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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听枝还没做好决定,去不去呢。
她一边上楼一边为自己开脱地想,就算真的淋雨生病又管她什么事呢,又不是她叫程濯暴雨天来梧桐里散步的,又不是她叫程濯冒雨帮她去捉小咪的。
这样的话,在心里数遍重复,都难起安抚作用。
毕竟……是她故意不把毛巾给他用的,就让他在画室多待一会儿,擦干水,把湿衣服吹干再走,又怎么样呢?
怎么那会儿忽然就那么小心眼呢。
叫人因故生病受灾,到底是不好了。
他好像真的身体不好。
孟听枝之前在网上看到过相关报道,说程濯作为程靖远的独子,外派回国后没有进入集团的核心管理层,官方说法是个人原因。
小道消息加以剖析解释,说个人原因是因为程濯身体不好。
他皮肤太白了,是那种少见日光的白,腿长腰细,少有的能被媒体公开的照片里,矜贵自持的白衬西裤完全遮住那身薄匀有力的肌肉,只一股端方清峻隔着疏离感叫人窥知。
孟听枝在梧桐里附近的水果店买了点水果,老板收了钱,正在果篮里头码摆装饰。
她在水果店门口等,犹豫了一会儿,把徐格的电话重拨回去。
那头很快接通。
“喂?枝枝妹妹。”
徐格先是自来熟的喊着,然后做贼心虚地不等孟听枝出声就抢话道:“真的,枝枝妹妹,我真就一外人,你要再问我别的,那我也不好替濯哥哥回答了,是吧?男人心思也难猜呢,你自个问他吧,你俩当面讲不是更好么,别的我真不能多说了。”
孟听枝看着老板将透明的玻璃纸一扭紧,利落地扎了一个蝴蝶结。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耳边的手机说:“可是你总得告诉我,他现在在哪个医院吧?”
电话那头,徐格立马狠敲三下脑门,套路差点玩炸了,最关键的信息忘说了!
他装模作样清嗓子,咳了两声:“那枝枝妹妹你这就是要去的意思啦?”
孟听枝从老板手上接过果篮,往自己停在路边的车子走去,声调朝下,隐隐有几分心不甘情不愿的意思。
“我果篮都已经买好了。”
徐格一听,就跟孟听枝要来医院探望自己一样。
“哎呀,太客气了太客气了,大可不必的呀,你费那功夫干什么呢,人来了就行。”
孟听枝:“……”
孟听枝都怀疑自己这果篮是要送给徐格的。
徐格把医院名字和医院的详细地址都发了过来。
孟听枝开车过去。
她之前没来过这种一看私密性和安保就做得很好的私人医院,在门口做了详细的登记,保安还打电话去服务台那边确认了一遍预约,才把她放进来。
病房号徐格也说了,孟听枝知道,只是拎着果篮站在挑高的医院大厅里,忽然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
正找指示牌的时候,一个年轻护士走过来,笑容温和,主动问:“请问是探病708的程先生吗?”
孟听枝点头:“对的,我来探望程先生。”
电梯直达7楼的VIP区域。
出了电梯,走道宽敞明亮,扑面而来的不是消毒水的气息,干爽清新。
小护士先出了电梯,一面往前带路一面说:“你今天来探病的话,就刚好啊,不然明天下午程先生就要做手术了,之后术后观察,可能不那么适合过来探望,要等两天这样子。”
明天下午做手术?
闻言孟听枝眉心凝起,真的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
孟听枝急忙问:“为什么会到做手术这么严重啊?”
小护士停步回身,眨了眨眼说:“你不知道吗?”
孟听枝心说,我当然不知道啊,一个身高一米八五、单手能把一个成年女性从浴缸里直接抱起的男人,怎么会在夏天淋了一场夜雨就会生病到要住院做手术了啊?
孟听枝脸上表情就跟一块没醒好的面团似的,五味杂陈地喃喃着。
“他到底是什么人间娇气包……”
小护士看着面前的漂亮姑娘一脸担心的样子,解释说:“其实起初也不是很严重,就是——”
不能说老人家都有讳疾忌医的毛病。
“想看看能不能吃药自愈,但其实像他们这种身体底子差的病人,吃药自愈的可能性,是很小的,再加上一些最近的外界原因,毛病突然就集中冒出来了,那现在肯定就是要做手术的。”
听得认真,孟听枝分秒不差地捕捉到关键词汇。
最近的外界原因。
淋雨这词到嘴边没说出来,孟听枝临时吞吞吐吐换了话,“是……天气原因吗?”
小护士立马点头:“对啊!就是这个。”
那位老爷子可不就是因为年纪大了,身体底子又差,扛不住暑热才住进医院的。
孟听枝拎住果篮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秀气的指关节泛出一片青白色,心里的后悔越来越深。
为什么非要那么着急赶他走,晚个十来分钟半个小时又不会怎么样,那晚雨那么大,梧桐里又偏,他万一不是自己开车来的,光等车就要等好久的。
孟听枝稍一合眼,满脑子都是那晚程濯湿了半身的白衬衣,打着一把黑色的伞,在梧桐里昏黄到几乎可以忽略的老旧灯光里,落魄走出去的样子。
小护士又领路道:“走吧,这会儿程先生应该刚午睡起来了。”
孟听枝回过神,一看腕间的手表。
下午三点半。
他现在已经娇气到需要午睡了吗?以前不是通宵豪赌都面不改色么?他虽然有点烟酒方面的不良嗜好,但身体一直很能打的啊!
孟听枝实在忍不住想,这一年他上身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护士只把人领到708门口,便就笑笑离开了。
孟听枝一个人站在病房前,好几次抬起手想要敲门,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地放下了,不知道敲了门,要说什么。
直到医院走廊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恍如做梦一般,又轻又虚地喊,好似她是一阵烟,稍有惊扰,就会顷刻散去。
“孟听枝。”
程濯反应极快,连“你怎么在这里”都不必问了,立马猜到是谁让孟听枝出现在这里的,除了徐格那个混球还能有谁。
孟听枝转过头,也愕了几秒。
男人站在廊窗前,逆着午后即将衰竭的鼎盛日光,依旧高大,依旧鲜活。
甚至右手上还扯着半截没撕掉粘纸的创可贴,左手大拇指上一道已经在愈合的暗红小伤口,曝露在外,正等着那半截创可贴来妥当包围。
这哪里像娇气包啊……
“你。”孟听枝视线被黏住一般地望着他,半天找不到合适的下文。
最后。
“你住院?”
程濯一步没挪,那手上那半截创可贴都不敢擅自撕去,所有动作定格一样,如实回道:“我爷爷住院,小手术。”
孟听枝恍然大悟。
原来,程先生是指程濯的爷爷。
那么徐格说的程濯受伤了,就这两天吧,你再不去看看,估计你之后去医院,也就见不到了。
那个伤,是指他手上的小口子吗?
所以再不去看看,之后去就见不到了的意思是……过两天伤口就直接愈合了?
孟听枝想着,倒吸一口凉气,再次叹服于徐格的话术,好像骗人了,但细究起来,又好像没有骗人。
见孟听枝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指看,程濯滞了下,撕去粘纸,快速将伤口裹住,废弃的小片粘纸团了又团,最后在他手心皱巴成一个小球。
“徐格说是我住院?”
孟听枝“嗯”一声。
不想再提徐格误导自己,以为生病住院是因为那晚淋雨的缘故,以及自己那些现在想想完全莫名其妙的脑补。
程濯目光下移。
看着她手里提着的果篮,现在正是吃桃子的季节,那桃子看起来粉绒绒的,个大又圆。
“果篮是送给我的?”
“我……”
孟听枝没来得及回答。
旁边“咔嚓”一声响动,708的病房门打开了,一个面容和蔼的中年女人站在门里,看见孟听枝就一脸高兴地笑着。
“是枝枝小姐吧?怎么在门口说话,快进来吧。”
老保姆顺手提走果篮。
“这么重的东西提过来累坏了吧,我来拎,枝枝小姐快请进。”
孟听枝面上有笑,但人还是略略尴尬局促住,盛情难却,悄悄吸了一口气,正要在老保姆的邀请下朝病房里迈步。
程濯一声喊住她。
“孟听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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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小飞蛾 那我也太听你的话了
“你先过来。”
走廊的转角处背阴, 刚刚那扇日光鼎盛的廊窗就在附近,投下明晃晃的光影。
孟听枝跟在程濯身后,走到这里, 懊恼自己怎么就这么听话, 好歹先问一句过来干什么吧?
程濯说:“徐格骗你的。”
孟听枝已经知道了, 她“嗯”一声, 没下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