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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沈凝雪眼睁睁的看着赵茜被拖起来拷在木桩上，神情写满了惊恐。
“啊——”一声尖叫像利刃刺进沈凝雪的心里，疼得她无法呼吸。
老辣的士兵面无表情的把一根尖锐竹签【创建和谐家园】赵茜的手指，顿时手指凸肿变形。
“说出同党的名字，联系的地址，一切有用的消息，都能让你少受一些苦。”孟尉迟见惯了哭喊，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我不知道。”赵茜不愿去看沈凝雪，她不想接受自己被好友背叛的事实，也不想展现自己的的狼狈。
士兵见她嘴硬，又是一根竹签从食指【创建和谐家园】，一直贯穿到掌心。
“啊！”赵茜疼得整个人都要被撕裂，她咬住唇不停的撞脑后的木桩，仍是一个字都不说。
沈凝雪的手指也跟着颤抖，她的脸白如鬼魅，“咚——”的一声跪在孟尉迟面前，不停磕头哀求：“别折磨她，别折磨她我求求你了……”
砰砰砰的磕头声在牢房里响起，刘君泽眼神痛苦的想要挣扎，奈何力气不大，几乎无法引起众人注意。
赵茜看着沈凝雪的动作，闭上眼大声咆哮：“他们是没有人性的东西！是魔鬼！而你沈凝雪，你当他的狗我看不起你！你对他屈服我也看不起你！”
“啊啊——！”又是一根刺进赵茜指甲缝中，一只手几乎没有一点原本的样子。
之后，士兵们更是将皮鞭抽打在她瘦弱的身上，卷缩成团的身体因为疼痛不时发颤，收缩。
赵茜疼得不知是哭是笑，眼里疼出泪来，掩盖在手臂吓得神情却无比高傲：“你们军阀为了自身利益出卖国家！你们是侵略者的走狗！我绝不向你们屈服！我绝不出卖我的同胞！有本事就杀了我吧！”
第十章 这样活着，你过得安稳吗？
沈凝雪转头看向赵茜，她凌乱发的发型，额头的血迹都表明了自己刚才磕头的用力与惊慌。
看着好友此时的状态，沈凝雪脑袋里被人用刀在绞一般，几乎是咆哮着强抓住孟尉迟的衣服：“她只是个学生！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
孟尉迟的身子纹丝不动，抬起手，示意拿着竹签的士兵停下。
“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心软了，以前不是做的很好吗？”孟尉迟低头看她，表情满是玩味。
沈凝雪闻言，目光迅速瞥向被捆绑住的刘君泽，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悲凉。
孟尉迟将白手套脱下，宽厚的大掌动作利落的从腰间拔出一把枪，递给沈凝雪：“不想折磨她也行，那我给你一个机会，咯，一枪结果了她。”
沈凝雪双瞳发怔，激动的面容渐渐演变成深深的绝望。
“啊——！”赵茜的撕裂的伤口被泼上了辣椒水，钻心的疼痛让她备受折磨。
沈凝雪闭上双眼，灼热的眼泪慢慢划过眼角，滴落在地。
她明白，与其落在孟尉迟手里被折磨的生不如死，有时候反而不如一枪毙命来得痛快。
沈凝雪没有多说，颤颤巍巍的手一点一点抬起，慢慢接过恶魔手中的短枪。
“沈凝雪！”刘君泽看着她低呼，眉头拧在一起。
那是她常提到的朋友，她们一起看书一起参加运动，一起沸腾过热血，怎么能让动手杀她？
沈凝雪瞥过头，哭得发肿的眼睛还在泛红，脸上挂着深深的泪痕，对着【创建和谐家园】轻呵了一口气，她经受过时间不短的训练，也听说过地下党员被抓住的下场。
苍白的嘴唇，憋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
“不……”刘君泽心疼的看着她，她的手上不能沾染鲜血，特别还是好朋友的！
沈凝雪回过头拿着被擦拭光亮的【创建和谐家园】，一步一步的朝赵茜走去。
奄奄一息的赵茜视线一下模糊一下清晰，她看着沈凝雪，那个她曾经祝愿她一生幸福，把她当成一生挚友的沈凝雪。
沈凝雪蹲下，看着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赵茜，她伸手替她拨开挡住眼睛的短发，赵茜略偏头张口，狠狠的咬了下去！
“呃……”黑色的蕾丝手套上立即渗出血来，皮肉破下是森森白骨，赵茜还是没有松口。
沈凝雪逼着自己忍住，她告诉自己，这些痛都是她活该受的，是她自己活该！
旁边的士兵怕她的手被咬断，一拳又一拳捶打着赵茜的腹部，这才松口。
赵茜满嘴是血，艰难的呼了几口气，低低笑起来：“沾着血的钱，踩着尸体得到的地位，你睡得安稳吗？”
“我……”沈凝雪苦痛的开口，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个字。
她该说什么？她被人逼迫？
这样的理由就能让她出卖朋友吗，她说不出口。
看着在折磨面前那么坚韧刚强的赵茜，沈凝雪就知道，这个世上有这样的人，她们愿意自己担下一切，但绝不允许自己辜负谁。
她在赵茜面前，永远只能愧疚。
“我认识的沈凝雪已经死了，我再也没有朋友。”赵茜看着她，就像对一个陌生人说话，“来吧，你就当行行好，对这里。”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心脏：“开枪。”
沈凝雪眼泪唰得一下落下，好几年的同窗共事在眼前一闪而过，她说，她不再把她当朋友了……
沈凝雪抽噎到无法呼吸：“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赵茜像是看着空处，眼神无限温柔，她笑得娇羞：“我从未愧对一人，死后定能挺直腰板，新中国，万岁！”
枪口缓缓的抵在赵茜胸前，扳机扣动。
砰——
“沈凝雪——！”
刘君泽的声音似乎很远很小，滚烫的鲜血溅在沈凝雪脸上，炽烈得仿佛连整块肌肤都要一起烧焦一般。
第十一章 如果由我威胁你，那我愿死去
孟尉迟歪了歪头，双手合十，眼底写满了戏谑，看，这才是他熟悉的沈凝雪。
看着沈凝雪带着提线木偶一般空洞的眼神向自己走来，孟尉迟满意的笑了。
太阳穴忽然触到了冰冷的东西，沈凝雪手里的枪指向了孟尉迟，声音沙哑：“放了他。”
只一刹，士兵手中的枪口全都对准了沈凝雪。
孟尉迟却不像是被威胁的样子，他玩味的看着刘君泽，下巴一抬：“带他过来。”
刘君泽挣得手腕勒出血痕，皮肤早就被磨破，突然被松开，几乎连路都走不稳。
“沈凝雪，没想到你被我【创建和谐家园】了那么久，却还是这么天真。”孟尉迟转过半边身子，正对着她。
刘君泽当然明白孟尉迟的话，他们逃得出地下室，却逃不了只手遮天的孟家。
“凝雪。”刘君泽轻声叫她。
沈凝雪看着他蹒跚的步伐，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刘君泽了，在他面前，她可以卸下所有的坚强和伪装。
回想跟在孟尉迟身边的那些年，她真的已经太累了，不管是爱，还是悔恨。
“把枪给我，妻子应该站在丈夫身后。”刘君泽伸出手，尽管带着颤抖。
他坚实的臂膀让沈凝雪无比安心，只要站在他身后，刺猬就不用竖起身上的尖刺，她对自己说，像这样就够了。
晶莹的眼泪一刹滑落……
孟尉迟从来没有见过沈凝雪这样的表情，或是说，从前他从来没有在意过她。
刘君泽温暖而带着老茧的大手覆在了沈凝雪的手背上。
“对不起，让你为了我，受苦了。”刘君泽愧疚的看着她。
沈凝雪何尝不知他们跑不掉，逃不了。
但她就是不能忍受这样一个善良温柔的男人受尽无数折磨，她不能，真的不能！
“我爱你，刘君泽，我爱你……”沈凝雪不是在说谎，她真的愿意爱上刘君泽，如果可以，她宁愿没有遇到过孟尉迟。
突如其来的吻让沈凝雪脑袋一空，刘君泽捧着她的脸搅乱了她所有的思绪，相交的唇分开时还带着缠绵的银丝。
沈凝雪的右手一空，对上刘君泽狡黠的笑容。
“君泽……？”沈凝雪看着抢过枪的刘君泽。
“你知道吗，你答应嫁给我哪天，我高兴疯了，也发誓一定要保护好你，让你一辈子幸福快乐，只是很抱歉，我的诺言没做到，你怪我吗？”刘君泽的声音极尽温柔，沈凝雪却泣不成声。
孟尉迟的前额依然对着枪口，可他的脸色已经不如先前那样淡定，刚才的那个吻让他心烦意乱。
刘君泽转头看着孟尉迟：“身为一个军人，我没有保护好我的妻子，那是我的失败！但是我绝不会成为她的负担，但我也绝不容许有人拿我当胁迫她的筹码。”
“孟尉迟，我不会求你，因为你不值得我信任。”刘君泽脸上的笑容让孟尉迟莫名觉得羞耻。
刘君泽握住枪的手，忽然对准了自己。
“不……”沈凝雪几乎用尽全身力气，但还是拗不过刘君泽，她哭求，“君泽，你要干什么？！你把枪放下来！”
“凝雪。如果没有我，你是不是就能以现在的身份好好活下去。”
“我希望你是自由的。”
你该幸福，快乐。
不再囿于黑夜和寂寞，不再追寻那个遥远的身影，不再为了谁卑微抛却良知的活着。
如果由我威胁你，那么，我愿死去……
沈凝雪流着眼泪，惊大了眼，却挪不动刘君泽拿着枪的手。
“不，不要，你不要——！”
砰——！
枪声！骤响！
第十二章 开在心上的一枪
孟尉迟看见刘君泽的脑子炸出血花。
那一刻异常清晰，让他震撼得忘记呼吸。他甚至有些不明白，微蹙起眉头，为什么刘君泽就这样死了？
沈凝雪的哭喊快要把人撕裂，她苍白的手立即染上了鲜红的血，这一刻她摇摇欲坠的世界终于随着刘君泽的死去坍塌了。
“哐——”一声。
孟尉迟的脑子被一巴掌拍得撞在地上，嗡嗡作响。
眼前明晃晃的灯和地下室里昏暗的灯还在脑中交替。
从京余赶回来的孟大帅孟子义，此刻端坐在孟公馆的大厅里，孟尉迟保持着跪立的姿势倒在地上。
“刘老三跟了我二十年！出生入死！你竟然逼死他的儿子！”孟子义对自己最宝贝的儿子大发雷霆，公馆里的太太们一个个噤若寒蝉。
“你在军队两年！以前那无法无天的性子不仅没改，还变本加厉！”孟子义抽出腰间的马鞭，唰的一声。
一条蜿蜒的血痕从孟尉迟的脖子一直延伸到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