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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B】濯枝》-第6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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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落真怀疑他是不是喝醉了,手忙脚乱地在屏幕上按,这人喝醉了报号码想都不用想的?

        她按完,把手机递给程濯,“这谁啊?”

        程濯没说话,只低头看着另一只手里攥着的老旧试卷。

        手机一声声嘟着。

        忽的一停,那头传来一道温软熟悉的声音。

        “喂?”

      第54章 醒酒汤 孟听枝,我是失主

        从明裕庭完成最后的拍摄, 一行人去榆钱门大街的红泥馆吃饭,路过二楼的窗户,孟听枝朝外看。

        红泥馆院子里植了一株合欢。

        渐变的粉色绒朵郁郁蓬蓬, 正值花期。

        走在前面的许明泽回头, 恰好有一朵飘进来撞在她脸上, 他弯身及时, 伸出手将未落地的合欢花接住,再一抬头, 就与孟听枝清柔的视线相碰。

        愣怔感稍纵即逝。

        他直起身,扶眼镜一下笑问:“在看什么呢?”

        孟听枝望着那株合欢,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以前好像种的是腊梅。”

        楼梯下路过的中年老板忽的爽笑:“是是是,以前是种的腊梅,花期太短,后来修院子就换掉了,美女好记性呐,看来是我们家的老主顾了!”

        老主顾倒也算不上,只是前年凛冬日子, 在这院里折过一枝梅,放在什么人的耳边,霞明玉映,东风第一枝的清绝孤艳。

        孟听枝没接话。

        倒是妆造姐姐接上梗, 笑着说:“那可不是, 老板,咱们老主顾可要折上折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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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没开车,孟听枝也喝了一点。

        这一年里,她酒量见长,平日自己也喜欢淘点小众的酒喝,有十几块的米酒,也有几千的滴金。

        画室墙上有一排花里胡哨的酒瓶子,都是她陆陆续续攒下来的战利品。

        散场时,男老板送了两小瓶便携装,三百毫升的仿古酒盅,灰白底靛蓝花,瓷瓶倒有几分精致,给了孟听枝和妆造姐姐。

        许明泽约了代驾,好意问孟听枝要不要回家,顺路送她,她笑着摇头拒绝了。

        “想在附近逛逛。”

        代驾已经来了,许明泽没法儿再说作陪的话,只好跟孟听枝说回去注意安全,就上车走了。

        很快酒足饭饱谈天说地的一群人陆陆续续散去。

        只有孟听枝一个人站在路口,她哪是想逛,只是想一个人把刚刚刷到的微博看完。

        乔落从音乐作品到穿搭风格一直是热搜常客,但徐格是今年才跟着乔落上热搜的,连带着他的酒吧也刷了热度新高。

        男粉【创建和谐家园】事件一时间成了全网热点,闹得不可开交。

        孟听枝年前去市天文馆拿资料,遇过乔落一次,对方墨镜口罩带得严实,先认出她来。

        “枝枝!”

        她来天文馆等开会的纪枕星,等到无聊看见孟听枝,两人一起买完咖啡,纪枕星才从大厅跟着两位老教授走出来。

        太仓促,没有孟听枝担心的叙旧部分。

        乔落给了她两张演唱会的票,挽上纪枕星,两人就挥挥手告别。

        票最后到了周游手上,四月份的时候,周游带着施杰一起去看。

        孟听枝没去,当天在朋友圈刷到周游十几条直播似的短视频,每一条点开都是歌迷撕心裂肺的“乔落我爱你。”

        周游也喊,施杰在旁边提醒她注意嗓子。

        忽然响起的手机【创建和谐家园】,拉回孟听枝零碎的思绪,眼前依旧熙熙攘攘。

        阮美云打电话给她问她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孟听枝看着这条网红街的车流人海,“一会儿,一会儿就回去了。”

        阮美云说:“那你回来先从臻南路那儿过一趟吧,七户那家今年的租金一直没交,他们一家明天要带小孩子去申城看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刚刚说不租了,要清算,你过去顺路买点牛奶营养品什么的给那个小孩子。”

        “哦,知道了。”

        那家只有男人和小孩在,东西都收起寄走,店里空空的,门口堆了最后一点货,用蛇皮袋打包好,写了地址,等快递上门收。

        孟听枝过去一趟,收了钱。

        好大一叠现金,她就近找了一个ATM机存到阮美云的卡里。

        晚上这片街上乱,男人不放心她一个人,还带着他的儿子陪孟听枝去存钱,一路上很不好意思地说,自己是大字不识的粗人,他会识字、会存钱、会转账的老婆先去申城那边租房子了,本来租金就一直拖欠,还要叫房东两头折腾。

        孟听枝这趟过来还买了那么多东西。

        孟听枝冲他笑笑:“没事。”

        他的儿子是上小学的年纪,但因为眼睛有问题,一直没上学。

        “是眼角·膜移植吗?”

        男人点头,掩不住儿子即将见到光明的激动说:“是,从他三岁,我们就在等。”

        孟听枝侧身,从随身包里翻出一本小册子,蹲在小男生身前,轻轻抓着他的手,把册子放在他掌心里。

        他触觉格外敏感,一脸纯真,立马用手指仔细摸索着问:“这是什么啊姐姐?”

        孟听枝将册子翻开,拿着他的手,轻轻放在铜版纸的页面上。

        “是我自己做色卡哦,还抄了诗,等你做完手术就可以看见啦。”

        男人习惯了自己先看,再用匮乏的形容讲给儿子听,他弯下腰,看了后轻推推儿子说:“特别好看,还有图,写了好多字,然然,还不快谢谢姐姐,姐姐给你买了那么多吃的,还送画册给你。”

        小男生紧抱着册子,露出极向往的神情,很珍惜地说:“谢谢姐姐,我想很快就看到!”

        孟听枝摸摸他的头发,“一定会的。”

        从臻南路回来,孟听枝没直接回家。

        路过长街,看见秀山亭后的热闹,黑暗夜空悬着几盏孔明灯,从谭馥桥的旧篮球场方向飘出,如浓稠墨布上的温暖火焰。

        走到三生有信门前,她略一停步,门口的画报已经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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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创建和谐家园】和十四中最后一节晚自习的放学【创建和谐家园】几乎同时响起。

        孟听枝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陌生号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一看到陌生来电就会蓦的激动一下,但都短暂,她清楚地记得那人电话的尾数。

        路边的玉兰盛放到极致,香气稠馥,她站在树下接通了电话。

        “喂?”

        几秒空白后,她下意识看屏幕,怀疑是不是打错了?

        正要挂断,听筒里倏然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

        “孟听枝。”

        那声音哑得几乎变调,短短三个字,叫她蹙起的眉心滞了下,指关节生锈一般悬停在红色的挂断键上方。

        早已散场的剧院里,上一幕戏的演员猝不及防被再度推至灯光下,该如何致辞开场?

        这又是什么戏呢?

        孟听枝不知道。

        她克制地一再屏息,如溺水之人不敢轻易开口,她非常清楚,稍有异动,她就有可能会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呛死。

        刻意的沉默,衬得前方十四中放学动静格外热闹,那道哑得近乎变调的男声在她耳边,再度开口。

        “孟听枝,你在我卷子上写的是什么?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情绪灼烧,成了水壶底那层年深月久的垢。

        起初的模样多难追究。

        孟听枝听到他难受到不行的声音,在她沉默后,不肯罢休地在夏夜黏灼电流音里响起。

        “孟听枝,我是失主。”

        水压超过阈值那瞬,她不得不松开唇瓣呼出一口气,随之失重的,还有眼眶里早已经蓄满的眼泪。

        她转首,一双泪眼,婆娑而斑斓,遥望灯火煌煌的秀山亭,光晕大大小小的模糊圈叠。

        一再忍住的哽塞,这才倔强地出了声。

        “你不是。”

        她抿唇,压住颤,喊他的名字,“程濯,你高三出国那年,我给你写过一封信,只是……”她喘着气,说不下去地哽住。

        “你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哪儿吗?”

        这话一出口,就仿佛将不见天日的漫长暗恋曝露开来。

        何止第一次呢,是无数次,她无数次路过他的世界,他一次都不会记得了。那么老旧的少女心思,除了她自己,不会有谁会在意。

        她在那头轻轻的抽泣声,压抑得几不可闻,可偏偏那点断断续续的声频,叫程濯心脏疼得像被人一把攥住并不断施加压力。

        “你还会告诉我吗?”

        那头,孟听枝没有回答。

        几秒后,电话突兀地挂断了。

        程濯看着返回主页面的手机,陷入了更大的迷惘,潮水四面八方地温柔包围,他是与外界半点联系也无的孤岛。

        他保持垂颈无言的动作。

        乔落也跟着拘束,自己的手机还在程濯手上,但她不敢轻举妄动地拿回,刚刚这通电话她已经听出苗头。

        推那碗醒酒汤,发出一点动静,好叫程濯回神。

        她清清嗓子,故作自然地问:“咳,你打电话给孟听枝啊?”

        程濯抬起头,没出声,酒意混杂里眸子那点仅剩的清明依然有威压,叫她少说废话。

        乔落又问别的,“你们见过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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