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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冬夜，雪落无声。
沙哑的惨叫从冷宫传出，一声接着一声，撕心裂肺。
暗红色的血染红了苏樱身下的白雪，她艰难地抬起头，正欲说话，背后一记凌厉的鞭风扫过来，正落在她背脊上，皮开肉绽。
她低噎一声，却是语不成调，沙哑的嗓子几乎发不出声音："皇，皇上，臣妾没有毒害贵妃，请您明察。"
苏樱的话音刚落，一道娇软的声音便从她头顶传了过来："皇上，您别怪皇后娘娘，都是茹儿不好，不该让您独宠茹儿一人，皇后娘娘出此下策，也不过是太过在乎您罢了。"
"朕想宠谁便宠谁，何时轮到她指手画脚？"
身着明黄色龙袍的俊朗男子伸手揽过旁边偎过来的贵妃，"连下毒这种阴毒的招数都用上了，她那里还有半点皇后该有的懿德风范？给朕狠狠地打，打到她认罪为止。"
"臣妾没有下毒。"
苏樱竭力地抓紧了身下的积雪，猩红充血的眸子恨恨地瞪着被帝王揽在怀里的华服女子，"苏茹，本宫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害我？"
苏贵妃一脸委屈："姐姐，我已经不计较你下毒之事，你怎能倒打一耙，把这些罪过都推给我？"
"你……"
苏樱气结，话还未说完，太监手中的鞭子再次落下来，在她身上留下一道血淋淋的伤痕，惨叫声回荡在冷宫上空，凄厉而苍凉。
她身上单薄的衣裳已经完全碎了，血色的布条凌乱地挂在身上，几乎不能蔽体，而那九五之尊的帝王却只是冷漠地站在旁边看着，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皇上，不能再打了。"
行刑的太监看着脚下几乎变成血人的女子，心中生出几分不忍，"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出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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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茹假惺惺地出来求情："姐姐，你的贴身宫女已经向皇上招供，是你指使她给本宫下毒，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你就算抵赖也没有用，早些招了，可以少受些皮肉之苦。"
苏樱依旧是摇头。
她确实没有只是任何人下毒，没有理由背这个黑锅。
"朕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把东西给朕拿上来。"
萧天宸冷漠扬声，旁边的一个小太监搬了一个黑色的罐子过来，放到她眼前。
苏樱只瞧一眼，便吓得浑身冷汗直冒。
那罐子里面装了几只蝎子蜈蚣之类的毒物，还有一条的黑色的大蛇，张牙舞爪地朝她吐着信子。
"太医告诉朕，要解贵妃体内的毒，只有用这些东西以毒攻毒，但是这些东西必须用人血来喂养，朕思来想去，觉得你最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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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狠心，让我做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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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惹出的事端，当然要由你负责！这个人选，非你莫属！"
"皇上，我到底是你的皇后娘娘！你怎么可以这么忍心对待我？"
苏樱咬着唇，眼中的泪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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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苏樱惨叫一声。
"皇上，臣妾才是您明媒正娶的皇后，为什么您从来都只相信苏茹，却不肯听我这个结发妻子说一句话？"
萧天宸厌恶拧眉："你这个皇后之位是怎么来的还用朕提醒你吗？在朕心里，皇后一直都只有茹儿一人，而你，什么都不是。"
苏樱笑了，凄凉而哀婉。
她这皇后之位，说起来，还是当初苏茹让给她的。
当年萧天宸还只是个皇子的时候，先皇便想给他和苏茹赐婚，只是当时苏茹看不上他这个不受宠的皇子，想要嫁给太子当太子妃，于是父亲便把不受宠的她推出来替嫁。
她遵从父亲之命，灌醉他之后趁机爬上了他的床，事情闹大，他不得已才娶她为妃。
萧天宸恨她，她一直都知道，但是当年的她太过单纯，就因为五岁时他那句一定会娶她的承诺。所以，她不听母亲的劝告，一意孤行非要嫁给他。
到头来，终究是一败涂地。
"臣妾明白了，陛下是想用臣妾的命换你心爱之人的性命，她的命是命，而我贱如蝼蚁……"
她惨笑一声，心知逃不过，故而不等萧天宸吩咐太监动手，已经自觉地把手伸进了罐子里。
一团湿冷粗糙的东西立刻顺着她的手指缠上来，张口咬在她的手腕上，剧痛袭来，却抵不上心中痛楚的万分之一。
她抬头看着冷酷的帝王，勉强地扯出一抹笑意："这样陛下可满意？"
萧天宸眼中闪过一抹怒意，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猛地攥紧，骨节捏得啪啪作响："苏樱，你一定要这样跟朕作对么？"
"作对？我这是跟你作对吗？我这不是如你所愿，乖乖地听你的话吗？你要我的血，去救苏茹，我给你！我都给你！"
苏樱扯了下嘴角，强烈的疼痛已经让她无法再说出话来。
太监把她的手从罐子里抽出来的时候，一个清晰的黑紫色蛇牙印清晰地印在她的手腕处。
萧天宸瞳孔一紧，往前跨了一步，想要去扶她，却被身边苏茹拉住。
"皇上，求您饶了姐姐吧，她毕竟是臣妾的亲姐姐，而且也已经得到了惩罚，就算是看在臣妾的面子上，饶她一命，不要赶尽杀绝。"
萧天宸看着她因为中毒未解而苍白的脸，刚有些软下来的心脏再次变得冷硬，恨恨地瞪向苏樱："从今以后，你给朕老实待在冷宫里，朕不想再看见你。"
他冷漠地摔下一句话，带人欲走，苏樱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干裂的唇轻启："宸哥哥，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在行宫之中，你说等你长大，便会回来娶我的。"
那穿着龙袍的男人猛地顿住脚步，阴沉的俊脸上一下子涌出无数地情绪，震惊，骇然……
"你再说一遍！"
他僵硬地转过身，苏樱却已经陷入昏迷，完全没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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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太医过来救人，皇后要是有事，朕要你们的命。"
3
苏樱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全是那个让她爱到极致的男人。
萧天宸本是先帝醉酒临幸了一名低贱宫女所得的产物，因为不受父皇待见，年幼时经常被太监宫女欺凌。
她七岁那年，有一次随父母进宫，因为贪玩乱跑，在冷宫外碰到了当时正在被几个太监欺凌的萧天宸，心软地将他救下。
临离别的时候，他送了她一个玉佩，说等他将来有能力保护她的时候，一定会娶她为妻。
年幼的她，也相信了这个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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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疼痛感拉回来她的神智，苏樱睁开眼，便瞧见了坐在她床边的帝王萧天宸。
"陛下……"
"当年在冷宫外救了朕的人是你？"萧天宸打断她的话，黑眸灼灼地盯着她。
"不然还能是谁呢？"苏樱苦笑，"陛下可还记得，那个时候……"
她话未说完，脸上便挨了一记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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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他像一头恼怒的狮子，扑上来便掐住了她的脖子，苏樱呼吸不畅，脸色涨的通红。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陛下？"
"茹儿已经同朕说过了，这些事，都是她告诉你的，是吗？"
萧天宸掐在她颈间的手收紧，眼眸中净是恨意，"她把你当成最亲近的人，所有的秘密都跟你分享，你为何如此就歹毒，想方设法地要夺走她的东西？"
苏樱感觉颈骨都快要被他掐断了，却无力反抗，唇角扯出一抹凄然的笑意。
"陛下，你永远都不肯相信我，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只听得进苏茹的话，既如此，又何必非要让我说呢？"
"朕也想相信你，可你看看你做的这些事，一次次地让朕失望。"萧天宸冷笑，从腰间取下一块白色的玉璧，扔在她脸上。
"认得这枚玉佩么？你说当年救朕的人是你，为何这东西在她那儿？"
那并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好玉，却是他当年能够拿得出来的最珍贵的东西，也是他的生母留下的唯一的东西。
"这就是当年你给我的那块，可是后来不见……"
苏樱欲解释，却被进来的太监打断："陛下，贵妃娘娘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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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樱看着他因为另一个女人变得温和的脸，心如刀绞。
"臣妾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苏茹福身行礼，萧天宸连忙起了身，去扶她起来："不是叫你别出来了吗？冰天雪地的，若是摔了，可怎么是好？"
苏茹摇头，顺势靠进他怀里："陛下，你对茹儿这么好，姐姐会吃醋的。"
"你管她做什么？"萧天宸冷漠地用眼角瞧着苏樱，"她已不是中宫皇后，一个半死不活的废人，再没能耐害你了。"
冷酷的话语如刀般割开苏樱的心脏，泪水顺着眼角滑下，落入枕中，消失不见。
她偏过脸去，不忍再看那郎情妾意的景象。
4
苏茹眼中闪过一抹像是阴谋得逞的得意与狠辣，但是转眼之间，又恢复了那副楚楚可怜的白莲模样。
"陛下，您别怪姐姐，她真的只是太在乎您，让臣妾好好劝劝她，她会愿意悔改的。"
萧天宸蹙眉："你就是太心善，她屡次三番地害你，你竟还对她这样好。"
"姐姐毕竟是姐姐，无论她做了什么，血缘总是割舍不掉的，我们毕竟是血脉至亲。"苏茹软着嗓子跟他撒娇，"陛下，您先回去吧，臣妾陪姐姐说会儿体己话。"
苏樱感觉自己快要吐了。
她真的不知道，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能虚伪到这个地步。
偏偏还有些人把她捧在手心里当成至宝呵护，深信不疑。
苏茹送走萧天宸，缓步走到苏樱床边坐下来："姐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皇后之位，马上就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