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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碰我。」我对围上来的卫兵冷冷道,「我夫君此刻带着几万兵马在城外,你不会想知道鱼死网破是种什么结果。」
他们将我的双手捆住,却不敢再多做别的。
毕竟他们知道,我说得对,没人敢挑战一个君王的底线。
赵卿语和贤王他们留在殿中,不知在商量些什么,我则被推上了城楼,罩上了斗笠和面纱,眼睁睁看着远处腾起一片沙尘,由远及近。
漫天尘埃落定,我看到萧邈之骑在匹通身墨色的高头大马之上,披一身银色铠甲,头盔上红缨如火焰灼灼,英武一如我曾经与揽星她们调笑时所说。
身旁的城墙上站满了士兵,随时准备着一箭射穿他的心脏。
「邈之!」
我声嘶力竭地喊,声音却全然被吹响的号角盖过。
我看着他缓缓抬起右手,身后的弓箭手立刻搭起箭,拉满了弓,动作迅速而整齐,显见是训练有素。
他手甫一放下,便有千万支箭如雨点般落在我四周。
作为人质,我被保护得很好,但身边却接连有人倒下,萧邈之那一边的火力也有所减弱。
有什么梯子被架了上来,他们不知从何运来大量巨石利器向下投掷。
突然,一道熟悉的亮色身影出现在我身边,不知发出什么口令,奚国一边立时停下了攻击。
「陛下可还想留下娘娘的性命?」
对面射来的箭雨在一刹那停下。
赵卿语又说道:「陛下若要让娘娘活命,就独自一人进城,价码一切好说,否则,休怪我不顾及往日情面。」
够了。
能得以最后看他这一眼,我已经满足。
我趁赵卿语此刻注意力不在此,转身一把抽出护卫的佩剑往颈项抹去。
谁承想那护卫眼疾手快,不等剑刃碰到我肌肤寸许便将我牢牢控制住,使我再动弹不得分毫。
赵卿语转过头,紧皱着眉头:「把她看严实了,万不能让她寻死。」
「你……向我保证……不能加害他……否则我……做鬼都不会……」
我被勒着脖子,已是呼吸困难,扳着那个侍卫的胳膊威胁她。
「我对加害他没兴趣,但凡是有可能对奚国有利的一切事,我都做不了担保。」
她转身离开,那个卫兵挟持着我紧随其后。
如今我已是身不由己,只得默默祈祷:萧邈之,你聪明一世,可万不能在此时此刻昏了头脑。皇帝只能是你,但皇后没了,却还可以再娶……
想及此,我绝望地闭上眼。
赵卿语去换了一身体面的华服,戴上镶嵌珠翠的头冠,倒是果真有了公主的气派,仪态万千地迎接入城的萧邈之。我则被堵上了口,藏在大殿角落的柱子后。
殿门缓缓打开,萧邈之走了进来。
我努力地想喊出声音,拼尽全力却也只能发出轻微的「唔唔」声,丝毫不能为人所闻。
「陛下想来还是第一次来奚国,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赵卿语款款上前,优雅地施了一礼,全无方才在城楼喊话的狠辣。
「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委曲求全,亏你们还自诩天朝上国,真是令人看了笑话。」
奚国国君「哈哈」大笑着下了王座走上前,似乎只有面对面地【创建和谐家园】才能让他尽兴。
「让寡人想想,是该要你南诏二十四县,还是——」
说时迟,那时快。
随着他走近,萧邈之一把从袖中掏出匕首,稳稳插入他的左胸,不等赵卿语作出任何反应,便从她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指向她颈间,说道:「我无意为难一个女子,说,常思在哪儿?」
谁知赵卿语全然不慌,反而笑道:「您若杀了我,我敢保证您再也不能见她一面。」
奚国国君双目圆睁,无力地向赵卿语伸出手,仿佛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被萧邈之用尖利的簪子比着的赵卿语仍向他那边挪了挪,然后轻轻一脚将其掀翻在地,啐道:「至于你,我只愿你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他最后扑腾了一下便没了声响。
对自己的父亲尚且如此,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萧邈之显然也有些意外,与她僵持许久,见她仍无妥协之意,便索性丢掉了簪子,放下手。
「你把她还给我,条件任开。」
【三十】倾城之恋
「你威胁不了他的。」
我被关入了赵卿语寝宫的密室内,看她在四处翻找着什么。
「是吗?可如今看来,他可是心甘情愿呢。」
她从一个首饰盒的夹层中抽出一个小屉,取出一个小瓶来,仔细对着烛光看了看。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咽得下这口气。」
「那也是日后的事了。」
我垂下眼:「我也不会给你做这笔交易的资本。」
赵卿语睨我一眼:「这可由不得你。」
门外响动了一声,她自言自语道:「到了。」转身出了门,返回时带了一个精巧的酒壶。
我凝神盯着那酒壶,不知怎的,壶盖上那颗红宝石闪着的幽光让我没来由一阵心慌。
赵卿语眼波一转,笑意盈盈地看着我:「你没想错,这酒壶暗藏着玄机,斟完酒后只要轻碰壶顶,盖中藏着的毒药便会下入酒中。」
「你给我做什么?你觉得我会去加害萧邈之?」
「你当然不会。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倘若我让你做选择,你会毫不犹豫替他去死。」
听此一言,我吃惊地回头望她。只见她用手帕掩着口,红唇在蜡烛火焰照耀下愈发显得妖冶。
她靠近我,压低了声音:「奚国如今连国君都被他杀了,你觉得我还会在乎那区区几座城?可既有你们对我的利用在先,又有杀父之仇在后,我费了这样大的周章,别的不求,偏偏就不愿看你们双宿双飞,这可怎么办呢?」
「你!」
「怎么样,常思小姑娘?你一世无忧,在家有父母兄长疼爱,出嫁又有夫君呵护,定是从来没想过会被我这样的人逼迫吧?」
我看着她眼中闪烁着近乎狂热的亮光,斟酌着是否还有放手一搏的可能。
「休想与我耍什么花招,你玩不过我的,也别忘了此时你们在奚国宫中,即使你们的军队能攻破我城门,我也能保证在此前要了你的命。」
难道她真有能看破他人心思的洞察?我感到心一沉。
「你为何要如此?劫我出宫的是你,威胁贤王不许他动我的也是你,如今你又要毒死我,短短几日如此反复无常,我实在看不透。左右也要让我走个明白吧?」
听我这般问,她似乎被说中了心事,先是一怔,而后一步步靠近我。
「先前啊,你是皇后娘娘,是萧邈之心尖上的至宝,有你在手,有什么我不敢跟他要?区区一个贤王,如何能与你比得了?」
她抬起我的下巴,丹蔻染红的长指甲划过我脸庞。
「我原指望,我为奚国鞠躬尽瘁,拼着这条贱命换来十几座城,我那父王也许会对母后好些,母后也许不用遗憾她没能生出皇子,如今看来,竟然能傻到相信一个男人,真是怪我活该……」
我刚刚对她生出些怜悯,她便忽然笑了,引得我一阵心慌。
「所以如今我便要看看,你口中这个样样都好的夫君,值不值得让你为之丢了命。」
她割断绑着我的绳子:「记住,你耍不了我。」
我站在房门外,努力按住自己微微发抖的右手,没有丝毫推开门的力气。
赵卿语的安排我明白。萧邈之足够聪明,他定能一眼看出酒壶有问题,所以知道我定会将毒酒斟给自己,因此会趁我不备时调换。所以我要反其道而行之,从一开始就把毒酒斟给他。这样一来,萧邈之自以为换下了我,实则保护了自己。
在往日里总骂他「死鬼」,怎么从未想到会有今日呢?我自嘲地笑笑。
罢了。
我鼓足勇气,推开了门,萧邈之闻声抬起头。
一看到他的眼睛,我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顷刻崩塌。他才张开手,我便扑进了他怀中,眼泪全蹭在他的衣领上。
他一遍遍抚着我的头发,轻轻拍着我的背,柔声说着:「不怕,不怕,我们这就回家。」
可是夫君,我们不能一道回去了。
他不厌其烦地安慰着我。我仰起头,揽着他的脖子,含泪吻上去。
萧邈之虽然意外,却仍是顺着我,捧着我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我们有过那么多缠绵、甜蜜的时刻,我却从来未曾像今日这般急迫,这般贪恋着他的温度。
停下后,我抹了一把眼睛,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他也笑了笑,用手掌拂去我脸上挂着的泪珠。
「邈之,你可还记得,许久前我们出宫那时,遇到的那妇人?」
他点点头:「可惜遇上了负心之人。」
我低下头,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我那时怕你会遇上新的知己,你却说,我若死了,你便出家做和尚去。」
从前之事仿佛昨日,仍历历在目,他笑了笑:「你可舍得?」
「若果真有那日,记着,大局为重。」
「不许你再这样胡说。」
他伸手刮了我鼻子一下,又依依不舍地蹭了蹭我脸颊。
我推了他一下,转过身,不愿让他看到自己已经再难掩饰的不舍:「都老夫老妻了。」
我们彼此各怀心事,沉默了许久,我终于下定决心,先为自己斟了杯酒,又倒给他。
映衬着温暖的烛光,我举起杯,笑得格外悲凉:「赵卿语说我们自便,她随后便来。待商讨完细处,这桩事便可以了结了。」
说完,我作势要喝。
「且慢!」
萧邈之定定地看着我,良久,才说道:「我再抱抱你。」
犹记得我曾经笑他是个天生的戏子,可如今看来,他的演技真是拙劣得可笑。
我靠在他怀中,听着他心脏的跳动,安心地闭上眼。
他松开我后,坦然地举起酒杯:「我们是不是没喝过合卺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