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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薄唇勾起无比讥诮的冷笑:「你当你是谁呢?」
我被晃了心神,手中的照片被他抽走,然后,精准无比地丢进炭炉里。
他的声音淬着冰:「我是没忘,忘了把它清理掉。」
嗞嗞冒起的火花很快便把泛黄的照片化为灰烬,我觉得那是我的心放在火上炙烤,眼眶酸得厉害。
心里突然就空了。
我承认我是一个优秀的演员,眼泪明明都快出来了,瞬息之间我就能收住。
安静地把他的钱夹搁在身侧的桌面上,微笑着和他说再见:「走了。」
想潇洒地走的,奈何天公不作美。
下着雨,草地绵软,一边高跟鞋的细跟【创建和谐家园】土地,我一时失去平衡差点跌倒。
为了掩饰尴尬,我只能蹲下,佯装无事偷偷去扒拉鞋子。
右肩突然一紧,我被人一把拎了起来。
「来这鬼地方穿什么高跟鞋。」靳燃很烦躁。
我心中也有气,挣开他的手,哼道:「美女的事你别管。」
靳燃双手叉腰,极力忍耐着脾气,瞪我。
我没理他,掏出钥匙往车的方向走。
刚打开驾驶座的门,钥匙就被从身后伸过来的一只手拿走。
靳燃没了和我撕扯的耐心,直接把我塞进后座,自己坐到驾驶座。
「砰」一声甩上车门,暗暗发泄火气。
「山路不好开,我送你。」他的语气不善,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侧头看着窗外,闷着声不理他。
两个小时的车程,我们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车停进小区地下【创建和谐家园】,我径直下车上楼。
靳燃是在五分钟后出现在我家门口的,我没有关门。
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我的车钥匙,眉目间又是那股子玩味的讥讽。
我走过去时,很敏感地闻见了他身上淡淡的烟味。
看来他在楼下用一根烟的时间思考要不要来我家!!!
「钥匙。」我朝他摊开手,存了心要折腾他。
靳燃抬着眸悠悠看我,转着钥匙就不给我,神色意味不明。
刚准备说话,身后传来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我家里怎么会有人?顿时汗毛竖立。
我赤着脚往客厅跑,一个穿着超级【创建和谐家园】的姑娘扑到我的怀里。
「小眠眠,我失恋了,呜呜呜呜……」谢娆脸上的烟熏妆都哭花了,黑色的眼影把两个眼眶涂成了熊猫眼。
是她,我松了一口气,「你不是刚谈恋爱吗?」
谢娆和她的新男友在娱乐圈都颇有名气,也算很登对。
「他不诚实。」谢娆趴在我怀里哭唧唧。
「怎么不诚实了?」
「今晚我们去酒店了,你知道有多惨吗?他他他他……」
我的眼角疯狂抽搐,说不出话。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谢娆愤愤不平,「他竟然说他以前很强的,全都是因为去年疫情他不小心中招了,后遗症导致他变成这个样子的。」
笑吧,好像不那么礼貌。
我按着眉心拼命忍着:「我前面看新闻,好像感染者的确有这样的后遗症的。」
「骗人,全都是骗人的。」谢娆不相信,哭喊着道:「他太不诚实了,所以我和他分手了。」
「你那是因为他说谎才分手的吗?」我真的快忍不住笑了。
6
谢娆很抓狂:「你根本就不理解我的痛苦。」
「就这么……」她的手在半空比画着,竭力要和我描述她前男友,「你能想象得出来吗?」
这问题,着实是把我问住了。
我想了想,摇头笑道:「想象不到。」
能够感觉到有一道直勾勾的目光打在我的后脑勺上,我想到站在玄关的靳燃,嘴角弧度舒展开来。
我补了一句:「毕竟我只见过一个男人的,没办法比较。」
「不是吧,你在娱乐圈混的,这么保守?」谢娆也忘了哭了,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还是说,那个男人特别离谱,才让你念念不忘?」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我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得到靳燃现在是什么表情。
我故意吊着嗓子讥笑:「不至于。」
谢娆还想追问,我下逐客令:「赶紧回你家,我这有客人。」
她这会儿才看到站在玄关的靳燃,眼睛一亮。
然后转过头来和我说悄悄话:「这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男人?」
我扬眉,不吱声。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一看就很离谱!」她抱起自己的外套包包,「祝你今晚玩得愉快。」
「滚!」
我绕到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看见谢娆冲出门时,还回头朝靳燃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我被入口的酒呛到,捂着嘴疯狂咳嗽。
吧台上丢下来一把车钥匙,我一抬头,就对上了靳燃黝黑冷淡的眸子。
「抱歉。」我喝了口红酒,不太真诚地道歉:「见笑了。」
谢娆那姑娘就是个不正经的,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凑在一起,聊天向来就没什么尺度。
那些话我又是故意说给靳燃听的,就更没边了。
靳燃单手进兜,沉着一双眸,薄唇冷讽:「怎么,那老头不行?」
这话,瞬间就把我带回了我们分手那会。
彼时我的黑料一夜之间疯长出来,各种各样,其中就有一条是:我被业内某个大导演老头子【创建和谐家园】了。
我正好那时和靳燃提出分手,赌气之下,就和他说了这么一段话。
「我就喜欢老头子,有钱不黏人死得快,遗产还很丰厚,你行吗?」
他真就记恨到了现在!
红酒的余味绕在唇舌,我烦闷地摸出一根烟点着。
白烟笼着眼睛,我哑了声:「靳燃,我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男人。」
靳燃抬着下颌,眉峰凛冽,「你觉得我会信?」
他当然不信。
我隔着吧台倾过上半身,唇凑近他的唇,吐出薄烟:「要不,你验一验?」
7
靳燃垂着眼睑看着我,眸子冷得像淬着刀子。
「挺会啊……」他幽幽勾唇,极致讽刺,「这些年没少下功夫。」
他憋着劲羞辱我,把我心头的火,瞬间浇灭。
我收回前倾的姿势坐在吧台上,背对着他冷了声音:「都能得到你的肯定了,看来这些年我的进步的确不小。」
前头拍戏,导演总嫌弃我的感情戏不到位。
卡的次数多了,他手舞足蹈和我说:「虞眠,你这一副心如死水的样子,是没谈过恋爱吗?」
「面对心爱的人,应该是眼里有光,心里是有火的。」
我无言以对。
导演引导我:「想想某个让你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的男人,找找感觉。」
然后,我就想起靳燃来。
瞬间感觉就来了,一路顺畅导演再也不喊卡。
每每结束了,我还是没能收住爆发的情感,通常被夸:「虞老师入戏太深,太敬业了。」
我很想说:「鬼扯。」
哪有什么敬业,就是想起那个人,情感无法自抑罢了。
靳燃静立半晌,忽然低低笑了声。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也能猜到是多么讽刺。
他甩上门离开,我的手颤了颤,指间积攒的烟灰落了一身。
心里头,怪难受的。
失眠到凌晨,我睡得不太好,早上开门声响起时,我就醒了。
女人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冲到我的床边,边扯被子边咆哮:「虞眠,都几点了,你还睡……」
被子从我的身上离开的瞬间,赵女士的声音戛然而止。
「赶紧给我把衣服穿上。」她丢回被子,盖住我的身体,然后转过身去,「不堪入目。」
我侧身撑着下巴,轻笑道:「你明知道我喜欢裸睡,还跑来掀我的被子,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