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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刚下早朝的时辰,揽星帮我换好了御前太监的服饰后,颇为无奈地叹口气:「娘娘,您怎么每次这种事都要拉上奴婢啊?」
「捧云不愿意,她说太丢人了。」
看着她欲言又止,我抢先一步止住她:「什么都不许说。」
到了御书房,我端好茶盘,抬头问揽星:「没问题吧?」
她尴尬地笑笑:「娘娘,拿反了。」
又忙活好一阵子,我才低着头进去。
萧邈之眉头紧锁,低着头翻看着一封书信,似乎有些烦躁,我放下茶盘,本想偷窥一二,又怕被他发现,只得慢慢退了出去。
正当我为折腾许久却一无所获懊恼时,门外走进几位身穿朝服的人物。我低头退避,却在看清为首之人的面容后错愕地一愣:父亲?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父亲近年身体不甚好,又因拥立萧邈之有功,被特许免了早朝,我们也故而从不得见。
我侧着身子藏在门边,却始终听不到只言片语,一直等到传来告退的声音,才赶紧站直了身子,垂下头,用余光观察着出门的都是何人。
父亲、吏部的崔尚书、刑部的郭侍郎、中央将军江盛,以及一个与他颇为相像的年轻人。
这些人如何能被凑到一起?
揽星看到我向她使的眼神,点头追了出去。我看到她与父亲耳语几句,接着父亲迟疑地向我的方向看了看,停顿许久才点了点头。
金水桥畔,我确认了周围无人,才压低声音问道:「父亲,那日的信……」
「阿思。」
话还未说完,便被父亲打断了。他也紧张地扭头看看,方才说:「阿思,朝中这些事务太过复杂,不久恐会生变。先前的信虽是写给你,却另有他用,你只需知道,任何事都不要插手,放心便是,父亲自会保你无虞。」
「那陛下呢?」
「女儿,知道得越少,你就越安全。」
「父亲!」
他不再有耐心听我问下去,抽出被我拉着的袖子,转身离开。
我心中没底,揣着「恐会生变」几个字失魂落魄地回到凤藻宫。
那天晚上,我心烦意乱地在纸上乱画,因思绪繁杂,连萧邈之不知何时到了我身边都浑然不觉。
他悄无声息地搂上我的腰,在我耳垂轻轻咬了一口,低声道:「几日没来看你,可曾想我?」
贤王会不会真的当上皇帝?
见我没有作答,他自顾自说:「这接连几夜都是孤枕而眠,朕可是愈发觉得这长夜漫漫了。」
萧邈之死了怎么办?
想及此,我心中一悸。
他许是发觉了我的异样,拉我转过身,仔细看着我:「怎么了?」
我也回看着他,有许多问题想问出口: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偏要一个人扛下一切?
然而凝视着他那双清明澄澈的眸子,我却什么都问不出来。
罢了。
我摇摇头,垂眸躲开他的眼神,微微一笑:「没事,我也想你了。」
他松了口气,嘴角一牵,露出一个颇为狡黠的笑容:「那……」
我踮起脚,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都、听、陛、下、的。」
沐浴过后,头发仍有些湿漉漉地披散着,我不经意瞟到窗台边新换的玫瑰,一下子又来了兴致,挑出一枝开得最娇艳的,清理净刺后叼在嘴边。
因此当萧邈之走进卧房时,看到的是这样的画面:
我叼着花斜靠在床柱边,头发散着,薄衫子因有些湿而紧贴在身上,侧身对着他,微微别过些头,继而朱唇轻启:「陛下,臣妾等您好久了。」
他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当我为小计谋的成功沾沾自喜时,却不意他一把将我打横抱起,忙搂着他脖子,脸上不由浮上一抹飞红,连直视他的胆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却仍然强装镇定地说:「邈之,努力哦。」
「遵命。」他笑道。
在我已经大汗淋漓、精疲力竭地瘫下后,他也侧卧着面对我,一只胳膊支着头,另一只手则不规矩地描着我锁骨肩胛的轮廓,嘴角带了一抹坏笑:「如何?」
我眼神乱飘着,却偏偏不敢看他的眼睛:「尚可。」
他的笑容凝固了,咬牙切齿地说:「常思,乱说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实在已然动弹不得,只得连声求饶:「陛下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他俯身过来吻了吻我,我闭上眼睛,想静静地享受这一刻难得的无忧无虑。
「阿思。」
他突然叫我,我睁开眼。不知为何,听着他的语气,我竟然隐隐地不安。
「我须离宫一趟,亲自去一趟云南府。」
「那我和你一起去。」
「这次不行。放心,很快的,兴许一两月便可。」
他给我拉了拉被子,我却反而坐起身来。
「什么事非要你去?」
「等回来便告诉你,好吗?」
我不说话,摇了摇头。
「别闹。」
我仍是不理他,一拉被子背对着他躺下,蒙上头。
「阿思,朝中那些事,你知道的。」
回答他的仍是沉默。
我听到他叹了口气。他在我头顶轻抚了两下后,我感觉到床边一轻,过了不多时,他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朕得空写信给你。」
【十一】别离在即
云南?为何一定是云南?
我在房内来回踱着步,焦虑万分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屋外的风把窗子「咣当」吹开,吓了我一跳。
「娘娘!您穿这么少,着凉了可如何了得?」捧云的惊呼在门口响起,她赶快跑进来抓了条被子给我裹上。
「捧云,他要走怎么办?他出事了怎么办?云南……云南的叛军余孽正当猖獗,他什么缘由都不说便要这么去,我怎么做才能拦下他?」
我死死抓着她的手,说着说着,声音已然带上了哭腔。捧云扶着我慢慢坐回床上去,轻轻拍着我表示抚慰,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我索性趴到她肩膀上大哭起来。
哭有什么用?心底一个声音说道。
我抬起头,泪眼蒙眬地看着捧云,握紧了拳站起身来:「不行,即使他要走,我也定要去问个清楚。」
隆冬深夜的寒风分外凛冽,我匆匆束发着衣,待赶到养心殿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萧邈之和衣在榻上躺着。与先前我看他那时相比,这回他显然睡得并不安稳,微微皱着眉,似乎做了什么噩梦。
我回身看看他书桌上摆着的东西:除了笔墨纸砚,便是一如平常的几本书而已。再翻了翻仍是一无所获,我便放下东西,打算先去偏殿休息片刻,却不小心碰到什么地方,从哪里掉下一颗黄豆大小的红色珠子。
我心中疑惑,将那颗珠子捡起,对着月光仔细看,也未得什么门道,便将其随手填进香囊中,蹑手蹑脚退了出去,在前厅随便寻了处躺椅,抱了个软垫躺下。
如此一来,萧邈之起身准备走时,我多半便会醒了。
这样想着,我闭上眼,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醒来时,身上盖着萧邈之的被子。我迷糊了少顷,一反应过来立刻从躺椅上弹起,飞至寝殿去找他。
还好,他虽已收拾完毕,倒还没走,看似在等我。
他看到我,对我张开了双臂。我犹豫片刻,还是走上前,靠在了他怀中,头倚在他胸膛上。
「接到密探消息,说云南叛军许与贤王有些瓜葛。兹事体大,须我亲自去看看,兴许来了兴致,直接来个御驾亲征把云南的叛军剿了也说不定。」
说这话时,他语气轻松,仿佛云南叛军头子是他亲舅舅,此番不过是去探个亲而已。而我却只听到了「云南叛军」「四川灾民」「战场送命」。
「你就不能直接寻个由头利索宰了贤王吗?」
他笑了:「且不说我那不靠谱的父皇遗诏在先,仅凭着如今萧逸之在朝中那一众追随者,和如今与我已是不共戴天的许氏,我前一天斩了贤王,后一天他们便能打着除暴君的名号让我也人头落地,另选旁支的傀儡上位。」
停了停,他又补充道:「况且,我此行不就是去寻这个由头吗?觊觎皇位,有谋反之心,别的罪名我动不了他,难不成这个还不够分量?」
「萧邈之。」
「嗯?」
「你不做皇帝了好不好?我们离开皇宫去游山玩水,隐居田园,把这些都扔得远远的。」
他捏了捏我鼻尖:「命运已经如此了,躲不开的。」
我心中一阵失落,接着又听到他说:「除暴安良,造福万民,这不也是皇后娘娘的愿望吗?」
「可我更不想让你死。」
「死不了,朕是万岁。」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萧邈之看着我:「这才像话。等朕回来,还皇后一个太平盛世。」
我没回答,踮起脚,捧着他的脸轻轻一吻。
也许有时候,想说的话无须用言语表达。
他深深凝视着我:「我会的。」
这回去云南,他只带了寥寥几个亲信,好在暗卫和兵士不少,才使我略微得了几分安慰。
对外,他则只是宣称要去两广一带体察民情,特命内阁几个大臣处理军政要务,其中便有我两个兄长。
「娘娘,陛下此次出巡若只是体察民情,何故要父亲同去?还要我们严加保密,如今连母亲都以为父亲是独自一人去了江南游玩,生了多日的闷气。」凤藻宫正殿内,二哥问道。
「子珏!父亲临行时嘱咐什么,你都忘光了吗?在宫中谨言慎行,少问问题!」大哥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无碍无碍,此处都是自家人,可别因为如今身份不同便生分拘谨了。」我着急得连连摆手,「从前都是一道爬树上房扯谎的兄妹,可别同我做那一套……只不过这回事情特殊,邈之同我也并无多少交代。」
我说完,饮了口茶,放下茶杯后才发现,坐在下面的两位哥哥都睁大了眼。二哥迟疑着问:「小妹,你们如今夫妻感情都这般好了吗?」
脑海中十分不合时宜地浮现出某些场合下我叫他「邈之」的画面。我微微红了脸,用帕子挡着脸,小声说道:「那可不。」
两位哥哥夸张地大笑起来,二哥起哄道:「妹妹如今可终于有了女儿模样了,我这妹夫好能耐!」
大哥捅了捅他示意他住嘴,向门口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那陛下如今不在宫中,娘娘有何打算?」
我嘴角一弯,垂下眼睛,瞟向一侧:「他如今不在,可宫中还有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