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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躺下却不睡觉,瞪着有神的双眼随时关注窗外的动静。
笑容也变少了,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因为状态不对,连做的饭都没以前好吃了。
可是每当我问他,他就会笑着摇摇头说没有啊。
我也就不管他了,这些日子我的注意力更多都在龙蛋上。
一周过去了,蛋里隐约显现出一条小蛇的形状,它盘着身子,婴儿般熟睡着。
说是蛇也不太像,因为它的头上鼓起两个小丘,就像尚未成长出来的龙角。
我瞧着它这怪异的外形,觉得特别眼熟。
好像很久以前在哪儿见过似的。
31
嘉嘉的来电在一个静谧到仿佛空气都凝固了的午后响起。
她格外正经地对我说:「小舒,你知道吗?许经业搬家了。」
我觉得奇怪,问:「他不是刚回国没多久吗?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周末在小区见到他了,他脸色差得就跟病了一样,搬家公司的人偷偷跟我说,他家里好像闹鬼……之前不都是你在那儿住吗,我就来跟你说一声。」
我不由想到了前几日许经业那通没头没尾的电话。
我又给许经业打过去问问他。
电话忙音响了很久他终于接了,一开口就是满满的疲意。
许经业没隐瞒我,告诉我,他家的浴缸里,每天晚上都有怪事发生,总会有奇怪的东西从浴缸里冒出来。
第一次是只比人还大的螃蟹;
第二次是只海龟大王八;
第三次是一条乌漆麻黑的海蛇;
最后一次,他觉察又有东西想上来却被堵在下水道里,他凑过去看,就撞见一整排尖尖的鲨鱼牙齿,吓得他魂儿都没了。
我光听着就寒毛倒竖。
小白龙应该会清楚这种现象的原因,毕竟他也是这么从浴缸里出来的。
说来我也有大半天没见到他了。
我走到窗户边。
连日以来天气阴郁,远处山头蒙着一层浓浓的雾,仿佛正在酝酿一场暴风雨。
拉上窗帘回屋前,我总感到有什么不太对劲儿。
不安地往外多瞄了几眼,就见院子里的一颗大槐树上,满满当当地站了一排乌鸦。
它们全部面向着我们房间这里,睁着黑洞洞的眼睛,十分诡异可怖。
我倒吸一口凉气,用力合上窗帘,随后又听到楼下的木质楼梯传来上楼的脚步声。
32
小白龙满身泥泞,风尘仆仆地进了家门。
他照例先去看了眼龙蛋,转头对我说:「老婆,我要睡会儿,待会儿谁来都不要开门哦。」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打定主意听他的话。
小白龙就到卧室睡了。
他好像累极了,一沾枕头就沉沉地睡着了。
我也躺过去,看着他的睡容,心中愈发不安。
有些事情,似乎和屋外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一样,就要发生了。
我看了他一会儿,自己也困了。
后来我好像睡着了,也好像没有。
小白龙对我说的话,像在梦里,也像在现实。
他说:「老婆,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事,为了找到你,我挖通了地底的海龙宫连接你房子的通道……
「因为没有及时封住通道,海底的一些海妖趁乱跑了出来,偷偷融入人间,它们打乱了自然平衡。
「我要回去受罚了,姐姐因为上来帮助我和你在一起,也被我牵连了。」
睡魇困住了我,如同千斤的巨石压住我的四肢。
我着急万分,然而根本醒不过来。
我预感到他要走了,因为他坐起来,穿上了外套,在我额头落了一个满载离别的吻。
「我再不走,他们也会来找你的,我必须保住你和宝宝。」
小白龙掉下的眼泪打湿了我的嘴角,是比海水更咸更苦涩的味道。
「老婆,要等我,我会回来的。」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下了床,走出卧室,悲伤的情绪在梦里比现实放大无数倍,像汹涌的海水般几乎要将我溺死。
我极力挣脱,喘着气醒来。
枕边的小白龙果然已经不在了。
我惊慌地跑出去,蓦然看到室外乌云散去,天光大亮,金色的阳光光辉像为填补某个人的空缺一样,溢满了这个空荡的房间。
33
三年后。
小区里搬进我这个单亲妈妈,所有人都对我的身份很好奇。
经常会有大妈大姐借着和我聊天的契机,见缝插针地打听我的年龄职业,以及孩子爸爸的个人信息。
得知我不出两年就要奔三了,她们又都会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认为我在胡诌。
她们背地里对我的说法是,我当年怀上宝宝的时候一定还是未成年,所以现在宝宝三岁了,我看起来还像二十出头。
然后又是因小小年纪遇人不淑,和家中亲人决裂了,也没有和孩子爸修成正果,所以这么久都没见亲戚朋友上过我家门。
对此我总是置之一笑,从不多说什么。
早上我送宝宝去上学,在幼儿园门口,我蹲下来整理他的衣领,告诉他一定要听老师的话,还有,任何时候都不可以在别人面前摘掉帽子。
宝宝声音清脆地答:「妈咪!我知道啦!」
我笑着拍拍他的小脑袋,「去吧。」
宝宝被幼儿园老师牵进去了,回身冲我摆摆小手,「妈咪再见,放学要及时来接我哦!」
他太可爱了。
笑起来模样和小白龙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目送他进去,转过身时,看见了也来送孩子的许经业。
「小舒?」他露出惊喜的表情,已然没有了当年给我打电话那会儿要死要活的样子。
我和许经业找了个地方喝咖啡。
再谈起房子里那个神秘的浴缸,他竟什么都忘了。
反倒还问我:「浴缸?什么浴缸,那座房子还好好的啊,什么都没发生。」
我心里大概有了答案。
有些无法解释的事情,不是我们应该知道的事情,知道了徒增烦恼,倒不如做个什么都不知晓的平凡人。
但是刻在我心里的那个人,是我这一生无尽的甜蜜,是连岁月都无法抹去的深刻痕迹。
34
小白龙离开的头一年,是我过得最痛苦的一年。
我接受不了他突然的出现,又更突然的离开,只有留给我的这枚龙蛋,证实了他的真实存在。
第一年过完的时候,龙蛋又有了新变化——
一条长角的小蓝蛇破壳而出。
看着它的样子,我终于想起,为什么当初看见它第一眼就觉得似曾相识。
也终于明白,小白龙为何选中了我。
三年前我们在此分别的青长山,其实我十来岁时也去过一次。
那是一次学校组织的春游,我在河边看到几个男同学正拿石块虐待一条搁浅的小白蛇。
他们说那蛇头上长着角,模样真奇怪,是条畸形蛇,就结伙想杀死它。
我跑过去让他们住手,那石块就砸到了我的头上和背上。
我替血淋淋的小白蛇挡住这些攻击,小心地把它放进水里。
男同学们笑骂我:「舒又蓝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这么护着这条蛇,是不是因为你也是个蛇精啊!大家快点打啊!一定要让她现形!」
我充耳不闻,跪坐在河边,用手撩撩水面,催促小蛇快快游走。
它似乎有灵性,脑袋探出水面深深看了我一眼,好像想要记住我的样子,然后才钻入水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多年后再见到它,它已是突然出现在我浴缸里的小白龙。
只不过当时我什么都没想起来罢了。
35
宝宝破壳之后,就日渐往一条正经小蓝龙的模样发展了。
他长得很快,半年后的一天,我给还是龙身的他洗完澡,一转身看见包在浴巾里的小蓝龙不见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宝宝取而代之,咬着手手瞅着我咯咯笑。
才不过半年的时间,他的样子就已经是一周岁的人类宝宝的模样了。
而且长得非常快,又过了仅仅两年,就是如今三四岁的模样了。
我今天把他送到幼儿园,这是个重大的日子,代表他终于也要步入他的人生轨迹了。
不让他摘帽子的原因,是他如今还控制不住喜怒哀乐的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