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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孤儿,说得上话的朋友也一个个都死了。跟我一起修仙的伙伴,大都死在了一次次的雷劫里,这日子没劲透了……”
“所以,您把我要过来,只是想养着玩的?”
“嗯,”他的眼睛亮晶晶,“你现在才十来岁,至少还有五六十年的活头,比猫猫狗狗强多了。”
“那您怎么不使劲修炼啊?”穆雪迟提到修仙就星星眼,“飞升到天上当神仙,那多好玩啊!”
“飞升了又有什么意思,长生不老还不是永远的孤独。”
说来也奇怪,已经处于合体后期的剑尊,总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与年纪极不相符的呆滞表情,让她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也起了想蒙骗的心思。
“剑、剑尊大人,”她舔了舔嘴唇,“您看,等我再过几十年,就该成小老太太了。您养着一个老太太也太不好玩了。不如,您收我为徒教我修仙,我就能一直陪着您啦!”
“不行。修仙这条路太危险,凡人升仙本来就是逆天而行,每升一阶都可能引来雷劫,因此能到合体期还平安无事的万中无一,大多数人都在修仙途中因雷劫而陨落。你还是当个凡人,老老实实度过这一生吧,至少还有几十年的清闲日子可过。”
真不好骗啊!雪迟垂头,无精打采地继续施肥。
半晌,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剑尊大人,如果我给您当老婆呢?您娶了老婆一起修仙,以后飞升到天界,就再也不怕寂寞啦!”
江悲风嘴角抽搐:“我对你这么大点的小鬼头没兴趣。”
青色的山峰之中,远远立着一个白衣男子,少年模样,金质玉相,周身却带着淡淡的戾气。
望着庭院中殷勤围在江悲风身边的女孩,本就不甚愉悦的脸色蓦地一沉。
看来她在人间,过得甚是有滋有味。失掉了之前身为天女的蛮横霸道,成为了无忧无虑的农家少女,这么快又围在了另一个男人身边叽叽喳喳。
自己还未成仙之时,便已听说过江悲风这号人物。十九岁便连升三阶,不过后来似乎无心修炼,在合体期耽搁太久,至今还流连在人间做着与世无争的逍遥散人,令人费解。
临哉飞升之时本有道侣,但他一心结丹渡劫,仙途于他实比男女情爱重要得多。
直到成仙之后想起前尘颇为遗憾,这才感觉亏欠绛柔许多。这样的性格,自然深觉江悲风浪费天赋,简直不可理喻。
注目良久,临哉上神轻嗤了一声,右手捏了个式子,乘风而去。
「三」
剑尊从来不下山。
花朝节那天,他仍坐在庭中石桌前,边远远眺望着山下的熙熙攘攘,边慢慢咀嚼着松软爽口的小点心。
……这幅做派倒是像极了凡间的老年人。
“太硬了。”
“什么?”正在认真洒扫的穆雪迟怔怔回头。
“桂花糕做的太硬了,不好吃。”
“我尝尝……又酥又软糯,很好吃啊!剑尊大人,会不会是您牙口……”
“我牙口没问题,是你蒸米粉压太实了。”
江悲风凉凉地瞪了她一眼。
穆雪迟转过身去小声嘟囔,“这么会做,自己倒是不做……”
从小被关在药王谷早晚除了服药就是泡药,出山门的机会非常有限,更别提去见识人间烟火的繁华。
听闻花朝节是花神生日,少女踏青扑蝶系彩幡,向百花祈求良缘。她今年十四岁,虽从小立志修仙,但毕竟天性活泼好动,心思早遥遥飘到山下去了。
“少女怀春,给自己盘算如意郎君呢?”
剑尊拍掉手指上的糕点碎屑,漫不经心地出声讥诮。
“不是不是!”双腮升上一抹绯红色,她欲盖弥彰地掩饰道:“我跟普通的女孩不一样,做人一向清心寡欲,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是给剑尊大人您这么帅的当老婆!嘿嘿,嘿嘿……”
江悲风冷眼看着面前对自己痴痴笑着的少女,“本座大你那么多,现在的小屁孩都有恋老癖?”
“剑尊此言差矣!在修仙人士里,就是相差一百来岁的道侣也随处可见,您长得又这么年轻俊美,我真的不吃亏!”
江悲风双眉一挑,“小鬼头,你在我眼里就像个蛋一样,本座对你一点想法都不会有,以后莫要再提这些匪夷所思的话了。”顿了顿,又补充道:“实在闲的没事做,去厨房重做一份桂花糕来尝尝。”
“唉,您不答应我,我活在这红尘炼狱还有什么意思哇。”她故作老成地重重把脑袋向下一垂,夸张地愁眉苦脸:“还不如死了的好。”
“孩子话。每天由着你在这庭院里无忧无虑地玩闹,不也挺好么?”
剑尊仍是不咸不淡,像是丝毫没有洞穿她真实的想法。
“不让我死也成,”雪迟无赖地嘻嘻一笑,“那剑尊大人还是收我为徒吧!教给我怎么修仙,我保证不再对您有非分之想,还每天变着花样做好吃的糕点给您尝……”
“这是这个月你第五十二次求我教你修仙了。”剑尊无意识地叩着石桌,“你要真的不怕死,教给你也没什么。只是你不能在外人面前说是我徒弟,我也不会传你仙术,只教你些吐纳筑基之法,能修炼到什么境界,就看你的造化了。”
“外人面前不能叫,意思是私下里可以叫!师父!师父!师父师父师父……”
是夜,苍梧峰上下了一场小雨,落花满径。
坠素翻红之中,信步走来一个白衣男子,薄唇微抿,每一步都似凌风踏月,生生让拥在枝头的梨花也逊色三分。
半夜起来解手的穆雪迟呆呆地蹲在茅厕里张大了嘴巴,这个男子竟然在师尊布下的结界里来去自如,难道是神仙不成?
“唔……好臭!”只顾张着嘴巴却忘了身在茅厕,她从眼前的美景中拔出眼睛,赶紧收拾妥当,准备偷偷溜回屋中叫醒师尊。
刚推开门,两脚一空,就被一股看不到的力量揪着背心瞬间拖到了庭院中央。
颤颤栗栗地趴在地上看着那男子的月白短靴,雪迟喃喃着,“别、别杀我……”
“抬起头来。”
男子的声音不容置疑。
她应声抬眼,愣愣地盯着来人漆沉沉的眸色。“可还认得我么?”
他敛神垂睫,动也不动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少女,惊慌的表情,单纯的眼睛,一切跟从前都很相似,可她的神色之中,分明没有了半分怨恨。
“神仙哥哥,你半夜悄悄摸上山来,是找我师父寻仇的么?”女孩牙齿格格打战几乎要咬了舌头,“别杀我,我可以给你当间谍,把他叫出来。”
临哉沉默须臾,“你叫他作师父?”
这人问东问西,难道不是来寻师父仇,是来寻我仇的?可我从小到大都在药王谷,又得罪谁了?难道是来抢药人回去吸的?
穆雪迟纳闷地暗自忖思,左手早已悄悄在地上抓了一把砂土,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来人,待他话罢停顿之时撒手向脸上扬去,一边大喊“师父救命”,一边连滚带爬地向寝殿跑去。
一阵凉风拥红堆雪,夹着花瓣把她轻柔地裹起,然后……狠狠地摔回到地上。
“我说让你走了吗?”
那个女孩又一次恐惧地俯在自己脚边,死死睁大着眼睛,可里面既没有一点仇恨,也没有半分爱意,似乎只是羚羊面对狮虎的本能。
他不知为什么心里便是一痛。甚至要握紧拳头才能抑制住不知从何而来的怜惜与愧疚。
那不该是属于他的情绪。
当时他带着急欲宣泄的恨意将她断筋抽骨,心底没有半分内疚。老天君不问他的想法就强把女儿塞给自己,而她跋扈刁钻,平日就让自己厌恶透顶,更不用提看到绛柔奄奄一息时的心情。
一个赴宴未归的散仙偷偷施法留下了她一魄,也被自己反手一掌打散了修为。那时的他仍没有内疚。
半年以前得知绛柔的伤原来是混入天界的魔人所作,他也只怔了一怔。
可是现在,只是被她用那样的目光盯着,怎么就……
也许是不得不承认,她本没有那么可恶。再张牙舞爪的刁难与纠缠,背后也只是一个虚张声势的小姑娘。
“师父,师父救我……”
他恍了恍神,才想起她不是在叫自己。
忘掉了一切倒也很好。等你想起前尘之日,就该与我兵戎相见了吧。
可为什么还是隐隐在期待你还记得我一点点。
“暮雪迟,只有我才配做你的师父,知道吗?”
白衣服的男人俯身在她耳边这么说着,再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神仙……?还是……鬼?
怎么会知道我叫穆雪迟?
说来也奇怪,自己从小有个毛病,看到漂亮的男子就忍不住心生欢喜,甚至喜笑颜开,为此还屡屡被药王谷里的【创建和谐家园】嘲笑。
今日这个人面貌俊美宛若神祇,但自己一见之下,心底却像压了块沉重的巨石,堵得喘不过来气。
“雪迟。”
脑袋上方一个熟悉而安心的声音响起。
“师父……”她泪眼汪汪地回头抱住师尊大腿,还不忘偷捏两把精瘦的肌肉揩了揩油。
“刚刚听见你喊救命,是有人闯进来?可是我的结界完好无损,怎么回事?”
江悲风蹙着眉头,不动声色地把她的双手掰开。
哼。我叫救命都是多久以前了。要是对方再凶残点,估计等你出来见到的只有我的骨头了。
穆雪迟皱皱鼻子,望着师父清冷的侧脸,心思一动,又装出体力不支的样子,笑嘻嘻说:“师父,我好像受伤了,看来只能你把我抱回去了。”
「四」
四年寒暑交替,当年那个面黄肌瘦的小鬼头,已出落得如芙蕖般亭亭乍吐,竟也颇有了些少女风姿。
只是这少女风姿……
“师父,我晚上给你烤蚂蚱吃吧!”
她蹲坐在草地上毫不顾忌地咧嘴笑着,白净的手指里拈了只肥硕的黄蚂蚱,炫耀似的高高举起给剑尊看。
“就是因为你老杀生,才迟迟突破不了元婴期。”
江悲风捻过一枚糕点,屈指弹向她的额头。
“哎哟!疼死了!”
“这要是合格的桂花糕早就碎了,自己看看你做的有多硬!”他哼了一声。
穆雪迟理亏地低下头假装观察蚂蚱,不再作声。
“今天是你的十八岁生辰,想要什么礼物?”
她快乐地昂起头,“我早就想好啦!只是不知道师父同不同意。”
“说来听听。”
“我想您陪我去山下逛一天庙会!买东西,放花灯……”
“准你一天假,自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