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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今夜不像殿下了。」我在他的注视下略艰难地开口。
「毕竟孤是头一回大发善心。」
「你放心,孤若想监视你,还用不着这样的手段。」他又道,像是在极力说服我接受他的好意。
「殿下的手段我深有体会,这点我自然是明白的。」我看着周焰难得认真的神情,忽地想笑。
「所以还不点头,莫不成是舍不得孤了?」他眉眼一弯,但笑得有些牵强。
「那我先谢过殿下了。」才说完,酸涩便涌上心头。
15.
周焰第二日当真让我送我下山,让人将我带到了城中的一间药铺里。
药铺里请了一对夫妇打理,其中男子郭誉是郎中,一般负责看诊,而他的妻子穆韵则负责抓药。
我将周焰给我的关于药铺的屋契以及账本,并谎称自己是从前东家的女儿,父亲过世,药铺由我接手。
二人核对了我手上的账本以及屋契,证实我所言不假。
郭誉夫妻为人老实淳朴,对我的到来并没有半分敌意,反倒十分热心地带我熟悉药铺的一切。
我每日都会到药铺里帮忙,闲下来时就会让郭誉夫妇请教药理。
日复一日,我再也没有见过周焰。
不知为何,每每清晨醒来,我都会望着帐顶发呆好一阵。
没有尔虞我诈的日子竟让人从心底透出失落来,甚至开始怀念从前。
许是曾经工于心计,一时还适应不了安稳的日子。
太子一行在前往河东的路上被匪寇埋伏、死无全尸的事传回了京城,听闻圣上得知后哀痛不已,一连几日都茶饭不思,下令让人彻查。
随后三皇子周临被人揭发,先前太子坠马、中秋遇刺,甚至是丧身路途全是周临一手策划。
证据确凿,周临一党被贬为庶人,禁足一生。
而彻查周临一党的事被交由了五皇子周潜,周潜为冷宫弃妃所生,若不是此事,恐怕连皇帝都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周潜处理政务的能力比起先太子周焰好不逊色,行事手段雷厉风行,才受重用便替皇帝解决了不少棘手的事情。
朝堂上不少老臣认为如今朝堂动荡不安,应尽早再立太子。
而周潜是为数不多的适宜人选。
周潜被封为太子的消息传到我耳中已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了,我这才明白为何周临那样行事莽撞的人也能三番五次让周焰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
因为他不过是周潜用来借刀杀人的刀,那些陷害周焰的计谋恐怕是周潜故意让人献计,而事成之后,只需将埋在周临身边的棋子出来揭发,周潜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一石二鸟,当真是妙计。
周焰或许早就察觉到了周潜的诡计,而如今假死,或许是在养精蓄锐罢了。
不过,周潜如此谨慎,看到那一堆烧焦的尸体后当真会相信周焰已死吗?
「生意这般冷清,不是要将这铺子败光罢?」熟悉的声音将我唤回神来,我闻声望过去,正对上周焰含笑的双眸。
「你怎地来了?」我目光不自觉地往他身后移去,「伤……可好些了?」短短的几个字说起来却格外的别扭,还险些咬了舌头。
「好全了,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就亲眼看看?」周焰凑上前,脸上笑意更浓。
「你这样大摇大摆地过来,可别把眼线带过来了。」我别开眼,环顾一圈仔细地查看是否有可疑的人。
周焰没反驳我,压低了话音:「最近可有接诊过症状相似的病患?」
我摇了摇头,「为何这样问我?」
周焰好似松了一口气一般继续说着:「近些日子附近的村庄疫气盛行,染上者发热腹泻,体弱者不日即亡,更有甚者,覆族而丧。若近日有类似病症前来求医,需万万小心。」
我没想到周焰特地前来就是为了让我小心疫气,心头最柔软之地被轻轻触动。我压下心脏即将破腔而出的欲望,「为何突然瘟疫横行?我们初到河东时为何未曾听到半点消息?」
「有人有意而为,自然不会走漏半点风声。」周焰眸色渐暗,「我们在上游一带发现有几句腐烂的尸体,仔细检验后发现死了有些时日了,皆因患疠疫而死。而此症两个月前爆发在百里外的禛城。」
看来我之前的顾虑的多余的,周潜很明显就猜到周焰可能假死,因此不惜散布瘟疫,让整个河东给周焰送葬。
「那你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为好。」瘟疫一旦散布开来,郡守上报朝廷,周潜定会借机封锁河东,届时周焰等人就插翅难飞了。
「太迟了,如今离开河东处处设官兵排查。山上不少人早已染上疫症,且不说安置不便,如此声势,定会被人怀疑。」周焰摇摇头,敛尽笑意。
「如今之计,唯有——」
「研制出医治疫症的药方。」我同周焰同时开口。
四目相对,我在墨瞳中看到自己的笑颜。
「我会尽力的,与郭誉他们一起。」我也不知自己为何有底气说出这话,但我无比坚定。
此时我才明白,我这段日子怀念的并不是从前勾心斗角、为保住性命使尽手段的日子,而是,我想站在他身旁,同他一起。
周焰说得不错,我与他的确很像,在危险重重的地狱里过着看不到尽头的日子。他将我送上去,一个人独自继续闯荡。
我又怎能弃他于不顾?
研究出药方,解救瘟疫笼罩下的河东百姓,人心所向,周焰才能「复活」。借着民意,才能逼周潜退位。
「尹落,你没必要做这些,你只需要好好活着。」周焰眉心微锁,他头一回在我面前流露出如此明显的抗拒。
「我会好好活下去的,你也要。」
周焰眉间被笑意抚平,「我好不容易大发善心一回,就这么……不领情?」
「我想我会更想领公子的另一份情。」说完,我迅速转身走回药铺,脸热得可怕,总不能让周焰看到我这般。不然,日后定少不了打趣我。
轻笑声从身后传来,随即是渐渐变弱的脚步声。
疫气顺着河水传播,民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传十、十传百。
周潜势必会趁机封锁河东,甚至不惜以为防疫症散步为由舍弃河东。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同郭誉开始接治病患,开始通过病症了解此次厉疫。
但封锁河东的日子比我们想象中来得要快,除官员外,所有百姓严禁离开。
河东人人惶恐,谣言四起,各说纷纭。
16.
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如今人烟稀少,哀声户户可闻。
我与郭誉夫妇救治病患日夜不停,不知是何处传出了风声,越来越来的百姓到药铺前求助。
药铺里的药材眼看着就要消耗殆尽了,但我们推演出的药方却始终不能治愈患者,只能暂时延缓病症。
许是因为几日未阖眼的缘故,我给患者送完药后便觉得双腿虚浮无力,整个人摇摇晃晃撞入一个怀抱中。
身后的手虚虚地搂着我的腰,凛冽的气息将我包围。
「拿命替人看病可不好。」我抬起头,正对上周焰担忧的目光。
「只是有些疲惫,并无大碍。倒是你,怎么又来了?」我侧过头,发现周焰身后多了好些人,肩上都扛着东西。
周焰顺着我的目光回头,「听说有人快把药铺败光了,特来施以援手。」
「好意我谢了,此处病患众多,你们将药材放下就快些走,省得过了疫气。」说着,我双手抵上他的胸膛。
「当真是个没良心的,才来就赶我走?」
我笑道:「不敢,只是此处人来人往,又多是染上疫症之人,总归是不大安全的。」
周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那你万事多加小心。」
说完,周焰收回手,转身让手下将药材放好。
我看着如此果断离开的周焰,心里有些闷。
不过情绪细微的波动很快就被忙碌冲散,郭誉已经改良了药方不下十次,仍旧毫无进展。
我和穆韵打算让郭誉专心研究药理,照顾病患以及熬药一事就由我们来做。
但万幸的是当晚郭誉的最新的药方有了显著的效果,才感染不久的病患喝下之后不到两个时辰便有大好之势,而重病患者则得到了明显的改善。
郭誉夫妇打算今晚连夜观察患者服药后的症状,我本想同他们一起,但穆韵却将我推回了房间。
「姑娘已经快三日没合眼了,可不能熬坏了身子。外面有我和夫君就成!」还未等我开口,穆韵就先一步关上了房门。
我借着透过窗纸的光将蜡烛点燃,待烛光将房内黑暗驱尽后,我看见了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的周焰。
脑中不禁又想起今日他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我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如今怎么竟沦落至潜入姑娘闺房了?」
周焰闻声睁眼,嘴角微微上扬,「孤来太子妃的房中,有何不妥?」说着,周焰长臂一伸将我拉入怀中。
「药方有了很大的进展,想来不日便会解救河东百姓于厉疫。」我忍不住向周焰透露这个好消息。
周焰有些敷衍地朝我颔首,低低地应了声。
「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惊喜?」我拍了下周焰的肩,表示对他的反应感到不满。
热风吹至耳旁,「花前月下,你同孤说这些,是否无趣了些?」
我推开周焰,发现他双眸尽是兴味,这才反应过来周焰想必是早就得知了消息。
我就不该信他的话,郭誉夫妇必定也是他安排的。
如今想来也是,我接手药铺以来诸事顺利,半点棘手的事都没遇到。
「太子殿下的心机让人害怕。」
「你且说说,如何可怕?」周焰贴过来,两人衣物摩擦的声音同呼吸声交杂。
双唇微微张开,话音还未从喉咙里发出便让他衔住了唇,凛冽的气息入侵属地,冬日生凉,炽热的鼻息将浑身烧热。
我埋他胸前大口地喘着气,隔着衣衫捏他的手臂,因着带着嗔怨,下手算不上轻。
「等开春,孤便要带兵去京城。」
「小蛮,孤想你同孤一起。」
郭誉的药方对厉疫有奇效,原本死气沉沉的河东迎来了一个充满生机的新年。
我与郭誉夫妇将药方写下来发放给百姓,先太子周焰死而复生拯救河东百姓一事就这样传开了,对比封城仍由百姓自生自灭的周潜,周焰成为了民心所向。
可没过多久,我们没能等来皇帝下旨接周焰回京的旨意,而是先等到皇帝驾崩,太子周潜继位的消息。
周潜等不及了,他迫不及待地除去了皇帝并完全无视河东先太子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