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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源瞧出了端倪,拉了拉宋河说道:“这其中恐怕有诈,注意些。”
宋河却不管那么多,他的骑术他自己心里有数,甭管张奇才使什么阴险诡计,都别想赢过他。他嚣张一笑,千树万树桃花开:“老子会怕你不成?只不过,你还没说若是老子赢了,有什么彩头呢。”
张奇才听罢,从腰间拿出一块血玉,举起来。血玉晶莹透亮,光泽极好,一看便价值不菲,是块上等的好玉:“这块血玉价值不菲,是块难得的好玉,若是今日你赢了,便将这玉拿走!”
他知道宋河的眼光很高,平常物件看不上。这块血玉还是他从他家当铺拿来的,据他父亲所说,这块血玉的价值极高,用‘价值连城’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嗤,就这么块破东西,就想换老子的一句道歉?若是老子赢了,你张奇才就得跪下来叫老子一声爹!”宋河说完,嚣张地笑了起来。
谢听和孟子源听了,也跟着一块儿笑起来,笑声响彻云霄。
唯有宋河身旁的阮瑜没有笑,她在看到张奇才拿出那块血玉的时候,脸色便变得凝重起来,视线一直落在血玉上头,未曾移开过。
这块血玉她认识,这是她母亲的东西,也是她外祖家的祖传之物。
后来家中遭难,为了筹钱,母亲将玉当了换钱,她就再也没看到过这块玉,如今却出现在了张奇才的手上。
她抓紧了宋河的衣袖,咬着唇小声说道:“宋河……那块玉、是我母亲的遗物,你能不能、能不能替我赢回来?”
张奇才脸色因为宋河几人的嘲笑涨成了猪肝色,他正准备回敬宋河几句,却又听宋河笑道:“算了,只怕我也生不出你这样的儿子,跟头猪似的,岂不是丢我的脸?就如你所说,若是我赢了,你手头那块血玉归我!”
他没问阮瑜更多的事情,只因为她的一句话,他立马改了口风。
阮瑜心中感激,小声说道:“宋河,谢谢你,谢谢你。”
她喃喃道谢,宋河却混不在意的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一下,不羁道:“谢屁啊,再跟我说‘谢’这个字,老子赢了玉也不给你。”
阮瑜赶紧抿嘴不说话了,宋河总是这样,明明做了好人,偏偏要说出坏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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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头定下来之后,宋河上马,便准备开始了。
张奇才见了,冷笑着说道:“等等,宋河,你别着急啊。这次的马赛是我定下的,那这规矩也得按照我的规矩来办不是?总是在马场里赛马多没意思,我倒是有个好地方,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去?”
宋河冷笑,不屑道:“老子会不敢?”
一行人跟着张奇才,来到了马场的后山坡,这儿有一片草地,广袤无垠。可是草地的尽头,却是一个悬崖。张奇才便指着悬崖的那一头说道:“咱们今日就在这儿比,骑马的速度不能慢,前面是悬崖,谁若是胆小先停下来,谁就算输了。”
他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这哪里是赛马,这分明就是玩命啊!
宋河却无动于衷,好像根本没把张奇才的规则当回事,而是双手抱胸,不屑地看着他:“胆子倒是挺大,敢跟老子玩命,张奇才,平日你不是挺惜命的?被老子打了一顿之后看开了,知道你这种人该死了?成啊,玩命老子从来还没怕过谁,就按你说的办。”
孟子源和谢听拉住宋河,有些担忧地说道:“今日张奇才肯定是有备而来,他定这规矩,分明是想趁机弄死你,你不能上当。”
阮瑜之前想要血玉,也是因为不知道张奇才会有这种玩命的规则。此时听了他的话,不禁一阵胆战心惊。她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也拉住了宋河:“宋河,那块血玉我不要了,这太危险了,你别去……”
“干什么?舍不得我死啊?”宋河挑挑眉毛,低头凑近阮瑜,模样看起来十分的不正经。见阮瑜脸红了,他呵出一口气,笑了,“赶紧把你的心揣回肚子里去,都说祸害遗千年,老子哪能那么容易就死?”
说完他将胳膊从阮瑜手中抽出来,翻身上马,看起来威风极了。他转过头去看阮瑜,却见她抬头看着自己的那双眼睛里红彤彤的,仿佛下一刻眼泪便会决堤。
他觉得头疼,指着阮瑜命令道:“别哭啊,赶紧把眼泪给老子憋回去,老子还没死呢,就开始哭丧,快给老子笑!”
阮瑜知道宋河的性子,你越劝他,他就越来劲。看他这样子,是不会听她的劝放弃比赛了。她心中害怕极了,就怕宋河真出什么事。可纵使害怕,也还是听话的扯出一个笑容,她不能哭,她要笑,她要相信宋河肯定能够安全归来。
可是如今的她,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这种玩命的比赛,自然要先签生死状,若是真有人死了,责任也在于自己,跟对方无关。宋河随便扫了一眼,便签下了生死状。
见宋河上钩了,张奇才笑了起身,对身边的一个壮汉吩咐道:“赵四,你放心去吧,要是你替我赢了这场比赛,哪怕你死了,你父母妻儿的下半辈子也不用愁了,会有我张家养着他们。”
那个叫赵四的男人听了,朝张奇才抱拳:“张公子,别忘了你答应小的的话,小的去了。”说完之后,他立马签了生死状,也翻身上马,看向宋河。
宋河明白过来了,啧,他还以为张奇才那怂蛋的胆子变大了,没想到是找了个替死鬼替他出马,可真他娘的怂到家了。
谢听一见这回事,气的要去打张奇才,却被张奇才那十来个手下给拉住了:“张奇才,你他娘的玩我们呢?说好的这次是你跟宋河比赛,你找个不要命的替死鬼来比算他娘的怎么回事?”
张奇才双手抱胸,笑的可恶:“啧,你们怕不是听错了吧?我可从来都没说过是我亲自出马跟宋河比,难道我让赵四跟他比有错?”
“放你-娘的狗屁!”谢听气的破口大骂,朝马上的宋河嚷道,“张奇才这杂碎是打定主意要弄你,咱们不参加这狗屁马赛了,咱们回天香楼吃酒去!”
他脸都红了,脑子里一幕幕闪过宋河若是不小心摔下悬崖之后的场面。若果真会如此,他宁愿他们三个成为今日的笑柄。
“谢听说的是,是张奇才这杂碎不守规矩在先,咱们不算出尔反尔,宋河,咱们走!”孟子源也高声说道。
张奇才也不管他们怎么骂他,只是将生死状拿出来给他们看:“现在想要反悔?晚喽。瞧瞧这上头写了什么?来,念给大家听听。”
孟子源看着生死状上的条约,脸色涨红:“张奇才,老子【创建和谐家园】大爷!”
上面写道,若是宋河出尔反尔不肯比赛,便要当着众人的面,从张奇才的□□里钻过去。宋河铮铮铁骨,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他哪怕是死,也会选择去完成比赛。
孟子源和谢听都猜出来了,没有再劝宋河放弃比赛。
阮瑜面色苍白,血色全无,她不知道生死状上写了什么,只知道这是张奇才的诡计,目的就是让宋河送命。她如此无比后悔,后悔自己不应该跟宋河说,让他替自己把血玉赢回来。
若是早知道是这样……她看都不会多看血玉一样。纵然血玉再如何珍贵,也比不过宋河一条鲜活的人命!若是要用宋河的命来换血玉,她宁愿不要!她不要!
众目睽睽之下,她突然跑到宋河的马前面,她张开双臂,脸上带着倔强,眼中却被水雾蒙盖,她的语气里都带了丝哭腔,哀求道:“宋河,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们不比了,不比了好不好……我不要血玉了,你别上他们的当,他们会害死你的……”
“宋河……我亲眼看着父亲、母亲还有兄长死在我的面前……我好害怕,我不想再失去别的亲人了,宋河,你听话好不好?我们回家……”
一滴滴的泪顺着白净如瓷的面颊滑落,打湿了衣襟。
宋河看多了阮瑜咬着唇,红了眼睛的模样,却还是第一次见她哭的这么厉害。她看起来娇弱,其实却十分的倔强,总是忍住眼泪。但是这一次,她实在忍不住了。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看着阮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宋河的心脏抽抽的直疼。他恨不得立刻弃马,下去哄哄她让她别哭了,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哭起来的样子难看的要命,一点都没有平日里笑时的风彩卓然,还哭的这么起劲。
可是他们这里的马赛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参赛者若是上了马之后就能下马了,否则就算输了。这比赛还没开始,他哪里能直接认输?
“你别哭了,阮瑜,你哭起来可难看了。你说的话我都记下了,我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死,别哭了,成不成?等比完了赛,我带你去吃糖人,吃糖葫芦,吃好多好吃的,成吗?”宋河从没哄过女人,却忘了从哪儿听说过女人喜欢吃甜食这话,他心想用好吃的哄哄阮瑜,兴许她就不苦了。
可是不成,阮瑜还是不停地掉眼泪。
宋河听的烦了,又听见张奇才不耐烦地说道:“宋河,你成不成啊?还能不能比了?要是不能比就早点弃权,从老子的裤-裆里爬过去。”
“老子从你娘的双腿底下过去好不好?”宋河恶狠狠的扫了张奇才一眼,啐了一口唾沫,舌尖抵抵腮帮子,朝旁边的谢听和孟子源说道,“还不快点把阮瑜给拉开,待会儿老子的马从她身上踩过去了!”
谢听赶紧去把阮瑜拉到了旁边,总是阮瑜不肯走,可是她的力气哪里比得过谢听一个大男人,终究是被拽开了。再回过头去,比赛已经开始了。
宋河骑着他的追云马,如同离弦的箭一样飞逝而过,耳边的风呼啸而过,阮瑜的心提了起来。她颤抖着双唇,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宋河,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回来。”
宋河骑得很快,赵四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也是个不要命的,骑马的速度虽然比不过宋河,但一直紧追着不放。从出发点到悬崖的位置,原本就没有多远,过了一刻钟左右,他们离悬崖的位置越来越近。
此时马已经奔腾了起来,若是想要在悬崖前停下来也没那么容易,只能拼尽全力一博。
赵四一直注意着宋河的动向,他虽然做好了死的准备,但若是能不死,自然还是想活着。他原本以为像宋河这样的公子哥,肯定是个惜命的,离悬崖还有段距离的时候,就得停下来了。到时候自己只要控制住马匹,稍微比他多骑出一点距离就算赢了。
可是他如何也没想到,宋河简直像不要命的亡命之徒一般,已经到了悬崖边了不但没有放缓速度,反而用力的抽了□□的马一鞭子,似乎想要直接冲到悬崖下去!
纵使以自己的命做赌注的赵四,见到宋河这种把命不当一回事的人,也狠狠的抹了一把汗。可是他知道,要是想要父母妻儿能过上好日子,他就得豁的出去,如若不然的话,他们还得跟着自己受苦。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骑着马也跟在宋河后面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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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河狠狠一挥鞭子,甩在了马尾上,追云马吃痛,纵身一跃竟然从悬崖之间跨了过去,随后——稳稳地落在了悬崖的另一边!
悬崖是被两座山包围着的,距离看起来宽阔,但其实只要心里有把握还是能跨过去的。这也是为什么宋河越到了悬崖边骑得越快的原因,追云马做好了热身运动,就是为了这疯狂一跃。
落地之后,宋河转身去看赵四。
赵四也跟宋河一样,不要命的直接骑着马冲向悬崖。但是他却没有像宋河那样直接跨越悬崖来到另一头,在离地面还有一些距离的时候,他的马实在是无力再跳跃,一人一马连带着朝悬崖底下落下去!
“抓住!”千钧一发之间,宋河甩出马鞭,朝赵四叫道。
赵四在快要落下去的那一刻,心如鼓擂。他想起自己才出生没多久的闺女,她还那么小,连话都不会说,他甚至没能听她叫他一声爹爹。下一瞬,却见马鞭甩到了自己身边,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马鞭。
在宋河的努力下,赵四被拖了上来。
“你他娘的吃什么长大的,重的跟头牛似的。”宋河拉赵四的时候,花了大力气,如今累的气喘吁吁地躺在草地上,额上的发都湿透了。
赵四死而复生,而且还是被对手救的,心情十分的复杂。他们已经签了生死状,就算他死了,也不关宋河的事情。
“多谢宋公子出手相救,今后宋公子若是有用的到赵某的地方,赵某肝脑涂地,万死不辞!”赵四朝宋河抱拳跪拜。
宋河无精打采的耷拉了一下眼皮,没所谓地说道:“我就是顺手拉你一把,谁稀罕你肝脑涂地,万死不辞。等等见到张奇才的时候,你自己跟他说是怎么回事就成了,他那人就是个杂碎,别看到我们都在这边了,想要赖账说我没赢。”
“宋公子放心,赵四一定实话实说。”赵四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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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炷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可是宋河还是没有回来。阮瑜急的坐不住,伸长了脖子长前面看,若非谢听拦着,她甚至想要骑着那匹白色的小马驹去找宋河。
谢听笑话她:“小嫂子,我知道你心里担心宋河,但你要是换匹马我都懒得拦你,这匹小马驹才多大?你还想骑着它去找宋河呢?咱们还是好好的在这儿等他吧,他那人命长着呢,不会出事的。”
没过多久,就听到了一阵欢呼声,接着阮瑜便见前面来了两个人。宋河骑着马上如同王者一般尊贵,而之前他的那个对手则给宋河牵马,谁胜谁负不言而喻。
阮瑜面上一喜,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奔跑着冲向宋河。宋河下了马,站在原地等着阮瑜过来,他原以为阮瑜会十分崇拜的夸他厉害。可谁知道换来的却是阮瑜扑向他的胸口,她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裳。
她的拳头一下下落在他的身上,根本不痛。阮瑜用崩溃的声音说道:“宋河,你这个【创建和谐家园】……你怎么就那么听不进话你?明明都叫你不要比了,你偏要去……你若是……你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你叫我怎么向你父母亲交代?”
说着似乎还不解气,阮瑜下了狠心的在他肩头咬了一口,她眼角湿润,神情却倔强:“疼不疼?知道疼了以后就不要再不把命当回事了!”
宋河嘶了一声,将她的小粉拳抓住,在她头上拍了一下:“阮瑜,你他娘的属狗的啊?”
孟子源和谢听随后迎了上来,一人搂住宋河的一边肩膀,伸出拳头捶了他一下:“可以啊,我们就知道你肯定能活着回来,真没给咱哥俩丢脸!”
“那是,我宋河就没做过丢面的事。”宋河抬抬下巴,朝脸色难看的张奇才说道,“怎么着,输的心服口服没有?想阴老子,下辈子吧!”
宋河走到张奇才身边,一把将他手中的血玉抽了出来。又朝阮瑜招招手:“有没有手绢什么的,给我。”
“你要手绢做什么?”阮瑜不明就里,还是从怀里掏出绣着花的手绢递给了宋河。
宋河接过去,在血玉上来来【创建和谐家园】擦了好几遍,这才把晶莹剔透的血玉递给阮瑜,说道:“这玉被猪蹄碰过了,我自然要擦干净了再给你。”
阮瑜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抿唇笑了。接过血玉,温润的感觉由指尖传来,她将玉紧紧握住,这一回,她一定要护好它。
“今天咱们打赢了一场胜仗,得好好庆祝一下,走走走,我请客上天香楼吃酒去!”宋河扬声说道,笑的十分嚣张,全然不顾张奇才等人难看的脸色。
孟子源和谢听欢呼着跟上来,宋河却去叫了默默垂头准备走了的赵四。
赵四跟张奇才的约定里写的很清楚,他赢了才能得到钱,可惜他输了,一个子儿都拿不到。
尽管如此,他也输的心服口服。
“上哪儿去?跟我们哥几个一块儿吃酒去呗?”宋河邀请道。
赵四有些诧异,却没有拒绝。
到了天香楼,宋河点了一大堆天香楼的招牌菜,招呼着阮瑜和赵四多吃一些。男人的友情开始的很快,宋河三人看起来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实际上待人十分真诚,赵四很容易融入进来。
只不过可能是身份的悬殊,赵四不像宋河他们放得开,更多的时候是宋河他们在问,赵四在答。
“赵兄弟,我也不问你为什么接张奇才这桩不要命的事了,你肯定有你自己的想法,但你若是有什么难处,不妨跟我们兄弟直说,我们都帮就帮一些。”别看宋河常常在外头鬼混,其实他喝酒很容易上脸,几杯酒下肚之后,他白净的脸上便红彤彤的。
阮瑜是个姑娘家,且是个大家闺秀出身的小姐,还从来没坐在酒桌上这样看过男人吃酒。在家中的时候,父亲和兄长也不会随意当着她的面吃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