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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可曾用了晚膳?”燕之看着他问道。
景行垂眸看了看桌上的一汤一饭,随即摇了摇头:“未曾。”
燕之没言语,扭头出了屋子。
屋里只剩了景行一个人,他伸手在床上摸了摸。
手下的褥子松软温暖,似乎还带着午后阳光的温度,让他的手掌在上面轻抚着,舍不得移开。
“一起吃吧。”燕之再进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两只汤匙和四个茶杯:“我这里没有碗筷,王爷将就下吧。”
茶杯做的很不规矩,比寻常的饭碗稍小,勉强也可用来装饭。
燕之盛了一茶杯炒饭放在了景行的面前,又盛了一茶杯鱼汤给他:“先吃,吃完了再骂我。”
景行抬眼看向她,欲言又止。
“嗷!”屋里进了生人,唐伯猫不敢进来,只在从门外探了半个身子进屋冲着燕之叫道。
燕之出去端了它的猫碗进来,盛了两勺炒饭,又从汤里捞出几个鱼头来端了出去。
将那碗东西拌了拌才放在檐下,唐伯猫就急赤白脸地将脑袋扎了进去,一面吃一面发出‘呜呜’的叫声。
燕之洗了手回屋,见景行正端着茶杯喝汤,那茶杯炒饭已经空了。
她绕过桌子也坐在了床上,又给他盛了一碗:“我没地方坐……”感觉到他望向自己的视线,燕之轻声说道。
“胭脂煮的饭食很美味。”他接过茶杯端详着:“这是府里的?”
手里的‘小碗’样子有趣,七扭八歪的似乎碗口都不圆,就是有点过于的秀气,一次只能装两三勺饭。
“这是我买的。”燕之把炒饭和鱼汤都往他跟前推了推,自己也开始吃饭。
第一勺炒饭送进口中,燕之轻微地叹了气:“这才是饭呢……”
景行又侧头看了看她,只是他平常吃饭也很规矩,讲究个食不言,因此也只是看了看燕之便又沉默着去吃饭喝汤。
一大碗鲫鱼萝卜丝汤,一大碗小葱炒饭,很快的被两个人分而食之见了底。
景行往空空如也的两只碗里瞅了一眼,先放下了勺子。
“吃饱了?”燕之喝完最后一口鱼汤,颇有些意犹未尽:“太他娘的好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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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喝……好喝……把‘他娘的’去掉,成了吧?”燕之赶紧起身举了手做投降状。
景行从袖笼里掏出一方帕子在唇边擦了擦,眼睛依旧盯着她看。
“王爷,没想到您也挺有饭量啊!”燕之就怕他吃完就和自己翻脸,于是满脸带笑的没话找话道:“您吃了十二碗!”
景行眉心跳了跳,他也没想到自己竟吃了这么多。
可对方说的话他也实在不爱听,十二碗?怎么听着都像是在说一个饭桶废物!
“就为了这一口吃食,你就敢违抗本王的命令偷偷出府去?”收了帕子,景行伸手在桌子上敲了敲,语气不善。
燕之吧唧吧唧嘴,显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心道:“这就来了!这混账东西都吃了我的饭了,怎么还这么不讲情面呢……”
“我吃不饱。”想了想,她避重就轻地开了口:“府里的饭食我吃不惯,天天吃不饱,都要饿死了……”
“哪来的银子?”景行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从那次夜里被她气走,两个人有日子没见,她的确实是瘦了!如今的燕之下巴尖尖脸小了一圈儿,越发的显得两只眼睛大的出奇。
嗯?燕之不动声色的琢磨着他的问话,觉着对方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卖豆芽的事儿!
“我……卖了耳坠子。”她头垂得更低,好似很难为情似的。
这话半真半假,燕之心里虚的很,就怕对方看见自己表情。
她脸皮再厚,也没到了瞪着眼说瞎话的程度。
“只买了这些?”景行看向她的耳垂,那里果然没了东西。
“不止这些。”燕之开始给他报账:“我还买了案板,菜刀,炒菜勺子,一些调料……”看见桌上的茶杯她赶紧又指着加上一句:“还买了茶壶和茶杯……”
茶杯?难怪自己吃了那么多,原来那东西根本就不是饭碗!
景行磨了磨牙,起身慢悠悠地走到了燕之的身前,低头轻声说道:“胭脂,你在说谎!”
“啊?!”一股冷汗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顺着她瘦弱的脊背滑落。燕之心里一沉:完蛋了!这混账东西还是知道啦!
“你还买了新衣……还是两身呢。”景行围着她转了一圈,燕之身上衣裙是浅淡的碧蓝色,样式简单素雅,衬得她高挑地身材愈显苗条聘婷。
“什么都别想瞒了本王!”他站在了燕之的身前。
“呵呵……”燕之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苦笑:“没想到我藏得这么严实还是被王爷您‘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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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6日修改过。
第四十八章 暂不追究
“呵呵……”燕之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苦笑:“没想到我藏得这么严实还是被王爷您‘看’到了……”
她扭头望向摆在床脚的包袱,想着里面包着的几样东西,心里倒是踏实不少。
卖豆芽挣得钱除了花去的,余下的都被她化零为整换了张银票贴身藏着,包袱里除了那套未曾上身的新衣和一身里衣之外就是那些从景行房里捡回来的东西,她也不怕他翻看。
“哼!”景行不理她话里编排自己翻看她东西的意思接着问道:“谁给你开的门?”
“没谁,是我自己把后门的锁砸了。”燕之小声说道。
“跟上来。”沉默了片刻之后,景行提步出了屋。
“这是用什么砸的?”站在后院的门前,他手里拿着那把被敲坏了的铜锁看了看。
“铁镐。”燕之低着头,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就敲了一下。”
“知道错了?”夜色里,身前的女人孤零零的站着,一头秀发只用一根带子束了随意的垂在身后,肤色白皙不施粉黛,身子纤细得使人怜惜。
这样的燕之是与景行遇到的所有的女人都不同的。
她身上就有那么一股子劲,自成一派别有味道。
先前景行认为她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乡下女子,没有见过市面也是正常。谁知几次接触下来,他对燕之的认识又发生了变化。
他认为燕之就是傻,而且是犯着倔的冒傻气!
人要是笨了,他可以点化着她,让她慢慢的懂了事。
可这个又傻又倔的女子连好赖都分不清楚,他如何才能让她变得聪明起来?
景行伸手挑了她的下巴,两个人在黑暗中对视着:“胭脂,说话。”
燕之抿了抿嘴唇,侧过头去。
她厌烦透了他的这个动作!
燕之只想抄起小屋里的铁镐给他也来那么一下子,她就不信他的脑袋比铜锁还硬!
“成。有脾气!”景行笑了笑,收了手。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还能在他面前倔到什么时候。
“念在你这一餐饭上,本王暂且不追究你私自外出的罪过。”
燕之暗自撇撇嘴。她压根就没觉得自己出去是什么罪过。
“这院门……”景行说话间把坏了的铜锁又挂在了门环上:“就先这样吧。”
这是允许自己自由出门了?
燕之心里一喜,马上行礼道:“多谢王爷!”
“先不忙谢。”他欺身到了燕之的身前抓住了她的手送到唇边做了个咬人的动作,吓得燕之一哆嗦,用力的把手抽了出来藏在了身后。
“呵呵!”景行微微一笑,露出一嘴白森森的好牙:“知道怕就成!”
“想出府去,可以。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爷希望你心里有个数。”她的手掌捏起来是绵软的,如同一团软软的糖饧,景行慢慢的咽下口中的口水才沉沉的说道:“还有,你不能忘了,你是爷屋里的人。”
……
送了景行离去,趴在门缝上看着那一束灯光渐渐远去,燕之转了身叹了口气:“再忍忍……等银子多点了,姑奶奶就离开这里……天天受这厮的鸟气也是够了!”
“嗷……”唐伯猫从台阶上跳了下来在她的腿边轻轻的蹭着。
“没吃饱吧?”燕之抱起了它,顺着猫咪背上的毛小声说道:“都让那个东西给吃啦!他吃了十二碗!我也没吃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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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站在主子身前帮着他更衣的福全立马闻到了一股子热烘烘的臭葱味,他不着痕迹地恶心了一下,没敢表现出来。
“给爷送杯茶来。”景行也觉出自己口中的气味似乎不大好,他接了腰带自己束上,背了身对着福全吩咐道。
“是。”福全屏息闭气拿着他换下的衣服先走到衣架边挂了上去然后才走了出去。
站在寝殿的门口,福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里纳闷:王爷到宫里吃的什么?怎么都是大葱味?真够熏人的!
站在屋子的正中间,景行四下里看着。
这是他一直住着的屋子,屋内的陈设铺盖无一不是精致非常。
如今他一个人站在屋里却总觉得这里面缺了什么……
想想方才坐着的蓬松温暖的褥子,景行点点头:“我这屋里没有热乎气……”
住了快二十年的屋子,让他住的没了人气,景行失落的同时又暗暗奇怪:自己过去怎么就没有这样的感觉呢……
“王爷。”福全端着一盏茶站在门口。
“嗯。”景行冲着他一点头,自顾自地坐在了椅子上。
福全走进来把茶盏放在桌上,自己则拿着托盘站在了一边儿。
景行端起茶盏揭开盖子,淡淡的茶香随着热气升腾起来,是个沁人心脾的味道。
茶是好茶,但他整日里离不开药,因此也不敢喝浓茶。嘴馋的时候就只能饮上这么一盏只放了三两片茶叶的淡茶。
低头抿了小小的一口茶水慢慢的咽了下去,景行把茶盏放在了桌上:“今年的天贶节聚会陛下派给了国师大人操持。”
“那日他过府来也是与本王商议此事,说他的国师府太过窄小容不下多少人,想借咱们府里的园子用用。”
福全低眉顺眼的听着他说话,并不插嘴。
他知道主子并不是在与他商量,而就是在告诉他这件事儿。
“从明儿起就安排些人手去园子里收拾吧。”果然,景行直接吩咐道:“本王欠了国师大人一个人情,这次正好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