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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婳微愣了一下，昨天男人说话的时候总还是带着笑的，他现在这样真诚，乔婳多少有些不适应。
人总是容易被真诚打动。
海上这时候又刮起了风，海浪拍着船让船身都有些摇晃，乔婳觉得自己心跳很乱肯定也是因为这。
她尽可能表现得平静，“我看个电影吧。”
发丝下的耳根微不可见有些变红，贺临洲看着她的侧脸，她好像有些闪躲，可其实说是害羞，好像也可以说得过去。
她对那个人确实没有那么抵触，如果换做是他，乔婳早已经生气甩脸走人了。
男人低头自嘲的笑了一声，但还是坐在一边，没有离开。
中午也是贺临洲做的饭，全是乔婳爱吃的中餐，乔婳能感觉到好像男人的话变得少了些，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贺临洲不说话，她也不会主动找话题，不过气氛好像多少有些尴尬。
下午她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贺临洲坐在外面的沙发里，低头看着书。
沙发在靠船窗的位置上，从这里能看到外面的海和天，贺临洲换了一身灰色的衬衫，这样看过去好像是一幅画。
傍晚的时候，贺临洲非拉着乔婳上去夹板看日落。
时间还早，其实还没到日落的时间。
上来的时候才发现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上面摆了一张小桌子，两张椅子。
“再等一会儿应该就日落了。”
贺临洲让乔婳坐下，拿起旁边的披风给她披上，一下子温暖了许多，乔婳回头想看一眼贺临洲，男人却已经直接回到对面的位置上。
乔婳抓着披风，目光落在一边，“其实我也没有很想看日落。”
“所以你喜欢什么，乔婳。”
四周都是海，太阳快要落下，这时候的阳光没有那么刺眼，甚至还有几分温暖，落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的，是文艺电影里面常有的温柔色调。
贺临洲看着乔婳，眼眸很深，声音却带着几分自嘲，“乔婳，说来好笑，我喜欢上你，却好像根本不了解你。我早说过，在我这里你就像是个谜，乔婳，你一开始靠近我的时候，就像是一团雾，到现在我也没有把你看清楚。”
“乔婳，让我试图看清楚你，行不行？”
乔婳收回视线，看着对面的男人，“当初的事情我已经道过歉了，至于现在，贺临洲，你也没必要了解我不是吗？我们之间的错误，及时止损就好了。”
“可我想了解你。”
“乔婳，其实你也没有怎么了解过我，你是喜欢我很久，知道我很多，可是我们之间，有真的走进过彼此吗？”
乔婳笑了笑，她没想到两人居然有一天会谈论这个问题。
“贺临洲，了解一个人也需要时间和机会的，你当初也没有给我了解你的机会不是吗？”
周围只有海风的声音，忽然几只海鸟飞过来，落在栏杆上，盯着他们看了几秒，又很快飞走了。
周围都是海浪声，乔婳看着贺临洲，她心里却很平静。
“贺临洲，我们之间其实没有缘分，你不觉得我们俩在一起，都气场不合吗？我从小或许想象力比较丰富，后来又学了编剧，或许太过创造性了，觉得这世界上没什么不能结果的，只要努力就可以得到。可是现实给了我狠狠一个耳光，我现在才知道，理想是理想，现实是现实。”
“可是乔婳，我现在可以让你把理想变成现实。”
“如果早一点，真的，贺临洲，如果早一点你这样对我说，我会很开心，也一定会答应你。”
贺临洲伸手抹了一把脸，男人神色很无奈的样子，乔婳看着他这样，真的差点都心软了。
指甲轻轻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她低下头，好像心里就堵着一口气。
贺临洲没再多说什么，两人就这么一直坐着，直到日落。
太阳一点点落下去，到海平线那边。
夕阳把整个海面都给染红，乔婳是第一次在海上看日落，原本没什么期待的，可是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多少还是震惊了。
是很漂亮。
电影都拍不出来的漂亮。
她在看风景，贺临洲却只在看她。
乔婳站在栏杆前面，看着夕阳一点点落下，原本只觉得这日落美得震撼，可日落下海平面的那一刹那，光线也渐渐消失，却忽然，像是有什么东西失去了似的，怅然若失。
身后一具温热却忽然这样贴上来，乔婳下意识就想把男人推开，男人的声音却近在耳畔，低低沉沉，“让我抱会儿。就一会儿，两分钟就好。”
贺临洲下巴落在她肩膀上，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乔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被压垮了。
可她感觉，贺临洲现在，好像很脆弱似的。
她皱着眉，躲不开，浑身都几乎紧绷着。
“你怎么了？”
乔婳没办法回头，她看着前方，日落的余晖也已经快消失了，夜晚的海风袭来，温度骤然降低许多。
“贺临洲，你最近……好像很不对劲的样子。”
贺临洲没说话。
她其实察觉了，不过应该就是他自己情绪起伏吧？
这应该也是正常的……吧？
“你讨厌这样的我吗？”
许久，贺临洲像是鼓足勇气似的问。
乔婳低头，想了许久，这才开口。
“说不上讨厌吧。”
但也说不上喜欢。
贺临洲低头，鼻尖抵着女人的肩膀，像是病态似的闻着她肩颈处的味道。
男人的眉心却蹙得很紧。
不讨厌……
她之前是讨厌自己的。
男人的眸色如翻腾的深海，乔婳只觉得贺临洲抱着自己的力道，像是要把自己骨头都给捏碎似的。
她有些疼，刚想说什么，贺临洲却在这时候松开了她。
四肢一下子自由，却又好像忽然无所归依了似的。
“我去抽根烟。”
贺临洲声音低低喑哑，乔婳看着贺临洲走远，男人摸了下口袋，却没找到香烟。
“外面冷，你回去休息吧。”
贺临洲出声，乔婳这才跟着他一起下去。
男人下去后，到处找了会儿，才在一个柜子里找到一根香烟。
贺临洲又回去甲板上抽烟，乔婳回到卧室，想到贺临洲沉沉如水的脸色……
她刚才是哪句话说错了吗？
乔婳百思不得其解。
而次日，贺临洲告诉她，轮船已经在返航了。
回程的时间比她想象的快，贺临洲这一天浑身气压也很低，乔婳好几次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沉默。
一直回到码头，贺临洲带着她下船。
“抱歉，让你跟我待了这么久。”
乔婳看着面前的男人，他脸上是真的有几分歉意的，乔婳觉得他整个人很低落，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的一只白鹤，他有翅膀的，却好像已经懒得张开。
“我……”
许多话到嘴边，乔婳看着贺临洲，最后只轻轻叹了口气，“日落很好看。”
……
“靠，所以那个人把乔婳单独带去海上？真他吗有心机，要不是你中途醒过来，谁知道两人会发生什么？”
周野整个一震惊，他看着贺临洲，“不过这不是什么都没发生，你还这么情绪低落做什么？”
“她分不清我跟他……”
贺临洲喝了口酒，眼底都是自嘲，“而且，她并不讨厌他。”
周野都有些无语了，“阿洲，你这说的什么话，乔婳现在知道你跟他是两个人？她不都当你们是一个！你自己分得清，她哪里分得清？她也根本不会朝那个方向去想……”
周野盯着贺临洲看了许久，“不过你这，该不会是……自己在吃自己的醋？”
从某个程度上来说，两人不都一样的么，乔婳又分不出来。
贺临洲，“可如果她一直分不出来了……就算有一天我真的被替代了，说不定，她也什么都不知道。”
周野脸色微沉，“阿洲，你别告诉我，你这点斗志都没了。这女人心海底针，你起码让乔婳知道，你现在到底什么情况……说不定，说不定他知道你这个情况，心疼你，就答应跟你复合了呢？那样还有那人什么事？”
贺临洲手指抵着眉心，脑袋疼得厉害。
深处像有人在喧嚣。
贺临洲又喝了口酒，无声说了句什么，周野没听清。
“阿洲，你说什么？”
男人抬眸，眼底的倦色却一扫而去。
他看着周野，唇角微勾，“没什么。”
男人抬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行了，我先走了。”
周野，“？”
这人变得这么快？
贺乔生出来酒吧，直接打了个车，前去乔婳的小区。
那晚上他感觉到乔婳对贺临洲的心意，所以沉寂了一会儿，给了贺临洲机会，不过男人也是个没出息的，居然最后什么都没做。
他这么怂，那就不怪他继续对乔婳做什么了。
周野说得对，他和贺临洲，乔婳都分不清。
所以她舍不得贺临洲，其实也是舍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