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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吃吧。」
看着男主狼吞虎咽的样子,我叹了一口气,男主是皇帝的第二十八个孩子,他的母亲是在冷宫里生下他的,没两年因病离世了,独留男主一人。书中只说男主幼年在这皇宫里受尽欺辱,却从未想过,这一句话带给他的是怎样的人生,正如我现在看到的。
寥寥数笔,赋予他的是现世无法忍受的绝望。
想到这,我母性大发,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他抬起头看向我,眼睛湿漉漉的,声音酥软:「姐姐……」
这谁顶得住啊!我收回了颤抖的手,忍住蹂躏他脸蛋的欲望:「你晚上住在哪?」
男主眨了眨眼睛,低下头,声音有些闷闷的:「静心苑的小厨房里……」
我的天,他不是应该有个自己的房间么?莫非男主幼年的属性就是谁都能欺负吗?我咬了咬牙:「你要不要来我这,虽说过的清苦,但是空余的屋子很多。」
「可以吗?」
「可以啊。」
「谢谢姐姐。」男主低下头,掩去神色。
后来我才知道,故事的开始从来都不简单。
对于男主的身份和境况,我没有瞒着女主,而她也愿意留下男主,就这样,男主成了我的忠实小跟班,懂我的奇奇怪怪,和我一起可可爱爱,不,他主要负责可爱,奇怪都是我的 orz。
我不忍心女主更加辛苦,总将自己的吃食多分些给男主,而男主也乖巧,帮着我们干农活,陪我一起钓鱼,我炒菜时他烧锅,一起吃饭,洗衣洗碗……一时之间,我有了一种老母亲带着两个孩子的错觉,而这样的生活和关系竟莫名的有些温馨。
在这里过的第一个新年,各宫都有赏赐,我也白嫖到了,别的宫不是绸缎就是玉器,到我这就只有现银,在别人看来是不受宠的表现,但我却觉得比其他玩意都实用,毕竟那些玉器拿出去也不好典当。
女主买了些肉和糕点回来,我们准备热热闹闹的过个年,除夕的一大早就忙活起来,到晚上坐在一起,吃着热乎饭菜庆祝新年,吃完后女主执意让我们在院子里看烟花,她去收拾,我只好和男主一起搬着小板凳看烟花。
「小池,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我想永远和姐姐还有年年姐姐在一起。」男主仰着脑袋,笑的很甜,注意到我的目光,眨着眼睛看着我:「那姐姐呢?姐姐的愿望是什么?」
「我希望小池健健康康的长大,希望年年姐姐平平安安。」我摸了摸季池的脑袋:「哎呀,差点忘了,我给小池准备了新年礼物!还有压岁钱!」
我跑回屋子里,拿出一个自己折的红包,递给季池,又掏出一个红线吊着的玉环,这玉环是我在梳妆匣里找到的,一共两个,成色很好,我买了好看的红线,拆了一个簪花上的玉珠,一起串进去,缠好看些,给季池和年年一人一个。
我把玉环戴在季池脖子上,托起他的脸:「小池要平安顺遂呀!」
季池红了眼眶,一把抱住我,声音带着哭腔:「姐姐……」
我揉了揉他的脑袋,抬头看着绽放的烟花,不自觉的笑了,或许这样,也挺好。
可他没有平安顺遂,初夏的时候季池生了一场大病,烧的胡言乱语,外头的大夫进不来,我跑去太医院求了三次,仍旧没有一个人愿意来瞧瞧,皇子?只怕季池在他们眼中连个【创建和谐家园】的奴才都不如。
虽然知道男主不会有事,可看着他唇色苍白,疼痛难耐的样子,总忍不住心疼。只能将症状写下来,由女主带出去,让外头的大夫抓药,好在男主是有光环的,这般恶劣的情况也熬了过来,渐渐的有了好转的迹象。
这天我喂完药,扶着季池睡下,他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的嘟哝着,说想吃好吃的。我鼻尖有些酸,买药几乎花光了我们所有的积蓄,即使季池病成这样,也只有我运气好时能让他喝上一碗鱼汤,已经多久没有肉吃了,季池需要补补,我脑子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季池没遇到我之前经常去御膳房偷东西吃,我虽没偷过,但曾经吃不饱的日子里也萌生过这样的念头,那时暗搓搓的跟着送饭的太监记住了路,想不到在今天派上了用场。
御膳房很大,我趴在墙头观察了一会,发现他们都把做好了膳食挂好牌子放在一个房间里,由小太监分送,小太监大概每隔三四分钟来一批,差不多掌握规律之后,我准备动手。
我先用泥灰把脸涂黑,蹲在角落里看着上一批小太监走后,窜进了去,本以为会有人看管,没想到竟然没人,松了一口气后,我掏出袋子每个盒子里拿一点,还要尽量不破坏美观,就在我准备开溜的时候,突然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唉!你干什么的你!」
这一声吓得我一个机灵,头都没回,拔腿就跑,直接窜了出去。我就知道,顺利的有点离谱,必然有问题!
本来只有一个人发现我,不知怎么的跑出来三四个人追着我,我绕了三四个圈,已经绕到不知道自己在哪了,他们竟然还锲而不舍的追着,救命啊!还给不给人活了!
我看到一个岔道口,冲了过去,撞上了一个人,抬头看去,是一个容貌极佳的男子,长眉似柳,唇如桃瓣。
我慌乱之下攥住他的袖摆:「哥哥,救我。」
他闻声挑了挑眉,伸手将我揽到身后,向拐角处看了一眼:「他们来了。」
我躲在他的身后,蜷缩着不敢动,希望自己小一点,再小一点。
「见过李总管。」
「起来吧,这般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方才有个小丫头在御膳房偷东西吃,奴才们正追着呢,不知您有没有瞧见她?」
「小丫头?」我听见他笑了一声:「是她么?」
我诧异的抬头,看着那个男人让开了身子,将我暴露在众人面前,脑子完全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领头的那个一把将我拽了过去,我回头看了那个男人,他也看着我,嘴角噙着一抹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好看的眼睛闪过阴寒的光芒,打量着我,仿佛在欣赏我惊恐的表情,又像是在满意自己对我的玩弄,那种姿态,让我想到一条吐着信子的蛇,一时间有一种阴森可怖的感觉。
明明是他把我揽到身后的,却又将我推出来,如果不想救,一开始就可以不管,而且他刚刚那副表情,明显都是故意的,我只能将这张脸记住,他最好祈祷别落在我手上,否则迟早弄死他!
也不知要去哪,我力气小又拗不过,只能咬着唇由他们拽着走,心想大不了就是一死,只是有点舍不得,不知道我死了小池和年年会不会难过……
正想着,突然有个东西砸了下来,落在领头人身上,他左右张望:「谁?!什么人!出来!」
回应他的是一阵石头雨,身旁的几人抬手挡着,我趁乱撞开拽着我的人向反方向跑去,在拐角处有人拉住了我,定睛一看,是季池。
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脸色苍白,却灵活的带着我绕来绕去,成功的甩掉了那一批人。
明明都是绕来绕去,果然还是惟手熟尔。
在一个墙根下,他瘫坐着,大口喘着气,望着我的眼睛湿漉漉的,似乎是害怕又像是愤怒还带了些别的情愫。
我内疚不已,想着哄他开心,赶忙将护在怀里的袋子打开,递给他:「好吃的。」
他接过袋子的手指微微颤抖,良久无言。
我正想着要说些什么才能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他突然起身抱住了我:「再也不会了。」
「不会什么?」我有些懵逼。
「姐姐,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好不好?」他没有回答,只是抱的更紧了些,央求着。
「不会离开的,小池别怕,我一直都在。」我揉着他的脑袋,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小孩子。
那时候的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是怎么找到我的,只是永远记住了那双无助的眼睛,心化成了一滩水。
负责扔石头的年年也成功脱身了,我为自己的莽撞向她道歉,她只是红着眼睛说没事就好。去御膳房偷东西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只要仔细一调查,就能查到我,所以,真的会没事吗?
奇怪的是,我真的没事,以至于我一度怀疑女配也能有光环,不然为什么我作到现在,还没死呢?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跟着男主混久了,吸了点欧气。
季池的病好了以后,比从前还要黏人,已经从小跟班升级成了小尾巴,偏生你还不能拒绝他,他那双眼睛望着你时,所有的拒绝都会让你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
有天夜里下了场暴雨,雷声轰鸣,把我吵醒了,于是准备起来倒点水喝,刚坐起身,床头的一个黑影直接给爷吓的嗷嗷乱叫。
「姐姐,是我。」黑影出声,我止住叫声 ,一时有些尴尬。
「咳,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跑这来做什么呀?」
「姐姐,我害怕。」他走近我,声音带着哭腔,颤巍巍的惹人心疼。
「别怕别怕,姐姐在呢。」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抚着。
他乖乖的受着,蹲在床头一语不发,我总觉得他想要表达些什么,于是试探性的开口:「要不……今晚和我睡?」
「可以吗?」
我算是明白了,每次男主想做什么的时候都不会明说,只会问「可以吗」?配上他特有的软萌嗓音,最后的「吗」再语调上扬,惹得人心里痒痒的,完全没办法拒绝啊!
「上来吧。」
我话音刚落,季池就窜进了被子里,虽然已是盛夏了,但考虑到他的病才好没多久,我将被褥的大半分都给了他。
躺下后我往里挪了挪,怕自己睡觉姿势不妥压到他,结果他也挪了过来,我又挪,他也挪,直到我抵到了墙,凉意津上脊背,才颇为无奈的开口:「小池,你往旁边挪挪。」
「姐姐……」他的声音染上哭腔,像个无助的小孩子。忘了,他本来就是个小孩。
「我没地方啦,你往那边去一点点嘛。」我轻声哄着。
「好。」
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正准备睡觉,突然一声惊雷,季池一下钻进我怀里:「姐姐,我怕!」
他毛茸茸的脑袋蹭着我的颈窝,搞得我很痒,但又不能推开,只得拍着他的背抚慰道:「小池不怕,姐姐在呢,姐姐在呢。」
季池窝在我的怀里,没一会就睡着了,我小心的挪了挪身子,远离他的脑袋,也慢慢的进入梦乡。
男主黏人的性子真的是有增无减,以至于第二天晚上看到他抱着枕头站在床边时,我感觉自己的脑袋秃秃的。
我比较喜欢一个人睡,这样可以随意的翻来覆去,于是我讪笑着婉拒:「今天不下雨哦。」
「我想和姐姐睡,我怕黑。」
「你是个男孩子啦,要克服这样的恐惧……」
「我怕。」
「但是……」
「姐姐,我怕。」
「你不能……」
「姐姐,可以吗?」
「可是……」
「可以吗?」
「我特么……」
「可……以……吗……」
我看着男主湿漉漉的眼睛,内心狂飙脏话,谁说小狗狗没有坏心眼的?!
最终我还是屈服了,没办法,实在没办法,这谁能受得住呀!
躺在床上,男主贴在我手臂旁,软糯糯的声音格外催眠:「姐姐可以给我讲故事吗?」
我打了个哈欠:「给你讲个安徒生写的卖火柴的小女孩吧。」
「好呀!」
「天冷极了,下着雪,又快黑了。这是一年的最后一晚——大年夜……」
「还有吗?」
「还有个卖核弹的小女孩,卖核弹的小女孩今天一颗核弹也没卖出去,到了晚上她实在太冷了,于是点燃了一颗核弹,送全村人去见了她的奶奶。」
「那这个故事也是安徒生写的吗?」
「不,是安屠村写的。」
「姐姐,小女孩真可怜,和我以前好像啊,我也经常吃不饱,冬天也很冷,还好我现在有姐姐……」
一下我就心软了,男主的童年那么凄惨而又那么孤单,现在一定是极度缺乏安全感所以才这么黏人的吧。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满腔温柔:「小池,你辛苦了,以后姐姐会一直照顾你的。」
「那以后我可以一直和姐姐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