连忙将凌莹莹一拉，“跟我走。”
凌莹莹皱眉，跟着护士离开。片刻后，她被推着从手术准备室里出来，朵朵依然在那里等着，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手术室门外的凳子上等着。
见到自己的妈咪躺在病床上，朵朵小短腿连忙跳了两下，跑到凌莹莹床边，泪眼婆娑地看着她。
“妈咪……”
“朵朵乖，妈咪不会有事的，别哭。”
凌莹莹实在见不得自己女儿掉眼泪，每一次看见朵朵的眼泪，她就觉得自己的心被烈火灼烧着。
“恩，妈咪，朵朵没哭，朵朵会在这里一直等着妈咪出来。”
凌莹莹苦笑，她还能活着出来么？
“浩知，我怕。”凌水眼里含着泪水，声音软绵绵的，陈浩知心疼极了。
“水水，别怕。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出来。”陈浩知描摹着凌水的轮廓，眼底全是柔情。
第24章 记得就好
凌水紧紧地攥着陈浩知的衣袖，说不出的依恋模样。
凌莹莹侧头，无意间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凌水的楚楚可怜、陈浩知的浓浓爱意，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凌莹莹心如刀绞。明明会有危险的那个人是自己，有牺牲的那个人也是自己，陈浩知却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自己，多么可悲。
“朵朵，记住妈妈之前在病房给你说的话了吗？”
“记得。”
只要记得，那就好。
手术室的大门被无情地关闭起来，凌朵和陈浩知两人都守在门外，都没有离开一步，只是两人担心的人各不相同。
刚刚陈浩知的冷漠态度另朵朵很不愉快，此刻就算只剩他们两人在门外，朵朵也不想和这个男人说话，因为她刚刚清楚地看到自己妈妈在看见浩知叔叔和那女人说话的场景后，眼睛里的光都黯淡了。
她本人也不喜欢那个凌水，看见陈浩知对凌水无微不至的关怀态度，心里也很是难受，现在她一点都不想和陈浩知说话，这在平时可都是很少见的。
陈浩知本就没有那么多话语，凌朵不说话，他根本就没有留意到这个孩子，于是一大一小两个人算是相安无事地在手术室门外静静等着结果。
这一等就是一天。
直到晚上7点的时候，手术室的灯光终于由红转绿。
“医生，怎么样？手术顺利吗？”
陈浩知人高腿长，两步便垮了过去，拦住开门出来的医生。凌朵小孩儿一个，加上中午都没有吃饭，现在走路都有点东倒西歪摇摇晃晃的，跟在陈浩知身后，跑到了手术室门口。
“还算顺利，只要两个病人不出现并发症，那两人都不会有什么危险，算是成功了。”医生摘下口罩和帽子，手术时带着的卫生帽此刻已经全部湿透，甚至都能拧出水来。
陈浩知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暗自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现在是高兴凌水终于得救还是高兴凌莹莹也很安全。
朵朵走到手术室门口后，听见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手术成功了。小孩儿不是很懂这是什么意，但是看见医生和陈浩知的脸上好像都还挺开心，便知道结果应该是好的。
“医生叔叔，我妈咪怎么样了？”
小姑娘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神采在里面流动，脸上皮肤细腻光洁，让人想起了陶瓷。
“你妈妈是谁啊？”里面两个都是女人，他也根本认不出来这个小孩儿究竟是谁的女儿。
“我妈咪是凌莹莹。”凌朵奶声奶气地回答。
“哦，那个捐肾者。”医生脸上的表情瞬间沉重起来，想了想说：“她右肾本来就有问题了，现在又捐了左肾，哎……要是这半个月恢复期间没有出现并发症，之后应该就还好。”
医生像是在自说自话，面前只是个三四岁大的小孩儿，他说那么多，对方个也不一定能听得懂。只是他心里多少有点感慨，这个女人这次多怕是凶多吉少。
第25章 苏醒
“啪嗒~”
手术室门大打开，率先被推出来的是凌莹莹。
上了一次手术台，凌莹莹脸上已经血色尽失，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颓败的气息。陈浩知在凌莹莹被推着路过他旁边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张苍白中泛着一丝青色的面容在之后很多年里好多次出现在他的梦里。
“医生叔叔，我妈咪是有危险吗？”
凌朵听不懂那些复杂的、委婉的话语，她需要一些直白的对话。
面对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儿，医生一时犯了难，他只觉得告诉这个孩儿残酷的现实会让他心里难过。
“你妈妈如果一周内没什么问题，那之后应该也还好。”
哎，真是罪过，其实医生在手术过程中便发现了，就算凌莹莹熬过了这周，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那个病变的右肾比检查结果更加严重。
“好的，谢谢医生叔叔。”
朵朵看着自己妈咪那苍白道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心里十分难受。妈咪帮了浩知叔叔一个忙，她就成了这个样子，朵朵心里对陈浩知的感情更加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