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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想陪着我,怕我自己在家害怕,但是又不好意思直说。
我自然是不会拒绝的,这自己主动送上门的,别说声音连麦电流陪,就是洗干净的肉体上门我也一样照单全收。
「好。」
但是别说,这个通话中的声音,确实给了我莫大的安慰,一下我的脑瓜皮就没那么紧了,下半身也慢慢放松下来,不再在被子里把自己蜷缩成一个海螺。
听着他在那边悉悉索索的动作声,慢慢安心下来,不一会就困了。
我看了一眼屏幕,已经 11:30 了,「何大夫,很晚拉,你睡吧。」
因为昏昏沉沉地快睡着了,所以声音一出口有点粘腻拖沓。
「没关系,你睡着了我再睡。」
也许是已经深夜的缘故,他的声音意外的温柔低沉,光是听着声音,就能感觉到他好像在笑的样子。
但是我好不容易睡得踏实一次,就也没想那么多,含含混混地嗯了一声,就真的滚到一边去睡了。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挂断的电话,只听见一声很好听的,「晚安。」
十七、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跟何正青一直是这样不咸不淡的关系,我不找他,他就不会跟我讲话。
有事说几句也是三句以内解释清楚就没了下文。
就这么到了我去复查的日子。
好好打扮了一番,一字肩的上衣配短裙,头发卷成波浪松松垮垮挽起来,画了淡妆。
挂了他的号,在诊室外面坐着等着叫。
在外面遇见了上次帮我送过饭的那个年轻医生,他大概真的以为我是何正青的妹妹,离老远看见我就跟我招收打招呼。
「来找你哥阿?」
「阿,是呀,复查。」
小伙子说几句话脸就红了,不敢抬头看我,支支吾吾半天,「你有男朋友吗?」
我想了想,很抱歉地告诉他,「我有呀。」
他马上跟我道歉,「不好意思,实在抱歉,打扰你拉。」
态度诚恳到让我觉得甚至有点良心不安。
他跟我打完招呼以后,说何正青还给他安排了事情,就去忙了。
又等了几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排在我前一位的人在里面时间特别久,我就挪到诊室正门口想瞟一眼里头什么情况。
门开一条缝,我顺着缝看见,何正青在里面摸了摸里头那个女人的头,两个人还拥抱了一下,何正青那张老萝卜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好啊,原来这位才是你世俗的欲望吗?面对我你就只有救死扶伤的感觉吗?
他还送那个姑娘出了诊室,笑着跟她道别,拍了拍她的肩。
我翘着腿坐在他们俩脸皮子底下,听见他说,「放心吧,你还是一样漂亮,好好的。」
漂亮??哪里漂亮??是我想得那个地方漂亮吗??
好啊,何正青,亏我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你夸她漂亮,怎么不夸我漂亮??我就不漂亮??我就算那不漂亮,我也有别的地方可以夸吧?
我觉得我肚脐眼长得就挺好。
你根本就没有发现美的眼睛!
机器这个时候喊出我的名字,我站起身正对上尴尬的何正青。
「何大夫,请吧,上班了。」
诊室里的氛围突然变得诡异起来,患者气定神闲神情冷淡,大夫欲言又止慌乱失措。
我把拍的彩超递给他,坐在他对面,「怎么复查?脱衣服?怎么脱?」
何正青拉着凳子坐到我身边,小声地说,「姚之,你怎么了?」
拿指节敲了敲桌面,「何大夫,我怎么了你不知道吗?」
「我那个,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看着他,翻了个白眼,「我当然是有病才来看病的阿,你说我怎么了,我有病啊,我是来复查的,不是来抓男人的。」
他一脸窘迫地拿起彩超看起来,「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那要不要脱衣服检查?」
「姚之,你别这样,那是我前女友而已。」
好家伙,你这话还不如不说,说完更让我火冒三丈,刚治好的病感觉马上要气复发了。
「何大夫,您实在没必要跟我解释,是您前女友还是女同学还是女患者,都跟我无关,我算老几阿,我也就是您万万千千里的一个病人而已。」
他想张口说点什么,被我一个白眼顶了回去,「何大夫,还看不看病了?」
何正青不敢再说什么,开始老老实实做检查。
复查要看局部有没有血肿,还有吸收情况,还要看有没有多发纤维瘤和其他部位纤维瘤有没有继续生长,是否需要二次手术。
检查完我拉上衣服拿着彩超转身就要离开,正撞上之前那个年轻医生敲门进来给何正青送东西。
擦身而过的时候,我想了想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夫,就在刚刚,我分手了,我现在是单身,你一会跟我哥要我的电话,有空可以一起出来吃顿饭。」
说完回头冲着何正青笑了笑,「哥,记得给呀。」
十八、
一直到我回家,何正青也没有给我发消息。
真好,爷的爱情结束了。
为了庆祝这个重大的日子,我顺路买了个双层的大个草莓奶油蛋糕。
吃着奶油蛋糕突然觉得格外的悲伤和空虚,就把何正青的微信拉黑了助助兴,还打开手机放大音量打算再一次从头重温武林外传。
外头天色渐渐黑起来,蛋糕连一半还没吃完,一张嘴感觉奶油已经堵到了天灵盖。
但是剩的太多,扔掉实在太可惜了,倒了杯可乐,继续在客厅奋斗。
头顶的灯闪了两下,突然兹拉一声暗掉了。
我愣在原地,在一片漆黑里,吓得突然不敢动弹。
祸不单行,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想到这,愤怒顶替了害怕占据高峰,我恶向胆边生,今天爷就要坐在客厅里把蛋糕吃完。
买蛋糕送了很多蜡烛和好看的小火柴,我就把蜡烛点起来,插了几根照明,继续吃。
蜡烛很短,燃的很快,所以我吃一会就换一根新的续上。
楼上又传来吵架的声音,乒乒乓乓,小区里远远地还有婴儿的哭声,时不时还有野猫凄厉的叫声。
我不敢起身去关窗,硬着头皮坐在桌边,尽量让自己心无旁骛地把蛋糕吃完。
越吃越快,到最后几乎是往嘴里生怼。
也许因为吃的太快的原因,我感觉到一阵反胃,眼泪一下涌了起来。
晚风变凉,吹过窗户有呼呼的声音。
我感觉身上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害怕,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这个时候,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从椅子上弹起来,死死盯着那扇黑洞洞的门,想不出有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姚之,是我。」
听见何正青的声音,我跑过去猛地把门拉开,看见他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举着照明。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眼泪一下流下来。
他走过来靠近我,先是试探着伸手拍拍物品的肩膀,然后把我轻轻地揽在怀里,「吓坏了吧。」
我伏在他的肩上呜呜呜地哭起来,说不出是因为心酸,害怕,还是感动,也许三者都有。
他的视线落在房间里插着蜡烛的蛋糕上,小声地说了一句,「你今天过生日呀。」
我哭出来以后,渐渐清醒起来,拿袖子背过身抹掉眼泪,带着哭腔说了句,「嗯。」
其实不是,我只是任性。
何正青信以为真,更加愧疚不安,拉起我的手腕柔声道,「之之,那我带你出去吃吧,好不好?」
扯掉他的手,往屋子里走,「不要。」
他跟在我身后也走了进来,我坐回椅子上,见他还站在门口,局促的样子。
「别站在那了,都进来了,过来坐吧。」
眼看着眼前的蜡烛快要燃尽了,想拿出新的换上,发现盒子里只剩最后一根了。
点上这最后一根火柴,看着跳动着的微弱火苗,我问他,「你知道我许的是什么愿望吗?」
他没回答,但是对上我的目光后,又躲闪掉了。
我笑了笑,吹灭了那根蜡烛,双手合十,轻声说,「那就祝我,永远自由吧。」
十九、
楼上的战况愈发激烈起来,女人的咒骂夹杂着男人的怒吼。
我想爱情大概是永远的折磨、痛苦、怨恨、伤害,再加上一点点的甜,可就是这一点甜,足以让人自欺欺人甘之若饴。
「何正青,我打算搬走了,这一次大概真的不会再见面了。」
话音刚落,楼上突然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一声尖叫,然后一团黑影从窗户上落下去。
我也随之尖叫一声,神经登时紧绷起来,下意识弹坐到一旁差点摔下去。
楼下传来类似于玻璃还是瓷器碎裂的声音,我心里竟然舒了口气,还好,不是跳楼,不是跳楼。
我整个人惊魂未定,不停地穿着粗气。何正青抓着我的胳膊,拍拍我的后背给我顺气。
从搬进这个楼开始,前前后后接二连三的惊吓已经让我成为惊弓之鸟,再加上今天何正青的所作所为,彻底让我的委屈爆发出来。
「你到底为什么不喜欢我?你如果不喜欢我可以告诉我阿!何必吊着我让我对你始终有念想!」
他看我哭起来,黑灯瞎火又摸不出纸巾,只好拿着袖子给我擦眼泪,「你看你,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你啦。」
我扯着哭腔对着他喊,「那你对我不冷不热的,我给你发消息你都懒得回,还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