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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斜觑我一眼，“半口都没门。”

  9.

  “她要喝你就给她喝呗。”坐我旁边的那位姐姐突然开口，其实一进门我就注意到她，原因无他，她是桌子上除我之外第二个性别为女的人，而且她本人长的又极其明艳，只是话很少，偶尔笑一声，看起来有些高冷，我不敢随意攀谈。

  蒋晨阳语气平平，“那她以后要上天，我还得给她搭梯子？”蒋晨阳这狗，让我在美女姐姐面前有些没脸，我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

  他按住我的后脖颈将我的头转回桌面上，“吃饭。”

  一顿饭他们并没有吃多少，光顾着聊天，结束后也已经十点多。和那些人分开的时候蒋晨阳还挺正常，能说能笑，走路也很稳，但我们刚背过人朝停车位走的时候，他就显露出了本来面目。

  似乎一下子连直立都费劲，一只手臂搭着我的肩头，整个人倚在我身上。

  “我靠，蒋晨阳你别装，站好。”我推着他的肩膀想将他扶起来，他一直往下使力，就是故意的。他小学就伙同几个同学把小卖部的二锅头买来兑水喝，喝到下午在学校睡过去把他外公请去学校，初高中就上大人桌敬酒，我不信他就这点酒量。

  “蒋晨阳，你再装模做样，我把你扔这儿了。”他就像个没有底座的不倒翁，一定要两只手固定住才不会往下垂。

  他将脸搭在我肩头，呼吸扑在我耳边，“你背我。”

  “什么？”我怀疑我自己是否听错了。

  “你背我吧。”

  “你正常点蒋狗，你一个大汉居然要我一个弱女子背你，你好意思吗。”

  他听笑了，“好意思，我脸比较厚。”

  我无语看他半刻，“你真上头了？不至于吧。”

  他看着我，严肃点点头。

  我有点想踹他。

  将他一只胳膊绕到我背上，我弓着腰，扯着他两只手臂，“只有这一次啊。”

  想要使力将他背起来，他这次下盘又很稳了，半天没挪位置。

  我转回去看他又要作什么妖，还没看清楚他的脸，就被他拥入怀中，脸贴着他的胸膛，隔着薄薄一层衣服面料，似乎能感受到他皮肤的肌理、热度与起伏，“宋朝，你怎么这么傻。”

  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笑，连带着胸腔内有隐隐震动。我的耳朵被他的手臂挡住，听起来有些朦胧。

  我就知道，他在装，使劲推开他，瞪了他两眼我就往前走，他慢悠悠扯住我衣服的帽子，拖着脚步跟在后面，“跑这么快干嘛。”

  10.

  寒假总是短暂，和悠长暑假似乎不是一个数量级。

  此次寒假回家我除了聚了一堆餐、带了半个月小孩、追了两部剧、看了5本小说、走了几波亲戚、周边玩了两圈，好像也就没什么多余的收获。

  不对，还换了个身份，多了个男朋友。

  返校那天，蒋晨阳去外地谈项目，忙的只打了两个电话过来。我照旧和林琳表哥一同出发，林琳倒很讲义气，不是个重色轻友的人，返程途中一直和我坐在一排同看一部动漫打发时间。

  和蒋晨阳的事情，我没瞒着她，但她听后也没什么特别反应，只是笑笑，像是完全不惊讶。

  我问她好久，她才说早就猜到，意料之中，之后我再问，她就告诉我八个字“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神神秘秘。

  两人将我送到学校宿舍才一道返回隔壁他们自己的学校，在阳台晾东西的时候看见他们两人的背影，穿着同色系浅灰上衣搭配浅蓝牛仔，都是高瘦的身材，步调似乎都走的一致，阳光正正好洒在两人身后，我放下东西拿出手机拍摄了一张图片发给林琳，真配！不愧是我表哥和我闺蜜。

  刚返校没两天，还没从放假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学生会就开始忙碌着筹备传统项目春季运动会，我是学生会某分部部长，这种活动就是免费的苦力与长工，有点事就跑不掉。

  晚上清点完明天运动会所需物资，整理登记好之后已经8点半，不早不晚的时间，一伙学生会的约着出去聚个餐，田恬和我同一届，也是个部长，我挽着她的手走在人群后面聊天，前方有个学弟倒退着走到我们旁边，学弟名叫谢寅颂，是去年新生，当时报名学生会交上来的一寸蓝底照片惊为天人，被几个学生会老学姐到处传播，从此成为我们组织的吉祥物，当然他比我们这种苦力还苦逼，什么事儿主席都要找上他，说他是块磁铁，哪里需要哪里搬。

  谢寅颂退到我们的水平线上，拍拍我肩膀，“学姐，他们说去吃川菜，你这么喜欢吃辣，开心不？”

  老实说，我和他并不是很熟，也不喜欢这种时不时的肢体接触，不着痕迹的推着田恬往边上走了两步，“哈哈又吃川菜吗？那我们这次去试试那个变态辣。”

  “你上次试特辣就被辣的要哭了，这次还敢试。”

  “哈哈人生就是要不断尝试嘛，试着试着就成老油条了。”我笑笑回应他，内心默默吐槽，老娘被辣哭也好、辣笑也好，关你什么事。

  田恬在旁边嘲笑我，“宋朝你就是又菜又爱玩的典型，前天三食堂的螺狮粉都辣得你脸通红，还吹呢。”

  “你和我不相上下，我们不要五十步笑百步。”我感谢她，能及时接话，这学弟虽然长得不错，但我是真的不太喜欢，总觉得他的一些行为一些语言有点莫名其妙的。

  我觉得也可能是我自己的毛病，如果是被我纳入熟人、好友这个范畴的怎么管我说我嘲讽我我都没什么所谓，但一旦对我而言一个根本就不熟悉的人，上来就对我的行为习惯谈论评价，或者对我做出某些动手动脚的小习惯我就很不爽。

  女生宿舍两栋高楼靠近校门口，我们选的这条路要绕过宿舍门口，天早已黑下来，几处路灯照不到的朦胧暗处是一对对校园情侣，靠在一起说着只有两人自己知道的对话。

  我和田恬相视一笑，皆是意味深长，“快找个男朋友。”我拍她胳膊。

  “我等着呢，看看他什么时候掉下来砸我身上。”

  “出息。”我笑她。

  “注意你的言行，不要嘲讽我们单身狗。”她用胳膊肘卡我的脖子，我往后仰靠着她的力气走路，正觉得舒服。

  学弟又开口了，“学姐你…不是单身？”

  我直起身体，看他一眼，“是啊，我有男朋友。”

  “什么时候？我认识吗？是我们学校的吗？”他立刻追问。

  我这会是真的有点烦了，我真想回他，我和你也不熟啊兄弟，你问那么多查户口呢。

  我是学姐，我得有个学姐的样子，我给自己做思想工作。

  “你不认识，不是我们学校的。”我移开视线，想终止话题。

  我靠，我心里一惊，自行车停放处那盏路灯下站着那个人轮廓怎么有点像蒋晨阳，“田恬，用下眼镜。”我摘下她的眼镜，隔着镜片视野清晰许多，还真是。

  “看谁呢。”

  “我男朋友。”我把眼镜还给她，无意识的回复。

  “真的？我只看过照片，还没见过真人呢，我看看。”

  “走，我带你近距离看。”我扯着她胳膊往那处走。

  “我靠，你拉【创建和谐家园】什么，不去不去。”

  我也不知道啊，虽然只有一周多没见到蒋晨阳真人，但我居然莫名泛上点羞涩，也有点不知道要怎么说话。

  谈恋爱真奇怪，如果是以前，我直接从背后偷袭锤他多自在啊。

  11.

  我看过去的时候蒋晨阳脸正朝着我们这边，好似和他对视上。

  立春早就过去，但早晚还是有些凉，蒋晨阳一贯不会忘记装模做样，只穿了一件版式很宽的白色衬衫，黑色外套搭在胳膊上，我穿着加厚的卫衣都觉得背后有些泛冷，田恬在半途挣脱我，蒋晨阳没动，挽着胳膊肘站在原位要笑不笑的看着我走近。

  他头发长长了一点，风吹过，有微弯的弧度，白色衬衫后摆也被吹得扬起。路灯惨白，照的他的五官清晰又深刻，若不是我视力不是特别好，我都要怀疑我甚至看见他眼睑下方睫毛投射的阴影。

  他就看着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不知道第一句话说什么好，我脑子一抽，扯过他的手感受温度，“今天最低气温10℃，你这穿的挺凉快啊，不冷？”他的手温度不高也不低，看来确实不冷，我准备松开，他四指收拢回握住我。

  “你这…耍了流氓就想跑？宋朝。”他笑。

  他一出口，完全消散我刚刚脑海里他的画面，这人就是大写的不要脸。

  我正想说话，主席带着学生会一群人已经走过来，都是一群爱起哄搞气氛的，“哦”“哟”声音不停。

  “宋朝？介绍一下。”宣传部部长一脸八卦神情，视线在我和蒋晨阳身上来回。

  我没来得及开口，蒋晨阳一手绕过我后颈搭在我肩膀处，脸上挂上那副客气但没什么灵魂的表情，视线在面前那群人之间快速绕了一圈，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似乎在谢寅颂身上短暂的停了那么两秒，蒋晨阳也觉得他很帅？

  “我是宋朝男朋友，姓蒋。” 蒋晨阳在外人面前确实挺会装，看起来严谨又能唬住人。

  男生们起哄叫蒋哥，又邀请他与我们一道聚餐。

  蒋晨阳客气笑笑，很淡很浅的笑，“我还有点事，你们玩。晚上大家好好吃，算我的，还要谢谢你们在学校对宋朝的关照。”他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

  说完他向左边偏了下头，很快有人从停靠在阴影角落处的一辆车上下来，过来我们这边，“小李，你跟他们去一趟结个账，然后直接回酒店休息吧。”

  小李点点头，“好的，蒋总。”

  “那…我就先把宋朝带走了。”询问的语句，却并没有一点询问的语气。

  学生会的这群人谁给饭吃谁是爹，全都在笑嘻嘻的说谢谢，没有一个人出口说个不，看表情甚至都恨不得我赶紧走。

  人群散去，我问蒋晨阳有没有吃饭。

  他摇摇头，说刚下机过来，从外套兜里掏了掏，半天摸出来一盒包装上全是外文的饼干递给我。

  “那你刚刚就直接和我们一道去吃呗。”我知道他不怎么和不认识的人同桌吃饭，更何况我那几个同学，但我就是有点想嘲他。

  他推着我往校园内走，“我只有今晚上这点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干嘛。”

  “不去吃饭啊？往学校里走？”我回头问他。

  “吃食堂吧。”

  “食堂？这会只有两个自营食堂还有吃的，也不太好吃。你能行吗？蒋公主。”

  “什么能不能行，好好说话。就吃食堂。”搞不懂他又要作什么妖，蒋晨阳虽然看上去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但家庭条件决定，小时候又被外公外婆惯着了，着实是个很挑剔的人。

  我带他去了价格更高、环境更好的四食堂，多是外面的商家进驻，品种也要丰富些。到了那里，发现人还不少，多是错过饭点或是出来吃夜宵的。

  我们点了份干锅、一份蒸饺、加了份汤，饭菜味道一般，没什么优点也没什么缺点，我确实是饿了，很认真在吃，蒋晨阳坐在我对面慢悠悠动筷子。

  “你刚刚说，只有今天晚上，你明天就走？”我想起在路上他说的话。

  “是啊，去出差，来你这边中转停一晚上。”说着将手里剥好的虾放在我碗里。

  我想说那多麻烦，但没出口，心里某个地方有些痒痒的。

  蒋晨阳停下筷子，拿纸巾擦手，边笑笑问我，“欸，你说我们这像不像他们那种在校情侣。”我随着他的视线左右看看，确实发现周围几张桌子上都单独坐着一对对男女生。

  蒋晨阳头发刚刚在风里吹的有点乱，在灯光下看起来清爽又干燥顺滑，他看上去确实年轻，但是脸部轮廓比之那些在校大学生更加清晰分明，也有些凝在眉眼间不易察觉的骄矜。

  我笑笑，“你别装嫩。”

  他收起表情微微蹙眉看着我，“我年纪真的很大吗？”

  我靠，我心里一惊，我不会伤他自尊心了吧，我赶紧补救，“不大不大，我们学校去年收的本科生都有比你年纪大的呢，您正值风华正茂，我开玩笑的。再说你跟他们比干嘛，你又不是那些女生的男朋友。”

  12.

  他表情没变，但唇角微微动了动，“哦，那今天那个男生呢。”

  “哪个男生？”

  他不情不愿，半天才开口，“穿蓝色衣服那个。”

  蓝色衣服…我想半天，把学生会的人过了一遍，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可能是谢寅颂。

  我纳闷，“你问他干嘛？他们都觉得他长得帅，你也这么觉得？我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的，稍微有那么点烦人。要不是他叫我一声学姐，是我同系学弟，我真不想理他。”

  蒋晨阳眼睫稍稍往上抬了抬，“没觉得他哪儿帅，就是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