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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B】枕仙引梦-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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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再也没有回来了。

      她在家苦等了两年,他却一直杳无音信,她终于忍不住,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去了皇城,逢人就打听,终于找到了气派富丽的乔府。

      原来他早就高中了状元,还娶了朝中一位陆太师的女儿,飞黄腾达,做上了最年轻的大理寺卿。

      她亲眼看着他从马车里出来,搀扶着那位陆小姐,不,或者说是乔夫人。

      她肚子高高挺起,瞧来已有了七八个月的身孕,一副即将临盆的模样,难怪乔云焕那么紧张,对着她温声细语,生怕她哪里磕着碰着一点。

      他们看上去那么恩爱,就像从前的他们一样,沈羡娘忽然在风中想起,那些相互依偎的安静夜晚,乔云焕也曾温柔在她耳边说过,以后要生许多孩子,最好多生几个女儿,全部长得像她……

      长空下,冷风吹过沈羡娘单薄的身子,她眼眶一红,一股热血几乎冲上头顶,不管不顾地就掠了上去:「乔乔,乔乔!」

      乔云焕见到沈羡娘的一瞬间,脸色陡变,那陆小姐更是踉跄后退一步,受惊般叫着:「哪来的疯女人?快把她拦住,别冲撞了我的孩子……」

      「乔乔,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在家等了你两年,你却再也没有回来过,你真的不要我了吗,我不相信你会负我……」

      那时的沈羡娘简直失去了理智,执拗地想要乔云焕给她一个答案,可笑的是,哪有什么答案,那年隔壁的老婶子不是已经看得透彻,一语成谶了吗?

      「就怕做了大官不要你了,那孩子心气高,我看得出来,以后说不定嫌你给他丢人,做了大官就不认你了呢……」

      可沈羡娘不信,不信啊,直到乔云焕对着那陆小姐,闪烁其词道:「这是我老家的一位远房表姐,曾被丈夫抛弃过,得了失心疯,你别与她一般计较……」

      她一颗心才彻底绝望下来,她撕心裂肺地嚎哭着,上前扑打着狼狈的乔云焕:「你骗人,我明明是你的妻子,是跟你拜过堂,名正言顺的妻子!你还有没有良心,乔云焕……」

      「别再发疯了,来人,把她关起来!」

      乔云焕终是忍无可忍,将她一把推开,她狠狠地撞在了门前的石狮子上,疼得蜷缩在地,鲜血一点点从她身体里流出。

      乔云焕脸上一白,沈羡娘抬起头,额上冷汗涔流,她从没有那么痛过,痛得意识都恍惚起来,眼前模糊一片:「乔乔,你说过,你不会负我的,你一定会让我过上好日子,我们以后的家会越来越大,还会有许多孩子,对不对……」

      多么讽刺的誓言啊,像一场荒唐的梦,醒来后,沈羡娘不仅丢了相公,丢了家,还永远地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那一撞,尖锐的石狮子恰好撞在她最柔软的地方,她从此失去了生育的能力,再也无法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了。

      乔云焕把她安置在了乔府养伤,人人都道他宅心仁厚,对这样一位疯癫的表姐还悉心照料。

      沈羡娘躺在黑屋子中,连冷笑都发不出来了,只是觉得从头到脚无一处不冒着寒气,像一口幽深干涸的枯井。

      身上的伤渐渐痊愈,心头的恨意却疯狂滋长着,每日每夜地折磨着她。

      乔云焕来看过她一次,那时陆家小姐刚为他生下一个儿子,乔府上下喜气洋洋,鞭炮都放了几宿,每一声都响在沈羡娘鲜血淋漓的心头。

      乔云焕来时,她正陷在迷迷糊糊的昏睡中,只感觉他埋在她脖颈间,无声地哭泣着,眼泪不断落下,氤氲而灼热。

      她仰面朝上,睁开眼后久久未动,忽然一声冷笑:「哭什么,你的孩子难道没有眼珠子,是个怪胎吗?」

      她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着那个新生儿,乔云焕一惊,显然没想到她会醒来,他僵硬着身子,在昏暗的屋中颤声道:「羡娘,我,我……」

      她又冷笑了声,对着他一字一句道:「不要再假惺惺的了,你把我关在这,不就是怕我在外头到处乱说,毁坏你的名誉与前程吧?不,最重要的是,破坏你那么美满的家庭,你的娇妻跟爱儿……」

      许是她真的太疯癫了,乔云焕听不下去,也再待不住,临走前,站起门边对她低声道:「羡娘,你好好养伤,我改日再来看你。」

      她笑到眼泪都流了下来,咬牙切齿着:「伤不会再好了,我永远都没有孩子了,到死都会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你说我要不要再去养大一个孩子,让他给我养老送终呢?」

      乔云焕在门边身子剧烈一震,她看不到他眸中的热泪,只听到他忽然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羡娘,你再忍一忍,等我做完该做的事……」

      什么是该做的事?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没等来乔云焕,只等来了笑意歹毒的陆小姐。

      那时乔云焕似乎在办一桩大案,连续半月住在大理寺,久未回府,她突然被乔府的下人从黑屋中拖了出来,陆家小姐抱着孩子,指控她下毒想要害死她的儿子。

      多么荒谬啊,她连那间黑屋子都没能踏出一步,怎能谋害她的孩子呢?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陆小姐不过是想趁乔云焕不在,找个由头将她除掉,果然,那些下人举着棍子,狠狠地将她往死里打。

      她不甘心就这么死去,血淋淋地在地上爬着,陆小姐却抱着孩子走近,一脚踩在她手上,重重碾压着。

      她发出凄厉的惨叫,那只养大乔云焕的手血肉模糊,陆家小姐蹲了下来,美丽的脸庞挂着歹毒的笑意,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别以为我真查不出你是什么身份,他以为真能瞒得过我吗?过了今日,无论你是他的远房表姐也好,是他的糟糠之妻也罢,你都必须得给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八)

      「我被打得奄奄一息,抬进那间黑屋子里等死,可我怎么甘心就此死去?我瞪大着眼,死死撑住一口气,不等你回来,不亲口问一问你这狼心狗肺的畜生,我死不瞑目啊……」

      月下,沈羡娘双目红透,浑身颤抖着,她悲怆泪流,神似癫狂:「我原本以为重活了一世,养大了另一个乔乔,一个永远不会再辜负我的乔乔,可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被你蒙在了鼓里,乔云焕,你骗得我好惨啊!」

      院中那道俊挺的身影拼命摇头,早已满脸是泪:「羡娘,你听我说……」

      「你不要过来!」沈羡娘尖利的声音划破夜空。

      乔云焕身子剧颤着,冷风拂过他的衣袂发梢,他痛彻心扉间,终于一下跪在了地上,泪如泉涌:「其实,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样,羡娘,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辜负你……」

      那段错综复杂的真相,隔着前世今生,该怎样说出口呢?

      沈羡娘从来不知道,乔云焕身上还隐藏着一个秘密。

      那年她在收养他的时候,就曾问过他的身世,他只含糊地说是家乡遭了灾,自己逃难出来的。

      但事实并非如此,乔云焕出自书香世家,祖祖辈辈生活在皇城中,也算得上一代名门,可就在他七岁那年,他家中突遭变故,被朝中一位有权有势的大奸臣所害,父辈们拼死疏通关系,才得以令他脱罪保命,为乔家留下一根独苗来。

      他被一忠仆护送出了皇城,可惜路上忠仆也病逝了,他这才流落在了沈羡娘所在的村庄,蜷缩在她门前。

      他一张柔软可怜的面孔下,实际上藏着一颗熊熊燃烧的仇恨之心,他带着强烈的信念,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日后为家族申冤昭雪,除去那奸佞之臣。

      就这样,他与沈羡娘相依为命,勤奋念书,他想着日后进京赶考,摘得功名,走上仕途,能够入得大理寺为官,重新调查当年他家族的案子,为亲人们沉冤昭雪。

      可是他到底太天真了,那年赴京赶考,无情的现实给了他一个重重的耳光。

      他竟是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那奸臣权势通天,显然知道他进了皇城,将他的名字从考生中划去了。

      他求告无门下,滞留京中,盘缠渐空,不得已只能在城中摆了一个摊子,一边卖字画维持生计,一边想办法,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遇到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那客人极其赏识他的才华,称他有麒麟之相,问他怎不去考取功名?

      这一问,他便被带进了一座高门府邸,原来那位特殊的客人,正是朝堂上位高权重的陆太师,而更因缘巧合的是,害了他满门的奸臣,也正是陆太师在朝上的死对头。

      当下,听完他的遭遇后,陆太师立刻萌生了用他来扳倒政敌的念头,他也不介意被当作一把利剑使唤,只是陆太师在这个时候,又提出了一个要求——

      他必须娶他的女儿。

      之所以提出这样的要求,全然是因为那陆小姐,在当时已有了不足两月的身孕。

      她与府中的侍卫私奔,却被捉了回来,侍卫被悄悄打死,但她腹中的那个「野种」,却成了陆太师一个头疼的问题。

      陆小姐无论怎样也不肯打掉孩子,就在陆太师愁眉不展之际,乔云焕出现了。

      简直像老天送来的一个「乘龙快婿」,不仅陆太师看中了乔云焕,那陆小姐贪恋皮相,也愿意让乔云焕做自己孩子的父亲。

      乔云焕在百般挣扎下,到底咬牙答应了这笔交易。

      是的,一笔交易,两方各取所需,乔云焕重新获得了大考资格,考上状元后,借助着陆太师的势力,果然顺利进了大理寺,开始着手为家族翻案,准备将那奸臣彻底扳倒!

      一切越来越明朗,只是他心底深处,总浮现出一道纤秀的身影。

      羡娘,一想到羡娘,乔云焕坚硬的心中就柔软一片,他答应陆太师不过是权宜之计,他对那陆小姐根本没有男女之情,他心中只有羡娘一个。

      他想等了结一切后,就回去找她,跟她隐居山林,再不问世事,功名利禄他都不留恋,只想跟她拥有一个温暖的小家。

      「原本就要成功了,那奸臣就快扳倒了,我给自己准备的一条后路也差不多了,只等一切解决,就能全身而退,带你远走天涯,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候,你出现了……」

      他的计划被彻底打乱,只能将她说成是自己的远方表姐,毕竟陆太师的势力实在太大,陆小姐也非良善之人,他唯恐他们对她下手,他宁愿她被人当作疯子,让他看管在身边,保护着她,等到事情一了,他就带她离开。

      可是他没想到那一推,竟让她损了身子,再也无法生育,他心欲滴血,日日夜夜强忍着悲恸,终于在陆小姐的孩子生下来时,寻了次机会去看她。

      他埋在她脖颈中无声地哭泣着,她醒来后,果然对他恨之入骨,当她说到「再也不会有孩子,到死都会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时,他心痛得无法呼吸,对她道:「羡娘,你再忍一忍,等我做完该做的事……」

      真的快了,只差最后一步棋了,他后来连续半个月都住在大理寺,就是为了办那桩能够将仇人扳倒的大案,好不容易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奸臣倒台,他大仇得报,赶回乔府时,却陡然得知她的遭遇,如遭霹雳……

      「我还以为自己永远失去你了……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感激枕仙能让我重活一世,从头来过,我发誓这辈子绝不辜负你!」

      「可是,我乔氏一族的冤屈也必须要去洗刷,我原本都计划好了,这一世换条途径,直接去白龙寺找陛下,就不用再与陆太师牵连上了……」

      「等我扳倒了仇家,解决完一切恩怨后,我就能了无牵挂地跟你在一起,永不分离了……」

      月下冷风呼啸,乔云焕满面是泪,沈羡娘颤抖着身子,难以置信地后退着,摇头道:「我不信,你骗我,你又想骗我是不是……」

      「羡娘,我不会再骗你了,永远不会了!」乔云焕泣不成声地上前,正在此时,天地间冷风一阵,遥遥传来一个飘渺的声音:「他没有骗你。」

      院里的花草树木像凝固住一般,时光静止,一片雪花悠悠落下——

      一人踏着漫天飞雪而来,他额心一道银色飞霜,墨发飞扬,清冷绝美,周身气质淡漠出尘,浑不似凡世之人。

      乔云焕与沈羡娘抬起头,望着那道宛若天人的身影,震愕不已:「枕仙!」

      从天而降的男子清冷俊美,同那枕仙生得一模一样,不,更确切地说,是那枕仙「长大」后的模样,那枕仙便像是眼前男子的少年时期,比他的年龄小上一些,两者宛如亲兄弟般。

      男子长眉一挑,面容清冷道:「我不是枕仙,我叫雪明川,乃金樽谷的谷主,你们口中的枕仙,实际上是从金樽谷逃出的一个枕妖……」

      (九)

      乌木化精,枕妖出逃。

      雪明川不久前处理完千岫的事情后,连续几日都从梦魇中惊醒,这实在很反常,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做过梦了,寻常的梦妖也非他对手。

      在金樽谷感应了一圈后,并未发现外来者的闯入,他才陡然将目光落在了自己床榻上的一物——

      那是一方镂空的乌木枕,花纹古朴,不知历经了多少朝代浮沉,乍一看不起眼,却是质地温润,透着丝丝幽香,灵气四溢。

      他枕着这方乌木多年,从未有过异样,那日细看下,他才发现枕身萦绕着微不可察的白雾,似活了过来般。

      他屏气凝神,慢慢伸出手,掌心带着幽蓝之光,正要去感应那乌木枕时,却被忽然闯入的季斐然打断了,帘幔间一阵清风拂起,白光一闪,待到他再望去时,榻上的那方乌木枕已经不翼而飞,逃之夭夭了。

      「它是一块阴沉木,万年不腐不朽,叫我枕了许多时日,天长地久,日积月累下,偷偷吸收了我的灵力,这才化为了枕妖,逃出了金樽谷……」

      正因如此,枕妖化出的人形才与雪明川如此相似,只不过是他的少年时期罢了。

      漫天飞雪中,乔云焕与沈羡娘听得目瞪口呆,不敢置信,雪明川已清声道:「我是来带你们走的,你们都被那妖物蛊惑了,根本没有重获新生,这里只是他一手幻化出的一场梦境而已……」

      枕妖狡黠,以这种方式蚕食人的寿命,不知不觉间将人的精元吸收而去,壮大自己的功力。

      「你们并未重活一世,只是陷进梦中而已,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你们才是真的,若再不随我出去,你们就会死在这场梦境中,彻底叫那枕妖……」

      雪明川话还未说完,风中已飘来一阵古木幽香,一个声音笑嘻嘻地从天边传来:「谷主大人,你追来的也太快了吧,好歹让他们把一场美梦做完再说……」

      雪明川霍然望去,少年一身褐色衣裳,雪白的双足【创建和谐家园】着,长发飞扬下,一张与他相似不差,却稚嫩不少的面孔,对着他歪头一笑:「谷主,别来无恙?」

      雪明川瞳孔骤缩:「妖物!竟敢出谷害人,快速速随我回去!」

      「妖物?」少年双手抱肩,在风雪中笑得无赖至极:「我明明是枕仙才对。」

      「你看,我又没有去找那些活得好好的人下手,找的都是本来就执念深深,命不久矣,走不出来的人,就好比他们两个……」

      说着,他一指乔云焕与沈羡娘,「谷主大人,你瞧瞧他们两个多可怜,现实中,一个半死不活,一个痛不欲生,本来就都是命不久矣之人,我在他们临终前,为他们编织出一场美好的梦境,送他们最后一程,有何不可?」

      「你若硬要把他们带出去,不说这乔云焕,只说沈羡娘,此刻出去也是油尽灯枯,死在外头那间黑屋子里,你还不如让她把这场梦做完呢……」

      「毕竟,死在温暖美好的梦中,总好过死在凄惨的现实里吧,你说是不是?」

      雪明川眉心一皱,宽袖一拂:「还敢狡辩?你当真邪性不改,快随我回金樽谷……」

      「我才不要回金樽谷呢,天大地大,任我逍遥!」少年笑了声,转身就逃,古木幽香随风而去,天边只遥遥传来他的声音:「老子不陪你们玩了,这个梦做不下去了,你们别怪我,要怪就怪这个不近人情的谷主大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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