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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如蒙大赦,相互搀扶着自地下爬起来,渐渐散了。
眼瞅那妇人就要往厨房去,明珠快步上前,叫住了她:“王姑姑,姑娘知道外头的事了?”
那妇人娘家姓王,是大夫人林氏的陪房,从南边跟来了京城,从丫鬟做到了内管家,如今府里年纪小点的都叫她姑姑。
王姑姑停下,望着她点头说:“可不是么,姑娘听说了,便放话下来,天寒地冻叫大伙都起来各干各的去。”说着,微微一停,又道:“姑娘想吃牛乳炖鸡蛋,我上厨房吩咐去,便不耽搁了。”这话落地,她抬起脚向厨房去了,远远的还飘来一句:“咱们姑娘啊,就是个菩萨心肠。”
明珠怔了怔,走回堂中。
堂上空无一人,淑妃已然回去了。
明珠朝暖阁走去,走到门边,还未打起帘子,就听里面大夫人林氏同姑娘萧月白的话音絮絮传来。
“说来说去,今儿这件事还是我不好。若非我定然不叫她们跟着,也不会跌倒在园子里无人得知。这冰天雪地的,罚她们,总是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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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那清亮的声音随即传来:“你这孩子,就晓得替人着想,怎的不多想想自己?今日这桩事,若非博衍,我也是要罚她们的。”
明珠耳里听着,打起帘子来,走到屋中,恭恭敬敬的立在一边。
萧月白已然换了一身家常的装束,一件鹅黄色半新不旧的丝绸棉衣,紧紧裹着她的身躯,膝上却盖着一条软红石榴薄被。
她见明珠回来,便问道:“告诉他了?”
明珠点头:“按着姑娘说的,一字不差的告诉四爷了。”
萧月白又问:“他怎么说?”
明珠道:“四爷只说知道了,没说别的。”
萧月白应了一声,便出神不语。
林氏在旁瞧着,不由问道:“你们主仆两个,打什么哑谜呢!”
萧月白轻轻说道:“没什么,就是一句闲话。”
林氏颇有几分不悦,半是苛责半是宠溺道:“好呀,如今儿大不由娘了,学会胳膊肘朝外拐了。有什么话,也不告诉娘了!今儿这件事,我可生气的紧。再怎么着,你是我安国公府的女儿,我们府里的下人,还轮不到旁人来插手管教!别说你如今还没嫁给他,即便将来嫁了,他也只是咱们家的女婿,哪里有到岳家惩处下人的道理?这若不是看在你姨妈的面上,我可就恼起来了!”
这话说到后半,已然实在动了几分的气。
原本也是,林氏是个刚强明事理的妇人,尽管她正同丈夫闹脾气,但对外还是拎得清楚,这关系的是安国公府的颜面,而她也还是安国公夫人。
萧月白听着母亲的话,心里微有触动,没来得及细想,便先说道::“娘,今儿不是他来找我,我怕是要冻病了。”
林氏听着,睨了她一眼:“怎么着,还没过门,就先替男人说起话来了?”
萧月白脸上一红,低下了头去。
林氏瞧着女儿,心里满是疼宠怜爱,又有几分忧虑。
萧月白向来少言语,她不爱说话,心却比那针尖儿还细还尖。她不提陈博衍越界惩治下人的事,倒说起自己跌倒被他抱回,那言下之意无非是说,陈博衍所为也都是为了她,要林氏不要责怪。
要说起来,两家孩子的亲事是打小就定下的,淑妃又是自己多年知交,本该皆大欢喜的事。但随着孩子渐渐长大,林氏便发觉,陈博衍的性格太过霸道也过于强横,女儿生的这般娇柔,这段姻缘不知是不是一段良配。
以往,萧月白于陈博衍似有意,又似没有,总是清清淡淡。林氏私下也曾问过女儿,心底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萧月白没有直言,也说不出来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却说了一句博衍哥哥似是不喜欢她。
林氏护短溺爱女儿,只当她愿意,当即便说,他们两个是自幼定下的亲事,将来到了时候,陈博衍就得娶她,可由不得他任性。
可萧月白是否真的喜欢陈博衍呢,林氏依旧不得而知。
今日,萧月白还是头一回在母亲跟前出言回护陈博衍。
林氏心中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儿了,好像自己多年来珍藏的宝贝,骤然间改名易姓要归属他人了。
萧月白也有些莫名,她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要去维护陈博衍。
只是听着母亲数落他,她想都没想就找了那两句话出来,仿佛本能一般。
或许,是陈博衍的怀抱太过温暖有力,又或许是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过于炽热燎人。
更或许,是那场香艳迷离的梦。
明珠在旁打了个圆场:“夫人,四爷这等紧张姑娘,我瞧着是好事呢。这不是说,四爷心里很是看重姑娘?将来等姑娘过了门,四爷一定会将姑娘捧在手心里的!”
这话虽俗,不过一句场面话,却恰好的冲开了这尴尬的局面。
母女两个各自一笑,再不提起,却各怀心事。
稍晚时候,林氏被淑妃派人叫去,商议几件小事。
厨房送来了牛乳炖鸡蛋,【创建和谐家园】嫩的凝脂上,浇了一勺子蜂蜜,甜香四溢,是萧月白最爱的甜品。
萧月白捏着白瓷汤匙,舀了一勺喂入口中,细腻甜滑,奶香浓郁。她眯细了眼眸,仔细回味着富贵甜美的滋味儿,好似已经一世都不曾吃过了。
吃了几口炖蛋,她问道:“明儿,府里是不是要打发人来了?”
明珠不明所以,答道:“明日要送香火银子,该来人了。”
其实就算不送香火银子,安国公府如今也隔不上一两日就打发人来一遭,不是老太太甄母便是安国公萧覃。
萧月白便向她耳边低低吩咐了几句。
明珠瞪大了眼睛,不由道:“姑娘?”
萧月白盯着她的眸子,轻轻说道:“记下了,照我的吩咐做。”
明珠只得答应下来,心里也大约猜到了几分。
只是姑娘竟然有这等盘算了,与她往日那安静柔和的样子,竟有些不一致了。
明珠朦胧觉得,姑娘的性子好似有些变了。
然而看着端着碗,一小口一小口吃着炖蛋的萧月白,依旧是那般的宁静美丽,宛如一轮皓月,明珠不由笑了。
她在瞎想什么呢,姑娘总还是姑娘。
陈博衍出得南安寺,寺门外一魁梧大汉正牵马倚门等候。
这汉子,便是淑妃口里的张岩,也是打小跟在陈博衍身侧服侍的,现任着宫廷二等带刀侍卫。
一见陈博衍出来,张岩立时起身,拱手道:“爷,看过淑妃娘娘了?”
陈博衍颔首,又问道:“母亲说将东西交给你了,可拿着了?”
张岩咧嘴一笑,将手中的蓝花布包向前一亮,说道:“爷放心,小的收着了。”说着,忍不住又道:“小的闻着,这里面竟然是烤熟的番薯。爷大费周章的,竟然就跟淑妃娘娘讨这个吃?”
陈博衍淡淡一笑,翻身上马,打马行去,却丢下一句话:“突然想吃。”
张岩却有些莫不着头脑,爷这是日日山珍海味的腻味了,怎么忽然就好上这口了?
他也不及多想,将包裹收好,连忙也骑马跟上。
旁人都不知晓,上一世里陈博衍离京出逃,一路上吃了无数的苦楚,靠着嚼树皮草根果腹的时候都有,番薯这等平民粗粮,自然也吃过。那个时候,一枚香甜软糯的烤番薯,于陈博衍真是无上的美味。
记住当初苦难时的滋味儿,有害无益。
何况,这是他母亲,亲手替他烤制的。
第12章
雪势渐小,转而成了细细的雪粒子,被风夹杂着刮在脸上,生疼。
陈博衍同张岩主仆两个,骑马回宫。
街道上冰雪泥泞,地面甚滑,两人也不敢打马飞驰,只是顺着街道慢慢溜着。
连下了几日的雪,天寒地冻,又是年根,路上行人稀疏。
陈博衍深吸了一口这雪天里清冷的空气,一道细细的冷气直钻入五脏六腑,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和毛孔便都觉得熨帖起来。
他仰起头,看着天上那如盐一般洒下的雪白粒子,不由眯细了眼睛。
那一年,他领兵回京时,也是这般大雪满城。也是同一天,他知道了萧月白早已罹难的噩耗。
想起那时候的情形,陈博衍禁不住攥紧了手中的缰绳,饶是过了这么多年,历经一世之久,他依旧能感到那钻心刺骨的疼痛。
好在,如今这一切都尚未发生。
念及此,陈博衍被回忆紧揪起来的心情又逐渐舒缓下来。
是啊,月白还在,他还有的是余地去周旋筹谋。
这一世,他可绝不会离开京城了。安国公府靠不着,宫廷靠不着,既然万般靠不住,那就由他自己来守着她。
这心爱的宝物,当然要亲自好生珍藏着。
今日见过了萧月白,他心中是极度欢悦的。她还好,活生生娇怯怯,这比一切都叫他高兴。
他会仔细护着她,等到时机成熟,便迎娶她过门。上一世的孩子没了,又有什么打紧。这一生,他们会有许多的儿孙。他和萧月白之间失去的,这辈子他会连本带利的全讨回来!
今世,这万里江山他要,而心爱的女人自然也要!
陈博衍踌躇满志,却刻意忽视了适才萧月白眼中的迷离与惧意。
两人沿着街边慢慢前行,陈博衍默然不语,张岩也不是个爱说话的脾气,一路无话。
途径槐安街上一处小酒肆时,门里忽然传来炸雷也似的吼声:“爷今儿个就让你们瞧瞧,马王爷到底长了几只眼!”
这一声落地,犹如春雷乍响,惊得街上行人四下乱看。
那门中更传出砰砰几声,仿佛许多碗筷摔在地下,继而便是叫骂声,厮打声,求饶声搅在一处。
陈博衍听见这动静,不由眉头微皱,低声吩咐:“张岩,去把你周爷请出来!”
张岩应命,翻身下马,进到那店里。
只片刻功夫,他复又出来,躬身道:“爷,周爷不肯出来,还在里面同人厮打。”
陈博衍脸色更沉,他便也下马,大步走进了那店中。
到得店内,只见小小一处酒肆,倒是热闹不堪。
地下桌椅翻倒,碗盘碎裂,筷子洒了一地,乃至于豌豆、花生、熟牛肉这等下酒菜也混在里面。
两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青年女子,在一旁站着,其中一个怀中还抱着琵琶。
陈博衍先扫了她们一眼,似有几分眼熟,颇有那么三四分姿色,依稀记得是城南大营的粉头。
城南大营是京中的勾栏瓦肆所在,歌舞杂耍应有尽有,也不乏娼妓优伶。世人将其中吃花粉饭的人家,呼作院里。这两个女子,便是那院里人家出众的姑娘了。
那些贵胄子弟,日常会酒会茶,时常叫她们的局,故而陈博衍也见过她们。
目下,这两个女子就站在一边,作壁上观,丝毫不见害怕,倒是一脸讥诮的神色,似是见得惯了。
场地当间,便是唱这台戏的主人公了。
但见一身型豪壮的青年男子,将另一人压在地下,奋起两条肌肉膨胀的臂膀,抡起砂锅也似的铁拳,拳拳生风,记记到肉,打在那人身上。每一记拳头,都仿佛有骨肉碎裂声传来,听得人牙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