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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私心?”
“不想你死得太早。自己答应过什么不记得?你死了,活谁来干?”
“师父果真是舍不得我。”穆雪迟笑吟吟的,嘴上还是一贯地不忘占便宜:“这么大的恩情我怎么还得起。不如我给师父当老婆好不好?”
出乎意料的,他这次没有直接反驳,反而敛起了散逸的神情,淡淡地回望了一眼。
“我……我开玩笑的。”
“我考虑一下。”
“啊?”她傻眼,考虑……什么?
“好了,考虑过了,七日后成婚。”
“啊??”
“太慢了?那三日后。”
“师父!冷静点,有话好商量……”穆雪迟尴尬地舔舔嘴唇,“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跟您开玩笑了……”
“可是婚服我都定好了。”
“师父你是……什么时候……”
“一个月前通知了藏剑山上下,现在估计请柬都寄出去了。真的不嫁?那我让他们取消掉好了。”
“等等!我又没说不同意……你总得给我点时间消化吧!”她猛地站起身来,两靥之上升起两朵红云,一会皱着眉头一会又咧开嘴角,手足无措地原地团团打转。
“小鬼头,愿意一直陪着我么?如果不愿意的话,我也仍会助你修仙。”
此时正是天色向晚,暮云千叠。黄昏院落,花影映重门。
四下虫声唧唧,忽而一阵凉风,猎猎地吹动着他的额发。江悲风负手而立,唇边微微噙了一点笑意。
“我……愿意是愿意,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她认真道,“成亲后我就是你的道侣,扫院子倒洗脚水这种杂活,我是说什么也不干了。”
“……好,我来干。”
云鬓松挽,大红色的罗裙垂地,勾勒出满搦宫腰。
穆雪迟的脑袋因为满簪着凤钗而吃重垂下,脖子也蜷得酸疼。
她在喜娘的搀扶下缓缓走进堂中时,耳边充斥着宾客的喧闹与嬉笑,满心里都是刚刚梳妆时青鸾镜里自己的模样。
原来我打扮起来这么好看?
哼,嫁给师父真是便宜他了……
可一抬头看见微笑立在堂中的新郎君时,整个世界却仿佛在一瞬间安静下来,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又急又快。
师父……师父在冲我笑。
原来一向爱着青衫的师父穿起红色来,也这么好看。
“一拜敬苍天,佳偶天成——”
“二拜敬黄土,喜结连理——”
“三拜……”
“且慢——”
宾客一阵喧哗。
谁在说话?她转过头,和众人一起不解地循着来声望去。
一袭白衣胜雪,来人嘴角微沉,轩眉星目之间似乎藏着股杀伐之气,像一柄尖锐的利刃,即将无声地插入她的骨血。
“来者何人?可知我藏剑山不得擅入?”
师父上前一步,轻轻将她拉过挡在身后。
那个人唇角微掀,散漫慵懒的目光不曾扫过满座宾客,唯唯聚在了她身上:“问她。”
问我?穆雪迟摸不着头脑地掀起面前摇曳的发冠流苏,这人我也不认识啊?难道是我家里那个几十年未曾谋面的亲弟弟?
不对啊,我弟弟几十岁了也不该这么年轻……
“忘记了?那年月圆之夜我明明警告过你,只有我才配做你的师父。”
“好大的口气。今日扰乱我与家妻的喜宴,想必是敌非友。阁下到底是何用意?”
江悲风的语调里含了微微的怒气。
原来是那个人。当时就怀疑他是师父的仇人,但现在看来师父也不认识他,他到底是谁?胸中不由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嗓子发干,紧紧地拉住了江悲风的袖子。
师父回握住她喜服下的一双手。他的掌心干燥温暖,令人稍稍定下心来。
“我来做什么?来取回那个本该属于我的东西。简而言之……”
那人望着他俩紧紧相握的手,嗤笑了一声,眼中神光闪烁,掠过一缕不可捉摸的轻傲:
“来抢亲。”
「六」
片刻寂静之后,满座哄笑。
“居然还有人敢来抢剑尊的亲!”
掌门乐呵呵地捋了捋胡子,“小子,看你年纪也不大,师出哪派?难道你师父没告诫过你,没事别来藏剑山惹事么?”
“掌门,掌门……”
旁边的女长老扯了扯他的袖子。
“怎么了?”
“我看他的容貌,倒是颇像几百年前紫霄宗飞升成仙的一位前辈……”
“紫霄宗几百年间飞升了三四个上去,我哪能一个个都记得住?”
“就、就那个……”女长老无奈地附在掌门耳边,“那个杀妻证道的谢临哉呀……”
莫掌门面色一滞,这么算起来,这小子比自己年纪都大,确实该尊称一声前辈的。
剑尊师兄虽年纪与他相仿,但耽于合体期太久没有飞升,谢临哉如今已是上仙,二人之间是仙与人的巨大鸿沟。倘若他硬要找茬……
当即桌下捏了个诀,使用密语传音悄悄告知江悲风他的真实身份。然后凝神观察堂上发展,万一事态恶化,说什么也要助剑尊师兄一臂之力。
“原来阁下便是临哉上仙。不知上仙今日驾临苍梧峰插手凡人婚嫁,是否已经违背了天条?”
江悲风冷冷地望着他。
此话一出,满座惊哗。天界上仙不能随意下界,更不得插手凡人命格。更何况眼下堂中立着的这位神仙,便是当年六亲不认几近疯魔的谢临哉……
另有长老小声遣【创建和谐家园】道:“快传讯给紫霄宗,请凌渊掌门来。”
“废话少讲。暮雪迟,还不快到我身边来?”
语罢蓦然出手,隔空将躲在后面的女子吸到眼前。江悲风怕伤了那女子,待她稳稳落地后,才自墟鼎之中抽出本命灵剑径直向他劈去。
谢临哉竟不躲闪,只是抓了那女子挡在身前左右招架。江悲风招招受限,已经明显处于下风。
穆雪迟见几次师父剑已挥到只能生生收住,身上反而吃了临哉几掌,又想到师父前几天才替自己受了雷劫重伤未愈,这下伤势只怕又要加重。
奈何他只教了自己修真心法,半点武功也未传授,心下焦急,只得大声呼喊:
“别打我师父!我跟你走,你别再伤我师父!”
临哉闻言拽着她的脖子向后跃开半丈,“好了!别再自不量力。既然她肯跟我走……”
“想都不要想!”江悲风剑势愈加凌厉,裹挟劲风,径刺他面门。
“看好了,这可是他自找的!”临哉一把将雪迟朝他剑锋推去,自己则拧过身躯,左肩陡沉,快如闪电地向江悲风后心击上一掌。
穆雪迟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子已被师父牢牢圈住在他温暖宽敞的怀里。她别过头去,正见到他口中喷出一口黑血,顺着下巴淌到胸前赤色喜服之上,分外可怖。
“师……师父……”
不要死,不要死……她望着他苍白的脸色,惶恐地拿手去接那些血。怎么办?师父要是死了,她怎么办?
“谢临哉,你得幸飞升之后,便连师门也不认了吗!”
紫霄宗的掌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正与藏剑山掌门联手将临哉逼到五步之外。
江悲风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他倒在地上使劲咳嗽着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可是呛出来的只有血沫。
血,好多血……
似曾相识的痛苦黑压压地攫住了她的心脏。
“师父你咬我,我是药人,你喝我的血一定会有用的……”她嘴里喃喃着,夺下他手中的灵剑便在腕上狠狠一割,将汩汩流出的鲜血送到他的唇边。
“够了,我没工夫陪你们戏耍。”临哉不耐烦地隔着二位掌门施法将她凌空抓去,她拼命挣扎在他掌下也只是像只落入鹰爪的雏兔,伤口处的血随着动作飞溅在脚下的青石板上,朵朵殷红的新梅色。
为什么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是如此不堪一击?她带着痛恨狠狠咬在临哉的手臂。临哉蹙了下眉头,似乎很是意外她下口的力道,也没说什么,只是攥紧了她的手腕,御剑飞去。
“雪迟。”
是师父嘶哑的声音。
她看到苍梧峰在视野里迅速变小。众人一拥而上围在重伤倒地的剑尊身边,没人再管她这个小药人的死活。
“师父!求你饶我……”
“倘若我说不是我做的……你会相信吗?”
头很痛。很多陌生又可骇的片段疯狂地在她眼前闪烁。
天旋地转。
大殿里阴凉如水,兽面纹鼎中焚着乌沉香,袅袅青烟绕过画屏,丝丝缕缕散入深处。
临哉在榻前坐下,卧在上面的女子睫毛颤动了两下,便悠悠醒转。浓密深重的长睫下掩着的是一双黑沉沉的眸子,似无澜的深井,又像漫天的寒星。
“醒了?”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个女子。
“嗯。他怎么样了?”
“我没杀他。不过这是在你乖乖听话的前提下。”是他一贯的语气倨傲,“留在我身边,不然你应该知道我会做什么。”
“谢临哉,我暮雪迟在此立誓,终有一天要将你剥皮啖肉,亲眼见到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