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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渊用力地闭上了眼睛。
——我们都在阴沟里,那人却已经在触碰星空。
——阴沟里的臭虫,却连仰望星空的资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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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山发现自己的小哥哥又失踪了。她隐隐约约意识到应该是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由此变得更加担心他。
张老师和余教授看着桃山小脸皱成一团、一脸心事的模样,心里头也不好过。
张老师知道桃山在学校里被人议论,便去了解事情的起末。这事儿不算小,张老师和余教授其实还特意挑了时间,私下去见了戚渊的班主任。
戚渊班主任细致地讲了事情经过,担心小姑娘父母心里有疙瘩,还特意多嘴说了一句。
“那些都是乱传的,但戚渊的学习确确实实进步了很多。”
张老师非但没有像对方担心的那样,持着反对、厌恶的态度。与之相反,这位母亲表示理解、甚至是赞同。
“我自己的孩子我知道,她学习成绩仍然名列前茅,性格依旧活泼善良,说明她没受戚渊的影响变得不好,反而戚渊因为她变得更好。对于这一点,我很骄傲。”
一旁的余教授戴着斯斯文文的金丝眼镜,温文尔雅地笑着点头:“他们两个来往我是知道的。戚渊本性是个好孩子,我家桃桃更是一个难得的好孩子。”
张老师回忆到这里,便去安慰桃山:“桃桃,想戚渊呀?”
桃山乖乖地点头:“嗯嗯!”
“我还以为你在为同学们说的话伤心呢,”张老师笑道,“妈妈小看你啦。”
桃山皱皱鼻头:“才不、不呢!他们,都是,乱说的。”
言下之意就是,才不会为别人乱说的话生气。
“那你戚渊哥哥该跟你好好学学,”余教授搭话,“他因为听见别人说你坏话生气,然后跑去和别人打架。桃桃你说他做的对不对?”
“打架,不对!”桃山微微睁圆了桃花瓣一样的眼睛,认真地回答自己的爸爸,“但是,保,保护桃山,是,是对的。最好的,哥哥!”
张老师于是说:“那桃桃要告诉他,打架不对,但是保护妹妹是对的,以后要注意方法。”
桃山拼命地点头。
余教授摸了摸桃山小脑袋:“喜欢人家小哥哥,有空可以叫他来我们家吃饭。”
第二天刚好周五,得了父母令的小桃山兴高采烈地跑去找戚渊玩了。桃山知道戚渊在哪个学校,其实离小表姐家不远,桃山熟门熟路地找到了石塘中学的大门口,手上挂着一个小袋子乖乖地站在门口等戚渊放学。
小表姐和小表哥在不远处等她,见人都走干净了桃山还在那等,于是两个人喝着珍珠奶茶优哉游哉地晃过来:“别等啦,下周一到周三他们月考,每天下午考完都会出来的,你下周再来呗。”
于是桃山周一在门口等,周二也在门口等,直到周三,才在校门口等到戚渊从外边回学校。
第一天英语听力考试,意识到自己已经丧失七八成听力的戚渊还没考完,就交了卷跳墙溜出学校去了网吧。打了两天游戏混了两天通宵之后,他顶着发黑的眼圈和苍白的面孔,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退学。
他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个娇娇的小桃山。
想到她朝自己笑,想到她认真听他讲题的目光,想到她给自己带的每一个小药袋,想到他每一次考试进步她给他贴的小红花。
他又开始心烦意乱,买了一包烟抽了一根,呛得鼻子喉咙突突地疼。于是戚渊灭了烟,离开网吧晃到小卖部买了一颗泡泡糖,咬在嘴里一路走回学校,甜的。
刚到学校门口,就看见了自己正在想念的人。
那个小家伙手臂上挂着一个浅粉色束口小布袋,穿着蓝白色的小学校服,娇娇小小地一个人站在石塘中学门口。出入有很多流里流气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学生,对着她指指点点窃窃偷笑。她没管,目光巴巴地朝着校门口看。
偶一回头,就瞧见不远处的他。
她立刻扬脸朝他灿烂干净地笑。那个笑容,有夕阳西下织就的永不褪色的温柔味道。
——他想,他这辈子大概都忘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1.我们都在阴沟里,那人却已经在触碰星空。
——奥斯卡王尔德:我们都在阴沟里,但仍有人在仰望星空。
2.刚到学校门口,就看见了自己正在想念的人。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不是】
3.偶一回头,就瞧见不远处的他。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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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山朝他兴奋地挥手,雀跃地叫道:“哥哥!”
校门口的人瞬间齐齐望过来,目光停留在戚渊身上一瞬,又瞧瞧胖乎乎的小圆脸女孩儿,再联想到最近传的事,便不约而同地露出心照不宣的八卦笑容来。
她和夕阳互相成就的这般盛大又瑰丽的梦境破裂,戚渊的瞳孔清晰地映照着生着锈迹斑驳的绿色校门,周围人的窃语把他叫醒,拉入这苦痛的现实中来。
他的手攥成拳头,松了紧,紧了松,最后几个大步有些急切地走过去,拉着女孩肉肉的手腕,板着脸把她带到了学校附近的休息亭,劈头盖脸第一句:“没事跑我学校干什么!这是你可以来的地方吗!”
石中这么多烂仔,要是有谁欺负她——这种事他想都不敢想,一想就慌。
桃山等了他好几天,本来就委屈,一听戚渊凶她,立刻就眼泪汪汪的,捏着自己的小布袋,却瘪着嘴倔强地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想,找你。”声音细细的,带了一点哭腔。
戚渊一看见她哭,就立刻没有原则地开始检讨起自己:他是不是太凶了?这么凶干什么?她又不懂,小娃娃懂什么?
他仍然故意板着脸,靠着微末的听力和嘴型辨认,带着一点猜测推断桃山说了什么,然后不自知地缓着声音问:“你找我做什么?都快期末考了,不用好好学习啊?”
桃山打开小布袋,认真地在里面掏出一张小红花贴纸,眼角还带着眼泪,委屈巴巴的:“听、听说你,上次考试,进步啦,奖励、励哥哥的。”
戚渊瞅着心里高兴,清了清嗓子,配合地伸手方便桃山给他贴小红花,面上却只是淡定地抿抿嘴:“就这个呀?”
“还有!”桃山讲着话就不哭了,眉眼弯弯的,笑得像月牙,“哥哥!保、保护我!这是奖励!”
她啪叽一下,又一张小红花贴戚渊手背上了。
“哟,这还行。”
戚渊欣赏了下手背上两张花,脸上还没笑呢,桃山紧接着又说:“但是,打、打架不对!”
戚渊闻言没好气地按着桃山的小脑袋,挠了挠她细软的头发:“知道了……嘿我说你,好话就不会多说几句啊?一个贴纸就把我打发了?”
于是桃山眨巴眼,从袋子里又掏出一个本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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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渊被桃山气笑了。“退学”这个念头,瞬间就在他脑子里格式化清空。
——退什么学?退个毛线不退了!以后还有初中高中大学研究生,不好好读书这小姑娘的问题他根本就回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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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渊今天回到家心情不错,女人洗着菜,很明显地感受到儿子挺高兴的。他坐过去伸手拿了一根青菜,女人用手挡了挡,本来只是想示意儿子不用过来帮忙,这一碰却意外发现他体温过高。
女人额头贴了帖戚渊的,确定道:“你发烧了,现在赶紧进房间休息,睡一觉,醒了妈叫你吃饭。”
他妈讲话不像桃山这么慢,戚渊分辨起嘴型便有点困难,只依稀听见几个字眼,“发烧”、“休息”之类的。他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好像确实有点烫,有点钝钝的偏头疼。
戚渊原本打算今天和他妈说说清楚耳朵的事情。他如果想继续读书的话,耳朵就必须去大医院看看。但是戚渊看见他妈低着头,粗糙的双手摘着菜,又想到她现下还怀着孕,心里头便有点抗拒和她说这件事。
——要不再等等?吃完饭再说吧。
难得拖延症上身的戚渊顺从地听了他妈的意见,先回房休息了。他躺在那张狭小的纸板床上时,他妈还推门进来给他带了一杯热水,不锈钢的大杯子,杯壁滚烫。
“七点半吃饭,”女人估计了一下丈夫回来的时间,对着低烧的儿子温柔地说,“你可以睡大概四十分钟,好好休息,等妈叫你。”
她离得近,气息柔和,戚渊听个七七八八。
“好,”他回答,“记得叫我。”
女人给儿子掖了掖被单,带上门回到了厨房。大概是被戚渊的好心情感染,女人切着菜时还轻轻地哼着歌,心里惦记着儿子低烧,还特意洗了一点米,煮了一小锅粥。
女人快活地忙碌着,听见外边门开的咿呀声,知道是丈夫回来了,女人立刻停下手中的活,洗净手在围裙上擦干,迎上去接过男人手里修鞋的工具放到屋角。
男人一身酒气,目光沉沉地盯着妻子弯腰,他突然开口问:“今天有去老马那吗?”
“没有啊,今天在家打扫了一下……”女人放好东西后起身,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她回了头,对上丈夫那张熟悉的、黑沉沉的脸,女人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肩膀抖了抖,剩下的话就变得细弱起来,“打扫了卫生,擦了桌子洗了衣服。”
这幅样子落到男人眼里,就变得像是女人心虚。他眼神由此越发阴沉起来。
女人稍稍蜷了肩——她太熟悉男人这种眼神了,他想【创建和谐家园】了。
“怀了孕,不方便找他。”女人试图强调自己已经“怀孕”,用来提醒男人。
老马是负责安排一些手工活的小头头,串个珠子、缝个套或者绣个样,计件算钱。附近的家庭妇女都爱跟他领些活拿回家做,算是赚个外快。女人平时也拿,活做得又快又好。但怀孕后老马照顾她,给的活不多,但计价又高,女人受着恩惠不好意思,便没再去。
可在男人耳朵里,“怀了孕,不方便找他”这句话却分外刺耳。他立刻把这句话曲解成他听来的那些流言:她老婆跟老马好上了!以前天天找他!两个人有说有笑干了些羞死人的勾当!他老戚带了顶顶绿的帽子,还跟个傻子一样把怀了孕的老婆当宝贝!这孩子他妈不是他的种!那是老马的!
他几年前就不行了,他老婆可能怀孕吗?!骗子!都是骗子!贱女人!杂种!杀千刀的杂种!他屁个信她!
“不方便?怎么不方便?怕伤了你肚子里的杂种吗?”
男人狞笑,扯了皮带松了裤头,然后一把扯过女人的头发往后拉,在女人尖叫声中,他洪亮的嗓门格外残忍:“千人骑万人干的狗娘们,敢骗老子?嗯?”
“没有!我没有!”女人的声音尖利得像刀。
“孩子怎么来的?不就是被野男人干来的?”
男人暴虐地扯着女人的衣服,女人徒劳地挣扎着,一边护着肚子一边拼命地叫喊:“不是!是你的!真的是你的!我没骗你!别打了!孩子!”
男人酒劲上头了。他没办法控制自己,手痒,不撒气不痛快。
他暴打她、侮辱她,女人感觉到肚子坠坠地、尖锐地痛,求生欲让她在密不通风的暴打中呼喊着儿子的名字,那是她现在唯一能叫来的救星。
可是薄薄的一门之隔,低烧中的戚渊在死一般的静寂中陷入了梦魇。
梦里有一个血肉模糊的女人一直朝他伸手,她流着血泪,声音哀戚又尖利,仿若杜鹃啼血。长长的血迹从她身下蜿蜒,她拖着残破的身体,一点一点向他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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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从空旷的远处大片地浮起,风呜咽着吹过,带着雾气渐渐吞噬过来,在快要模糊掉那个女人身体的时候,戚渊突然听见女人尖叫:救我!救命!
他愣了一下,想往前。
而后那女人陡然癫狂地笑起来:“你不救我!你竟然不救妈妈,也不救弟弟!”
戚渊一身汗从被单里惊醒。
梦里做了什么,醒来后便有些模糊。他坐在床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平缓了呼吸之后,他开了灯,拿过那个不锈钢大杯子喝了一口水,冰冷的,从喉咙到食管到胃,像被冰雪划过。
他看了看时间,晚八点半,他睡了足足一个半小时。
戚渊头晕脑胀,用手碰了碰额头,感觉好像更烫了。他下了床,晃了晃脑袋,头重脚轻地推开了房门,一股子烧焦的味道。他睇了一眼厨房,炉上的火还在烧着,锅里的东西大概都烧没了,铁锅都烧成了黑焦色,并产生变形。
戚渊心里头突然就有些不详的预感。
他上前几步把炉火关掉,锅里的东西已经黑成一团,戚渊勉强看出那也许是一碗粥,应该还有几片肉片,案台上切着翠绿色的小葱。
走到这里,除了冲鼻的焦糊味外,戚渊还闻到了浓浓的、重重的血腥味,在靠大门的客厅,他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