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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恐地看见这个恶心的男人上下滑动了几下,然后把手机扔了出去。
我最后的希望,也被扔掉了。
「艹,老子还得换地方。」
他从车座下面掏出了一块毛巾,湿了水,朝我的口鼻捂过来。
刺鼻难闻的气味瞬时充斥鼻腔……
这是个惯犯。
*
我醒的时候,全身哪里都痛,尤其下身的异样,让我整个人陷入了无边的绝望。
外面还在下雨,这是一个破旧的宾馆,处处都是家具腐朽的气味,斑驳的墙皮,头顶昏黄的灯泡,隔音也好不到哪去。
我不管不顾地大喊大叫,渴望外面有人能听见。
「你个烂货,给老子闭嘴。」
司机又扇了我几巴掌,我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出,我用尽所有力气在他身上又掐又咬。
如果我手里有刀,我会给他一刀,然后静静地看他血流满地,直到死亡。
走廊里突然传来砸门声,一声比一声响,夹杂着陆川霁焦急的声音。
我以为我出现了幻觉。
「薇薇,我在这里,我来了。」
这是黑暗中的曙光,能破开一切魑魅魍魉。
摇摇欲坠的门被撞开,他和警察冲了进来。
警察们一拥而上,将【创建和谐家园】制服,我立刻蜷缩在被子里,闭着眼无声泪流。
他被挡在人群外面,而后才得以飞奔过来,隔着被子将我紧紧抱在怀里。
「薇薇,别怕,我来了,我在这里。」
在他怀里,我嚎啕大哭,声音凄厉宛若女鬼,泣血哀鸣,身体止不住地发抖,警察们都默默退了出去。
「薇薇,我在,我一直都在。」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不要怕。」
「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那时他对我太过温柔,让我下意识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在他闯进来的一瞬间,他那十分震惊又心痛愤怒的眼神,夹杂着略微的嫌恶。
因为相信他,因为爱他,所以我没有去想这件事。
直到他炙热的目光,落在别的女孩身上时,所有被丢在记忆角落里的片段,都在一刹那间捡起。
我和他,都高估了这份感情的力量,以为它能冲破世间一切阻碍。
但偏偏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3、
我不知道那些被侵犯的女孩子,最终都是怎么过来的。
我以为我会很坚强,我知道这不是我的错,我要亲眼看着那个【创建和谐家园】被绳之以法,被判刑。
从他熟练地掏出【创建和谐家园】来,就说明他是个惯犯。
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遭他毒手。
但面对医生的询问,警察的询问,律师的询问,法官的询问,家人的关心……仿佛所有人都在逼你,逼你去回想起那些——你努力逃避的不堪。
我崩溃了,这个过程实在太痛苦了,一次次把伤疤剖开给别人看,一次次把丑陋的地方暴露出来。
出庭作证,我放弃了。
我爸一夜之间生了白头,陆姨不停地自责哭泣,所有人都在默默担心我。
那天如果我没有出事,陆川霁就会先向陆姨坦白我俩的事,顺带向我求婚。
而陆姨则会宣布,她与我爸领了结婚证。
那时,又会是另一副精彩的画面。
瞧,命运最是喜欢戏弄世人。
我一开始还会在他们面前故作坚强,我也想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你已经在坚强了。可就像小时候妈妈去世时一样,那时因为不懂得生离死别。
悲伤的情绪,无法在当时宣泄出来。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泛黄的回忆会突然不经意间出现在脑海里,就像放老电影一样,被翻来覆去的咀嚼。
或喜或悲的情绪,也随之上涌。
这次的事故,于我而言,亦是如此。
等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时,心里的伤,便会开始泛滥,然后逐渐决堤。
只有汇入包容的海洋里,洪水才会平息。
这次,陆川霁他没能成为这个包容的海洋。
很快就开学了,我爸和陆姨商量之后,两家火速搬到了我们学校的省份,一是逃离那些若隐若现的流言蜚语,二是不出意料,我和陆川霁未来都会扎根在这座城市。
大四已经没有课了,所有人不是在外出实习就是在准备考研考公,我也只剩一个毕业答辩。
我住在了家里。
每个晚上一躺下,就会想起身上曾被【创建和谐家园】施虐过,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屈辱感,一闭上眼睛,就是司机肥腻的脸在我眼前晃悠,臭烘烘的嘴巴在我脸上拱来拱去。
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我总是坐在床的角落里,睁着眼对着墙默默流泪,天亮时,我就会躲进被窝里,假装睡觉,因为我爸会悄悄过来查看。
头发大把大把地掉,整个人精神恍惚,人迅速地瘦了下去,他们害怕我会做傻事,陆姨把我接去了她家,每晚和我睡在一起。
在学校里,看见那些青春洋溢的同学,我会突然不知不觉地流下泪来,她们是如此的鲜活美丽,大方干净。
而我已然是块腐朽发烂的木头,浑身散发着老迈难闻的气息,身上已经干涸的流不出一滴泪来。
有时候我坐在天台上远眺,甚至会想:为什么会是我?为什么是我遭遇这些事情?
曾经深以为然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阳光总在风雨后」的励志签名,也无法将我从黑暗里拉出来。
我患上了抑郁症。
这个时候陆川霁在干什么呢?
作为青年教师,他很忙,忙着上课,忙着写课题报告,忙着【创建和谐家园】文。当旧的结项时,新的项目也马上申请下来了。
他早出晚归,只有每天早上出门前,会悄悄来到卧室,在床边坐一会,然后离开。
没有告别拥抱了,没有告别的额头吻了。
但每天,他会发来消息,嘱咐我好好吃饭,不要胡思乱想,多出去走走,运动使人开朗,会分享一些好玩好看的视频给我,会絮絮叨叨说一些他每天遇到的趣事……
这段感情好像没变,又好像变了。
不用面对面的交流,我是庆幸的,因为我也不想以这副憔悴的模样面对他,不想让他看见一个肮脏破败的我。
我在逃避,躲在所有人的爱里,任性地逃避。
事发时,我曾经向他提出分手,他拒绝了,并且勃然大怒,那是他第一次向我发火。
他斥责我在说什么傻话,说我竟然不相信他,说我就是这么看待他的吗,说我对待这份感情太过随意,说扔就扔。
我痛哭流涕,不停地道歉。
他虚虚抱着我,并再三向我强调,他不会丢下我,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后来,我们的名字,终于出现在同一个户口本上。
却是以兄妹的名义。
当我被诊出重度抑郁时,他慌了。
他说服了我爸和陆姨,向学校申请了外出访学项目,又给我申请了一个交换生项目,带着我出国治病。
医生说换个环境,有助于恢复心理健康。
他对我很好,好到让我觉得我们的感情依旧如初。
那些【创建和谐家园】吃药的日子,是他陪着我上下折腾,那些噩梦缠身的夜里,是他守在床边,不厌其烦地哄我,厌食症发作的时候,他会一天准备好几顿饭,一点点哄我吃下去。
我经常莫名地情绪低落,想找人说说话时,他马上就会从学校里赶回来。
他小心翼翼地守着我,随我心意,待我视若珍宝。
但好像很少再抱我了。
他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异国他乡,一边要照顾我这个几乎不能生活自理的人,一边还要应付两个学校的任务。
搞得我们像是一对出国逃难来的难民。
我逼迫自己振作,每天对着镜子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我爸和陆姨还等着我回去,我还要和陆川霁永远在一起,生几个大胖娃娃。
我努力捡起过去的那些兴趣爱好,安慰自己每天进步一小点,积极地去和人交流,参加活动,去融入周围的外国同学中。
在这个过程中,陆川霁一直陪着我,他的书桌上多了许多心理健康的书,电脑里存了许多抑郁症的相关论文,还有形形【创建和谐家园】的心理治愈视频和音乐。
等到毕业答辩回国时,至少我从外表已经看不出:我曾经是个行尸走肉。
陆川霁的访学项目为期一年,等参加完我的毕业典礼,他又马不停蹄地飞回去了。
我们又恢复到当时异地恋的状态,但总归是不一样的。
两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通常只会向他报喜不报忧。
而他,虽然时常的嘘寒问暖还会有,但每日一煲的电话粥没了,每日趣事小分享没了,寄回来的东西再不是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多是一些药物和心理学方面的书籍。
这样的变化,既让人觉得自然而然,又好像很突兀。
后来,我们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
我担心的异地恋最大危机,终于爆发了。
4、
因为其中一个关键课题延期,陆川霁不得不又在国外待了大半年。
研一暑假的时候,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