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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章
“秦慕沉！”楚子悦不敢置信的看着秦慕沉，怒声叫道。
而秦慕沉闻声却是勾了勾唇道：“皇后可满意？”
楚子悦看着他，一口气憋在胸口，发也不是，咽也不是，良久，才化成了一声轻呵：“你满意就好。”
说罢，起身大步离开。
秦慕沉坐在原地，看着楚子悦的眼中，是化不开的浓雾。
楚子悦，朕该拿你如何是好？
御书房。
“皇上，皇贵妃娘娘求见。”
太监看着正在批阅奏折的秦慕沉，开口奏道。
秦慕沉闻言连笔都没有停住，冷声道：“不见。”
“皇贵妃娘娘是同皇后娘娘一同来的，皇后娘娘已经将人带进来了。”太监接着说道。
而秦慕沉听到楚子悦时，手猛的一顿，一粒朱红就滞留在了奏折上，留下一抹印记。
“你刚刚说皇后？”秦慕沉眯了眯眼，沉声道。
太监闻言连忙跪在地上道：“是，皇后娘娘此时正带着思辰公子在书室写书，皇贵妃娘娘在门外候着。”
“让皇贵妃回去吧，朕去瞧瞧皇后。”秦慕沉起身揽了揽衣袖，转身朝着书室的方向而去。
而太监走出门，看着神色难看的邬沉央，心内叹了口气。
“娘娘，皇上的话，您也听见了，还是先回去吧。”
邬沉央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脸上勾起抹笑，却是比哭还难看。
太监见她如此，不得不劝慰了声：“娘娘，奴才多句嘴，您也别气。这后宫啊，现如今是就您和皇后娘娘两位，可这以后，难免人会多起来，你若是这般将宠爱放在心上，以后怕是有的委屈受了，不如看开些。”
邬沉央点了点头，道了谢，转身离去。
书室。
秦慕沉站在门口，看着怀抱着思辰小声说书的楚子悦，恍若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的他还是秦国留在楚国的质子，无人管问，每日只是耗在太学院，听着楚国太傅给楚国皇子讲着课。
那时候，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而楚子悦也不过比如今的思辰大不了多少。
他见她第一面时，她便是这般待在楚国太子的怀中，昏昏欲睡。
而他后来得以同楚国皇子一般学书，也是因为楚子悦。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他秦慕沉在楚国的一切，似乎都与楚子悦有关。
遇到她之前，他的生活便是质子府那一方土地，以及每年一封从秦国传来的不知被楚国人翻阅多少遍的书信。
而遇到她之后，他的世界恍若有了光。
第一次爬树，第一次偷溜出宫，第一次吃街上叫卖的吃食，第一次……
好多好多……
秦慕沉想着，嘴角浮上一抹笑意，那时候的他们，当真关系甚好。
甚至他还想着说，等到他回到秦国，定然要将楚子悦娶回来，带她走遍秦国的风光。
可是……一切都变了，在秦国覆灭的那天……
秦慕沉脸上的笑淡了淡，也惊动了看书入迷的楚子悦。
那抹恬淡平静从她的身上褪去，转而化成了冷漠与疏远。
秦慕沉看着她抱着思辰站起身，一如当初楚国太子发现他时一般。
“子悦，想出宫么？”秦慕沉不知为何突然出手拽住了楚子悦，看着她问出了这么句话。
楚子悦有些怔愣，看着秦慕沉的眼中满是探寻，而后便挣脱了他的手道，“不想。”
秦慕沉闻言眼中的光寂灭了一瞬，而后便回归了以往的冷然。
他不再询问，而是命令：“明日，朕带你出宫，带着思辰一起。”
而后便转身离去，楚子悦蹙眉看着他，心中却是在琢磨，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出宫么……
楚子悦恍惚了一下，好像，她有很久没有出去看看了……
26章
又是一日天晴，楚子悦坐在马车里，怀中是思辰。
而秦慕沉就坐在她身边，合着眼，闭目养神。
一炷香后，喧闹的市井声传入耳中，楚子悦掀开马车上的帘子，看着窗外来往的人群，以及街边叫卖的小贩，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
人们都是最是无情帝王家，却不知百姓也是无情的。
帝王是对身边人无情，而百姓却是对皇家无情。
楚子悦还记得楚皇还在时，楚国是个什么样的盛况，本以为秦慕沉的起军会让百姓对她这个夏凉皇有什么芥蒂，却不想，百姓根本不会关心这些。
皇位是谁的又如何呢？只要皇帝能让他们过上安稳的好日子，他们从不会在意当朝的人到底姓甚名谁！
楚子悦想着，嘴角的笑愈发的薄凉。
而不知何时睁开眼的秦慕沉看着这样的她，只觉得心中一痛。
他好久不曾见楚子悦真正的笑了，不知道从何时起，她的笑不是苦痛，就是嘲讽，而对着他，更是连表情都少有。
“……子悦，可是觉得百姓无情？”秦慕沉陡然开口，楚子悦没有出声，只是收回了掀开帘子的手。
秦慕沉倒是也不介意，接着道：“前人总是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说百姓就是水，可是他们却忘了，水也最无情，温柔时辗转千回，冰寒时，冻彻心扉。所以这帝王，最是不能按着民意而来。”
“照你的话来说，身为皇帝，便要按着自己的意思来了。”楚子悦冷冷的看着他，驳斥道。
“当然不是，百姓的意愿自然是要听，可是也分如何听。有时候，他们最是善变。”秦慕沉的话让楚子悦不满，却也不想同他辩驳。
于是吗，她冷笑了声道：“夏凉皇有什么长篇大论还是且等着回了宫同皇子去说吧，毕竟这夏凉以后也是要交给他的，做不过什么帝王之道，也与我无关。”
秦慕沉见楚子悦抵触的样子，将口中还欲说的话咽了回去，只是意味难明的说看了这么句话：“这夏凉的江山交给谁，还未可知啊……”
……
马车停在了隐蔽处，楚子悦抱着思辰，头上戴着斗笠面纱，怕脸上的疤吓到旁人。
楚子悦在前面走着，秦慕沉在一旁跟着，目光落在她的后背上，盯得楚子悦满身不适。
不过很快，她便没心思却在意那些，她像是回到了之前那般不谙世事的模样，牵着思辰四处游逛，看着好玩儿的东西都给思辰买了一份儿，不多时，手上就拎不下了。
“给我吧。”秦慕沉抬手接过她手中的东西，一双原本寒凉的眼睛此时溢满了温柔。
“夫人，您和您夫君感情真好，诶，这便是你们的孩子？真是像极了夫人！”小贩看着三人，话语中满是阿谀之意。
“你错了，他不是。”楚子悦的言语中满是冷意，连带着刚刚的一点儿轻松都消失干净。
小贩脸上的神情有些尴尬，不过很快，他便收敛好了情绪道：“啊，那个，夫人您看看看这个，这可是……”
“不用了。”楚子悦抱起思辰，转身便走。
秦慕沉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眼中划过抹暗淡。
27章
“思辰，这是姑姑小时最长吃的一家梨花酥，就是不知道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了。”楚子悦站在一家老牌坊前，神情颇有些踟躇。
迈进去的那一刻，楚子悦忽然有些后悔了。
因为那同从前一般无二的香气，勾起了她以往所有的回忆。
那时，她手捏着梨花酥，献宝一般的朝秦慕沉口中塞去。
那时，她捧着满满的一包吃食，只希望秦慕沉露出抹笑。
那时，她整颗心都记挂在秦慕沉身上，只盼他能开心。
真傻啊！
一滴泪滴在梨花酥上，留下一抹印记。
而思辰看着蒙着斗笠面纱的楚子悦，根本不知那底下早已泪流满面的一张脸。
“子悦……”
秦慕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楚子悦陡然回神，刚转过身，一股甜腻的香气便传入了鼻中。
“松子糖，记得前些年，你最爱吃了。”秦慕沉说着，一把接过思辰，将松子糖塞进楚子悦的手中。
楚子悦怔愣的看着手中的糖，一时没有动作。
“悦儿，皇兄带了你最爱的松子糖，快过来。”
脑海处深藏的记忆被勾了出来，本来已经停止的眼泪再次涌了上来。
她抬手捏起一颗送入口中，甜的她发慌，还是以前的味道，可是人不是以前的人了。
那个次次惹她生气拿松子糖哄她的皇兄，再也回不来了！
楚子悦狠狠闭上眼，一包松子糖就这般落在了地上，沾满了灰尘。
“秦慕沉，有意思么？”
楚子悦抬头看向秦慕沉，眼神阻挡在斗笠面纱之后，秦慕沉什么都瞧不清。
“你……不喜？”
秦慕沉也没想到楚子悦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愣愣的看着地上的松子糖，沉默着。
“是，不喜。”楚子悦拉过思辰，冷声道：“人终究会变，你不是以前的秦慕沉，我也不是以前的楚子悦，这松子糖就算不曾变，可我不喜了，便就是不喜了，就如同我们之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