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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万年即将迈步而来之际,尹沉璧突然接了一声,从亭子后转过身子来:“小女沉璧,请陛殿下安。”
“尹小姐?”见了沉璧,万年一扫面上警戒的态度,连忙恭恭敬敬地朝她作了个揖。
望见来者,刈楚的面上也毫无半分惊讶,唇边话语轻轻:“你怎么来了?”
“家父不准我待在家中,嫌我碍眼,我就只能来叨扰殿下了。”沉璧一笑,顺着万年的手势坐在刈楚的对面,低下头去打量眼前的棋盘。
“得亏您来了,否则我又要输给殿下,被殿下罚了。”万年在旁边咧着嘴,笑得十分开心。
他开心,他自然很开心,只要尹小姐一来,他便可以溜之大吉了。
沉璧也毫不避讳,径直探了手,接手了万年方才留下来的这副残局。
听了万年的话,刈楚的话语里也有了一丝幽怨:“得亏尹小姐来了,不然本王倒是要和万年这个臭棋篓子下上一下午,多无趣啊。”
“您无趣,还天天缠着和小的下棋。”
见着沉璧来了,有人可以给自己撑腰了,万年便大着胆子顶了一句嘴,引得面前的男人又轻轻吐出两个字:“找罚。”
“好啦,”尹沉璧从翁裹中取出一粒黑色的棋子,“呛”地落了盘,“殿下,该您落子了。”
她落子落得干脆,刈楚的动作也丝毫不拖泥带水,没过多久,尹沉璧便扳回了方才万年所创下的劣势,一时间,棋逢对手,难分胜负。
“殿下的棋艺又有长进了。”沉璧笑,语气真诚,毫无半分恭维。
“那还不是要多亏了尹小姐的指点,否则,我家主子现在也和我一样,是个臭棋篓子。”万年在一旁瞅着,忍不住插嘴道。
“多嘴。”
对于刈楚的轻喝,万年自然是不怕的,于是他绕了个圈绕到了尹沉璧的身后,饶有兴致地看两人对弈起来。
他看刈楚与沉璧,二人眼观鼻鼻观心,不过一阵儿,万年便开始额外找趣子,一拍脑门,道:“如若未记错,尹姑娘的生辰就要到了吧。”
沉璧一手执一棋,一手扶着袖:“是要到了。”
去年她生辰时,殿下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送了她一只翡翠镯子,这只镯子她现在还戴在手上。
眸子沉了沉,她的目光悄悄落在腕上的那只绿镯上,掩去了眼中的神色,又一抬头。
“不知殿下今年又会送沉璧什么呢,”女子抿着唇,打趣道,“沉璧可不想再要什么镯子簪子了。”
“怎么,不喜欢么?”眼前的男人落下一子,悠悠道。
“也不是,”沉璧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玉棋子,“只是这些东西,尹府内都有,旁人送我的也都是镯子啊簪子啊什么的。我若是随父亲出征,上了战场,哪还有什么机会用上这些东西。”
言罢,她抬了抬袖子,向他晃了晃素腕上的玉镯,笑容明艳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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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角处,女子终于扶着墙边,再望了院中对弈的男女一眼,终是咬了咬泛白的下唇,只身退出了荷花殿。
她一路走得极慢,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往日熟悉的景象。
一一在目,泛黄的记忆终于在一瞬间,陡然鲜活起来。
却说院内,面容清俊的男子抬了头,望着对面女子唇边的盈盈笑意,也忍不住淡淡一笑:“那你说,今年想要什么?”
“我……”
尹沉璧歪着头,略一思量,“既然是殿下问沉璧想要什么,那便是沉璧说什么,殿下就可以给沉璧什么,对吗?”
刈楚的手一顿,目光停落在黑白交错的棋盘上,片刻,才回上一句话:“本王尽力而为。”
收到这句表态后,女子唇边的笑意愈发明艳了,又悠悠落下一子,“那沉璧的生日愿望便是,殿下可以给沉璧两个愿望。”
尹沉璧道:“这其一呢,便是希望殿下天天开心,不再为任何事而忧心,无论是国事或是家事,只要事出必有解。至于这第二个愿望嘛——”
沉璧转了转黑白分明的眼珠,故意卖着关子,“沉璧还未想好,待沉璧想好了,再来告诉殿下,好不好?”
闻言,男子虽是无奈,却还是顺了她的意,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沉璧今日的话格外多。她偷偷打量了一眼眼前男人面上的神色,思索了一会儿,便试探性地道:“对了,沉璧见殿下自从回京后,便整日愁眉不展。殿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刈楚的手往一旁的茶杯探去,轻呷了一口茶,“得胜回京,本王还有什么烦心事。”
“喔,也是,”沉璧沉吟了片刻,再启唇时,却已是弦外有音,“沉璧听闻殿下昨日去了倚君阁,还以为殿下又在为国事担忧,英雄不问家事问国事,殿下……”
她这句话,停得恰到好处,恰恰让刈楚握着茶杯的手僵了僵。片刻后,他瞧着眼前女子欲言又止的神色,突然出声:“万年,方才可有什么人来过?”
“殿下?”万年疑惑。
不等万年答,沉璧望着刈楚握紧杯壁的右手,缓缓言,“方才有位姑娘来找过殿下,在门外踯躅许久。我瞧着她好像是有什么急事,便带她进来了。此时——”
正说着,她突然环顾了四周一圈:“她自己不肯进荷花殿,我也不知她如今去了哪里,想必是已经离府了吧。”
她的话语轻轻,语气也不咸不淡,似是在同他讲一件极为琐碎的小事。
男人的面色陡然变了变,却还是强定着神,于棋盘上“呛”地落下一子
尹沉璧垂眼瞧了瞧棋面,数秒之后,终于轻轻出声:
“殿下,您的棋乱了。”
寒风中,女子镇定自若地落下一字,又抬眼看着眼前面色微变的男人,抿唇轻笑:“殿下,您心不在焉了。”
刈楚斜斜瞧去,却见棋盘之上,白棋被黑棋围得水泄不通,不过对方一个子,便杀得白棋方寸大乱。
“殿下,沉璧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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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的心不在焉, 沉璧便也不再自讨没趣, 从石凳上袅袅站直了身子。
只见刈楚双目低垂,神色也微微敛了敛,女子在一旁揣度着他情绪的波动, 终于轻声道:“既然殿下无心下棋, 那沉璧便先行告退了。”
男子没有应声, 却在一瞬间抬起眼来望向她, 眼神中, 悲喜难辨。
他似是愣了愣, 良久才回过神来,一手又握紧了杯身,点头道:“好, 你去吧。替我向尹将军问好。”
身后的万年满面疑惑地走上前来, 收拾着面前的棋盘。
他嘴中不住地嘟囔道:“怎么了,下棋下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走了。”
旁边的男子瞥了万年一眼,声音淡淡:“再多嘴,就继续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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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脚之际,身后突然又传来男子清润的声音:“起风了,尹小姐需不需要件外衫, 本王叫万年去取。”
沉璧一顿脚,又转眼望向身后正襟危坐的男子。只见他墨发华袍,坐得端庄,一副凛然之态,不容外人靠近。
她笑,望向一旁的大榕树,只见树静叶止,便知道他方才的那句话是在客套自己,而非真切的关怀。
他们之间的往来,也全剩了一词:
客气。
好在沉璧并不恼,婉拒了对方的“好意”,又重新抬了脚。只是踏出院门的那一瞬,幽然开口道:
“时而风动,时而幡动。”
“我瞧着,却不是风动,是殿下心在动。”
刈楚猛地抬头,却见那抹淡兰色身影已袅袅远去。
退出院后,沉璧便神色自若地往府门外走去。她的步子迈得极为稳当,面上也没有多余的情绪,倒是让她身侧的侍女彩钰瞧得一头雾水,忍不住开口道:
“小姐,小姐为何辞别了殿下,如此着急地回府?”
换了平日,她家小姐定是要留在荷花殿吃了晚饭再走的,不为旁的,只是因为老爷给小姐下了命令,逼着她常去王府,美其名曰与睿荷殿下沟通感情。
没有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
小姐多去殿下眼前晃晃,没准儿哪日殿下就发现小姐的好了呢。所谓日久生情,也就是这个理儿了。
沉璧无奈,她家老爷子真是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
而她受父亲所迫来荷花殿的事,刈楚也是知道的。起初,二人对此还都有些抗拒,久而久之,双方都已经慢慢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刈楚同她明说过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沉璧也是与他约定好了,她每隔几日来荷花殿与他下下棋,蒙混蒙混她家老爷子。
待她觅得如意郎君后,二人再一拍两散。
外人眼中的佳偶天成,私底下却各怀苦水。沉璧瞒得过旁人,却又怎能瞒过同她一起长大的心腹彩钰?于是这丫头终于看不下去了,劝说她道:
“小姐,您与殿下是有着一纸婚约的人。如若小姐愿意,直接让老爷子去圣上那里说上几句话,您就可以成为荷花殿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成为睿荷殿下的正妃。小姐又何必如此委屈自己,整日来回奔波的,还讨不到半分好处。”
彩钰自顾自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小姐的面色变了变,沉璧垂着眼睑,两眼只望向地面,没有吭声。
“小姐?”
见着她不回应,彩钰又轻声唤了一句。这下子,只见沉璧突然驻了足,一双眼朝她望来。
她的眼神温和,声音也是轻缓:“殿下未曾说过要娶我,我又如何忍下心,叫他去做他不愿做的事。如此,于他于我,都不会欢喜。”
她说得平和,引得彩钰一顿,旋即又立马道:“可是,小姐,您明明可以直接让殿下娶了您的。再说了,小姐姿容出众、才情过人,殿下又怎会不愿意娶呢?只消小姐一把力,这东宜王妃的位子——”
“彩钰。”不等她说完,沉璧突然唤了唤她的名,将她的话语打断了。
听着小姐的呵斥,这丫头果不其然地噤了声,却仍是皱着眉,似是在不理解自家小姐为何会这般不争气。
沉璧也不再同她言论,迈开了步子,几下便出了王府的门。大福仍在原地守着门,门外原先坐着哭泣的少女却不知所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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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吧。”
车内的人启了唇,却又在马车夫调头之际,急急唤出声来:“慢,先去集市上转转。”
别着急着回府,起码也要等着天色暗下来,假装她已在荷花殿吃了晚饭后再回尹府。否则,要是今日之事被父亲知道了,他又要去荷花殿同殿下“谈心”了。
父亲都盼望女儿能有个好归宿,这一点,尹沉璧能理解。
可睿荷殿下的心意,她亦是揣度得格外清楚。
她最害怕的,便是父亲将她与睿荷殿下的婚事催到陛下面前,到时候,圣上一纸皇恩下来,睿荷接旨也不是,不接旨也不是。
到头来,难为的是他,辛苦的,却还是她自己。
尹沉璧看得很透彻,也想得很明白。殿下心里头有人,这个人不是她,他心里头的正妃之位,也不是她。
尹沉璧何人?堂堂镇南将军尹寒风之女,上得了战场,下得了厅堂。
她这样的人,若是同殿下做不了夫妻,还可以做盟友、做知己。他上战场与小楚国交战,她便可以做他最坚实的后援,同他浴血奋战,共同守护大魏这一方河山。
而睿荷殿下所看中的,也正是她父亲手里的一方兵权。只要有她尹沉璧在,尹家军便永远不会背叛十五殿下。
“殿下。”
恍然间,尹沉璧喃喃出声,眼眶却陡然红了红。这个一向不以柔软示人的女子,终于在一方小小的马车内,握着最心爱的一只镯子,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