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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到最后一道宫门时,陆远站定,对我扬起一个笑脸:「公主,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希望,你还有……我啊。」
他在奴才与我之间,纠结了一会儿,最终选择了更有尊严的自称。
我用力点头,笑道:「我知道了。」
他走后,我一个人低着头,踢着石子,往寝殿走。
脚下突然出现一道黑影,抬头一看,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嬷嬷。
她是皇后的人,来传皇后懿旨,说我不忠不孝,母妃丧期,竟大摇大摆穿红袍,罚我跪在宫道思过。
这位从未庇佑过我的后宫之主,终于想起了我的存在。
我突然反应过来,在右相府打我的那个公主,就是皇后所出。
出宫时,还被人羡慕嫉妒,回宫,就沦为了笑柄。
我跪在宫道,一言不发,与每一个讥笑我的人,对视。
天空下起了大雨,冷意从膝盖钻进四肢五骸,眼前不断发黑。
支撑不住瘫倒在地时,头顶斜下一柄黑色纸伞。
「你终究不是念微,念微骨子里是天家的傲气,而你,是怯弱无能。」司逸站在雨中,语气平淡。
天家的傲气?
我是没有。
但今日主动去右相府的那些公主,她们也不见得有。
「你特意来此,就为了告诉我这个?」我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在地上。
他神情柔和了下来,「今夜无星,但我还是想赴约,陪你等一个结果。」
我没接话。
他蹲下身,玩味地看向我,「陆远虽然代替了陆琛,但西厂势力错综复杂,陆远并不能服众,我方才得到消息,陆琛几个旧党,这会儿正在西厂刺杀陆远。」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依然不说话。
司逸温柔地笑了起来,抚上我的脸,「陆远是死是活我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我的姐姐在不在乎他。」
「陆远不是已经向你投诚了吗?你为何不肯救他?」我问道。
「想要被我重视,就得证明自己的价值,今日陆远若没本事活下来,那只能说明,他是个废物。」他额头抵在我的额头,轻声细语地说道,「姐姐,你找到你的价值了吗?」
8
我揽住他的脖子,头埋进他的脖颈,「小逸逸,我不知道我的价值,但你知道,不是吗?」
他今夜来找我,不就正是认可了我的价值吗?
说完,我毫不犹豫地抽出袖中的短匕,扎进他的肩胛。
「来人啊,有刺客,右相受伤了……」
我惊恐地喊道。
司逸捂着伤口,眸光似寒冰,「上官念云,你疯了?」
远处响起嘈杂声,是巡夜的御林军。
「你一外臣,半夜闯进后宫,实乃大逆不道。」我扶住他手臂,「不如就说是为了追杀刺客吧。」
他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我倒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胆魄。」
「多谢右相成全。」他没杀我,反而给我机会解释,这说明我赌赢了。
我在他心目中,确实有价值。
御林军赶来,见司逸受伤,顿时紧张起来。
不少人想借此机会表现一番。
我指着西厂方向,告诉他们刺客往那边跑了。
他们立刻严阵以待,往西厂赶去。
情急之下,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中伤司逸,惊动御林军,让他们快速赶到西厂,发现里面的争斗。
不惜得罪位高权重的司逸,也要为陆远争取生机,我想我是真疯了。
回过头,对上司逸似笑似怒的脸,我后怕道,「弄疼你了吧?」
他欺身而上,当着另外几名御林军的面,将我抵在墙壁上,「姐姐,我嫉妒了。」
一瞬间,我有些恍惚。
他嫉妒什么?
还不等我发问,司逸将我拦腰抱起,走进寝殿。
闻风赶来为他医治的御医,被他使唤着给我处理膝盖上的淤青。
殿内气氛凝重,我忍无可忍,拉了拉他的衣袖,「有消息了吗?」
他双眸含笑,语气却裹挟着浓浓的怒气,「你当真以为我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
我垂下头,轻声道:「对不起。」
小的时候,陆远作为朋友,陪伴过我,又在我活不下去时,拉了我一把。
就算他对我的好,掺杂了算计,我也不希望他死。
司逸没有再开口,冷眼看着我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失去兴致,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姐姐,快想想,该如何补偿我吧。」
他一走,我就准备去找陆远。
可刚出门,就有两名宫女拦住了我。
「公主,右相让您好好休息。」
9
那一刀,惹怒了司逸,他将我软禁在宫中。
不准我离开,也不准我见人。
直到第七天,他带着一套湛蓝色劲装,说要带我去狩猎。
我才重获自由。
深林里,我二人一前一后骑着马,悠闲散步,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闲话。
他突然勒紧缰绳,回头过,粲然一笑,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赞赏,「你倒越来越沉得住气了。」
「你是在夸上官念云吗?」阳光太甚,我眯着眼笑道。
他扑哧一笑,似乎觉得这话很有意思。
「过来。」他向我伸出手,语气温柔。
我握住他的手,他用力一扯。我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飞过去,坐进他怀中。
惊魂未定时,他将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上,轻声道:「我分得清。」
大半日,他都在教我射箭,还夸我很有天赋。
我越发看不懂这人,他到底是真分得清,还是假分得清。
日落回宫,我在宫门口看见了陆远。
他没有走向我,只是遥遥行礼,笑得疏远客气。
一丝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我想走近他,却被突然出现的宫女拦住了去路。
「公主,右相不喜您和陆公公走太近。」
「右相还要软禁我?」我蹙眉问道。
「公主误会了,右相心疼公主身侧无人伺候,特让奴婢过来服侍您。」
这宫女叫秋桃,名字普通,身手却不普通。
我亲眼看到她,一筷子捅进刺客喉咙,在喷薄的鲜血面前,泰然自若。
「皇后派来的人吗?」我掏出手帕递给她。
她接过,一边擦手一边道:「奴婢不敢妄言。」
窗外又闪过一道黑影,秋桃飞快追了出去。
我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看着跳跃的烛火,心里突然生了些暖意。
如今,竟然有人保护我。
一声轻响,烛火轻晃,陆远从窗户翻了进来,飞鱼服在夜色中鲜艳异常。
「你是来杀我的?」我撑着脑袋问道。
陆远脸色一沉,恭敬行礼,「公主,奴才永远不会伤你。」
「那你故意调开春桃,意欲何为呢?」
「奴才……」他耳尖染上了一抹殷红,「想见公主。」
「就这?」
「就是。」
眼眶一热,我忙垂下眼,遮挡了神色。「前几日我一直在担心,你死了,那时你为何不来见我?」
陆远垂下眼眸,声音里多了丝颤抖,「多谢公主相救,奴才必竭尽全力帮您。」
「陆远,你真知道我要什么吗?」我走近他,直直望着他的眼睛。
他抿着唇,目光逐渐变得复杂,好一会儿,他轻声道:「嫁给司逸,有力自保,有人可依。」
我苦笑道:「嫁给司逸,我这辈子都是上官念微的影子,那也谈不得什么有力自保,有人可依……」
「奴才是公主的人,也是公主背后的倚靠,公主放心,我只忠于你。」陆远一字一句说得缓慢而坚定。
我歪头笑而不语。
宫里人谁不知道,陆远忘恩负义,吃里爬外,背叛养他的义父,做了司逸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