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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明巍嘴角一阵抽搐:“……”
阿丑笑得肚子都疼了,最后也不敢笑了,双手捂着肚子,一边费劲地忍着笑,一边好奇地看着钟明巍退下了外裳,又去挽中衣的袖子。
“怎么?这才吃完饭就想睡了?”阿丑纳闷地问。
“不是,怕一会儿出汗太多。”钟明巍继续慢条斯理地挽着袖子。
“好端端地怎么会出汗?”阿丑更加纳闷了,“难不成是今儿的炕烧得太热了吗?还好啊,和往常也差不多啊。”
“不是,听说打孩子挺累人的,”钟明巍把两只袖子都齐齐整整地挽到了胳膊肘上,一边抬眼对上了阿丑瞬间呆滞的眼,好整以暇道,“也不知是真是假。”
“你……你要打我?”阿丑半天才反应过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钟明巍。
钟明巍也不开口,仍旧那么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阿丑。
“能……能不打【创建和谐家园】吗?”阿丑红着脸道,水汪汪的一双眼睛忸怩又不安地看着男人,“这两天……可、可能要来了,不能打……”
章节目录 第232章 一丁点儿的苦都不许吃
“噗通!”
钟明巍觉得自己的心蓦地就塌了,原本的虚张声势也瞬间失去了支撑,可是这丫头还在叨叨咕咕着。
“也不能用你手打,你手上劲儿大着呢,把我打坏了怎么办?”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小丫头,这时候乖乖地爬到了钟明巍的面前,枕在了他的大腿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且羞且嗔地看着钟明巍,“……不给用手,但是可以用嘴。”
下一秒,带着嘎牙子花生香的嘴巴就印了下来。
“哈哈……”阿丑还是忍不住笑了,只是也没怎么笑出声,就被男人凶巴巴地给堵上了嘴。
“怎么?嘎牙子味儿的花生好吃吗?”亲够了,钟明巍搂着阿丑,嘴唇还意犹未尽地在人家的小耳朵边蹭来蹭去。
“才不好吃,”阿丑红着脸道,一边躲避着男人火热的唇舌,一边把那小筐给拉过来,剥了颗花生,自顾自地吃,“人家这个原汁原味的才好吃。”
“那我也吃一个,”钟明巍腻腻歪歪地道,“你剥一颗给我吃。”
“干嘛总使唤人家啊?自己有手有脚的,偏生就喜欢装大爷,”阿丑小声地抱怨着,一边却捡了个大个儿的花生剥了,然后把花生米塞进了男人的嘴巴里,一边凶巴巴地道,“就这么一颗了啊!别指望我给你剥第二颗!”
“你剥的好吃嘛,”钟明巍全然不把阿丑的话放在心上,一边把阿丑环得更紧了,“再说了,我这两只手可都有用处,哪里有功夫剥花生?”
“呸!不要脸!”阿丑一边红着脸躲避着男人的碰触,一边又剥了颗栗子塞进了男人的嘴里,“尝尝栗子熟透了吗?”
“熟是熟了……”钟明巍一边嚼着嘴里的栗子,一边却皱起了眉,而且眉头还越皱越厉害,到最后,他忙得一转身,扒着炕沿儿把嘴里的栗子给吐了出来。
“怎、怎么了?”阿丑吓得够呛,忙得爬了过去,一边去拍钟明巍的后背,一边焦急地问,“好端端地怎么还吐了?”
“这栗子……怎么这么苦?”饶是吐出了栗子,可嘴里却仍苦得厉害,钟明巍一边吸着气,一边不住口地道,“哪儿买的栗子,别是被人家给坑了!”
“不会啊,挺老实的人啊,花生也在他家买的,”阿丑甚是不解,一边忙得倒了茶端给钟明巍漱口,“快别说话了,赶紧漱漱口。”
钟明巍漱了口,阿丑忙得挑了个蜜枣给他吃,蜜枣进了肚儿,抱怨声这才停了,阿丑看着筐子里的栗子,取出来了一个就要尝尝,却被钟明巍给一把夺了下来,丢在了地上,一边黑着脸道:“不许吃!”
“可能就那一个苦的,你看这不都是好好儿的吗?”阿丑很心疼,栗子她买了两斤呢,难道都要扔了不吃?
“那也不许吃!”钟明巍有点儿无赖地枕在阿丑的腿上,一边更无赖地拉着阿丑的手一下一下地亲着,“和我在一起,就不许吃苦,一丁点儿的苦都不许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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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了买炮仗了,”阿丑有些囧,挠了挠头,一边又自言自语道,“净顾着买吃的了,怎么连炮仗都没买?”
“没买也好,”钟明巍轻轻捏着她的手,宽慰道,“咱们这是在山上,炸炮仗怕是要雪崩的,就算买回来也不能炸。”
“真的能雪崩?”阿丑有些不相信。
“真的啊,前几天雪下得那么大,山上的积雪自然多,你在这么一通乱炸,可不就是得雪崩了吗?”钟明巍道,一边又揉了揉阿丑额前的绒发,一边含笑道,“虽没亲自放炮,可是咱现在不也是听现成的吗?”
“是有现成的,可到底不是咱们自己放的啊,”阿丑有点儿遗憾,在男人的手上蹭了蹭,“我还没放过炮呢。”
章节目录 第233章 顶梁柱和主心骨
“那明年咱们除夕咱们放炮,”钟明巍柔声道,一边捏了捏小姑娘圆翘翘的小鼻子,“到时候你要是不嫌冷,咱们就放一整晚,从天黑放到天亮!”
“难道明年就不怕雪崩了?”阿丑剜了他一眼,嘟囔着嘴道,“你如今是越发油嘴滑舌了,说起假话来,眼皮都不带眨的,真真越来越像那起子读书人了。”
“我怎么就油嘴滑舌了?怎么就像那起子读书人了?”钟明巍哑然失笑,一边看着阿丑,一边柔声道,“不是说好了明年咱们下山开几亩地,好好儿种田的吗?到时候自然是要搬下山去住的呀,自然也就能放炮了不是?”
“真的?我倒是把这茬给忘了,嘿嘿,”阿丑嘿嘿地笑着,一边朝男人的怀里钻了钻,一边又不住地嘿嘿嘿,“我不怕冷,到时候咱们真的放一整晚的炮!嘿嘿嘿,我早就想放炮了,就是一直没机会,而且炮仗还那么贵……”说到这里,阿丑又蓦地坐了起来,一脸沉重又谨慎地看着钟明巍,“对了,放一整晚的炮仗,那得花多少钱啊?一钱银子?还是两钱?”
“你这个小脑袋啊,成日就是钱钱钱的,”钟明巍无奈地摇摇头,“几百两的银子舍不得动,怎么?你打算留着生崽儿啊?”
“呸!你才留着生崽儿呢!”阿丑红着脸瞪男人,“生出来的还都是馋牙崽儿!”
下一秒,钟明巍的嘴角一阵抽搐:“……”
“咱们真要搬到山下去啊?”对于男人的蕴恼,阿丑显然一无所知,她又缩进了男人的怀里,一边感慨道,“我还挺舍不得这儿的,都住了这么长时间了,这炕还是新砌的,还有山上也清静,就咱们俩……”
原本还气得想咬人的男人,心里的那点子恼火,这时候也烟消云散了,他搂着阿丑,一边轻轻道:“以后咱们会有新家,那儿会比这儿好,会有偌大个园子,你想种花儿就种花儿,不想种花,那就种咱们爱吃的菜,那儿也会有暖和和的炕,会比这个炕更宽更大……”
“要那么大的炕做什么?就两个人睡觉能要多大的地儿?”阿丑截断了钟明巍的话头,两条小腿在炕上胡乱地晃来晃去,“这个炕我都嫌大了。”
“自然有用处,”钟明巍低低地笑了,一边用腿夹住了阿丑胡乱动着的小腿,一边又道,“其实住在哪儿都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咱们会永永远远地都在一块儿。”
“是啊,咱们在一起,才叫家,”阿丑轻轻道,一边对上了钟明巍的眸子,“钟明巍,你就是咱们家的顶梁柱,有你在我才踏实。”
“不,”钟明巍轻轻抚着阿丑白津津的脸,一字一字轻轻地道,“你才是我的主心骨。”
顶梁柱和主心骨相视一笑,在零星的鞭炮声中,他们紧紧相拥,迎接新一年。
……
嘉盛三十三年正月初一。
是夜。
京师。
二皇子府。
钟明峨披着夜色回了府,淑妃这程子身子不适,前几日一直是二皇子妃邹氏入宫侍疾来着,成日地早出晚归地都耗在钟萃宫里,淑妃的身子眼看着渐好了,可是邹氏却又给累到了,所以今儿大年初一的,一众皇子、皇子妃入宫给太后、万岁爷请安,邹氏也不能起身,只能钟明峨孤身进宫,在慈宁宫里坐了半天,看着大安氏挺着个肚子,瞪得眼睛都要出血了,又在钟萃宫里听了淑妃大半日的唠叨,钟明峨真真是身心俱疲,好不容易用了晚膳,钟明峨这才终于出了宫,耳边还一直回荡着淑妃的话“你媳妇儿也是不容易,没儿没女地做依靠,着实可怜,你便是再不喜她,也当是可怜她了,平素也别太苛责她了”。
钟明峨的心里不知道有多烦,可是淑妃说的又没错,邹氏嫁给他的确是可怜,正因为如此,他心里就更加憋闷了,从皇宫出来到二皇子府,一路上钟明峨都是一言不发,坐在轿子里出神。
章节目录 第234章 我该去吗
“殿下,到了,”轿子在二皇子府大门前停稳了,廖崇武躬身对轿子道,听到里头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声,廖崇武忙得过去撩开了门帘,“殿下,可是着凉了吗?”
钟明峨看了他一眼,逆着光,他也看不清廖崇武的脸,当下也不再去看了,低着头出了轿子,然后大步朝皇子府走去,还没走出几步,就觉得身上一沉,钟明峨一怔,然后就看着廖崇武给自己披上了一件厚重的披风,那披风应该是挺久没洗了,散出一股子汗腥味,还有一股子浓浓的酒气。
钟明峨不太自在地要去把那披风给拿开,可是廖崇武却按住了他的手,一边沉声道:“殿下,您先将就着,等回房再取下来,外头风大。”
钟明峨也没再说什么,当下披着廖崇武的披风穿着曲曲折折的回廊,进了书房。
“殿下,您不去后院吗?”廖崇武跟着钟明峨进了书房,有些迟疑地问。
淑妃叮嘱钟明峨多去瞧瞧邹氏,廖崇武也知道。
钟明峨没说话,一边解下了身上的披风,一边递给了廖崇武。
“少喝点儿酒,仔细伤身。”钟明峨看了一眼廖崇武,一边走到桌案后坐了下来。
“也不是总喝,”廖崇武抹了把脸,讪讪地道,“就是最近才喝的。”
“是的,你从前不喝酒的,”钟明峨看着他,袖中的双手渐渐握成了拳,不知怎么的,他有点儿紧张,抿了抿唇,又小声问,“怎么?最近你有心事儿?”
廖崇武对上了钟明峨的目光,稍稍一顿,然后又低下了头,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过去给钟明峨,一边低声道:“没事儿,就是馋酒了。”
袖中的双拳蓦地展开了,钟明峨瞪着廖崇武,目光里带着股浓浓的怨气,他似乎想说点儿什么,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接过茶杯,蓦地把里头的苦涩的茶水一饮而尽。
“你走吧,我想歇下了。”钟明峨闷声道,胸口轻轻地起伏着,似乎里头淤积着滔【创建和谐家园】火。
“殿下,您别再自苦了,”廖崇武看着他这幅模样欲言又止,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最后到底还是说了出来,“殿下,淑妃娘娘都是为了您……”
“滚!”不等廖崇武说话,钟明峨蓦地就怒喝了起来,同时一只青花瓷的茶杯迎头就砸在了廖崇武的脸上,钟明峨对着登时就血流了半脸的廖崇武,原本暴怒的一张脸,顿时就垮了下来,他眼眶泛红,嘴唇哆嗦着,又“噗通”一声坐回了圈椅里,下一秒,他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殿下!”廖崇武胡乱抹了把脸,他忙得饶过了桌案,跪在了钟明峨的面前,他双手撑着圈椅的两侧,焦急又心疼地看着呜咽不止的钟明峨,“殿下,您别这样,求求您别这样……”
“那你要让我怎么样?”钟明峨哭腔里带着浓浓的委屈怨恨,“廖崇武,你要我怎么样?你想让我怎样?!”
“殿下……”廖崇武的声音也透着浓浓的鼻音儿,一向孔武有力的大男人,这时候虎目含泪,一脸心疼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廖崇武,我该怎么办?”钟明峨放下被泪水浸得湿漉漉的手,红着眼看着廖崇武,悲伤又迷惘,“我该怎么呢?你说我怎么办呢……”
“殿下……”廖崇武伸手捉着钟明峨的手,他那么迫切地想说点儿什么,可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他泄气地跪坐在了地上。
“咚咚咚!”
“殿下,”外头传来小侍婢的叩门声,继而是她焦急的声音,“皇子妃的身子不大好,殿下,您方便去后院看一看吗?”
廖崇武忙得站了起来,一边取了帕子擦了擦脸上猩红的鲜血,然后又重新取了一块帕子来给钟明峨擦脸,这档口,小侍婢又在外头苦苦哀求。
“殿下,求求您去看看王妃吧,殿下……”
“廖崇武……”钟明峨一眨不眨地看着廖崇武,一边屏着呼吸小声问,“我该去吗?”
章节目录 第235章 其实,他可以不用这么难的
廖崇武躲避着钟明峨的目光,仔仔细细地把他湿漉漉的脸给擦了干净,又去擦钟明峨的手,待到那双修长纤细的手被擦得干干净净,廖崇武这才缓缓开了口:“皇子妃身子不爽,殿下前去照拂也是应该。”
“知道了,用不着你提醒!”原本迷惘的一双眼蓦地变得清明起来,钟明峨冷冷地看着廖崇武,一边讥诮地勾了勾唇,“你退下吧,今晚本宫要去后院歇息,就用不着你跟着了。”
“是,属下告退。”廖崇武死死地攥着手中的帕子,躬身道。
钟明峨冷冷看着他,然后擦着廖崇武的肩膀,大步出了书房,随着那小侍婢去了后院。
廖崇武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钟明峨瘦削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浓黑的夜幕中,原本死死攥着的手这才放开了,被指甲抠破的手心里滴滴答答地流着血,可是他也感觉不到疼痛,他怔怔地看着那块飘落地上的帕子,然后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自己的脸上。
……
寂寥的小院里,廖崇武坐在井边,脚边是一坛子汾酒,手上是一只空了的碗,腿上搭着的是一件厚重的披风,廖崇武的手轻轻地摩挲着那件披风,就在刚才,这件披风还披在钟明峨的身上,原本浓浓的酒味里头也多了他的味道,廖崇武放下了手里的空碗,把那件披风抱在了怀里,死死地抱着,他把脸埋进那披风里头,深深地嗅着,努力地从上头分辨出钟明峨的味道,他平素熏的是沉水香。
其实廖崇武这样的武将哪里懂这些子香来着,可是他却辩的出沉水香的味道,这味道,他闻了十三年了,早就沁入了他的骨子里……
过了今晚,钟明峨会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一个不让淑妃娘娘再失望的儿子,也会是一个有能力与三皇子一较高下的皇子,在不久的将来,二皇子妃会诞下麟儿,久婚不育的二皇子也终于能扬眉吐气了,在三皇子面前也能站直了腰杆子。
这是他一直都希望看到的,这也是他这个作为属下对主子最殷切的期盼,可是这个时候,他为什么会这般心如刀绞?
再抬头的时候,廖崇武的眼眶微微泛着红,他端起酒坛又倒了一大碗的酒,将苦涩辛辣的酒液一饮而尽,他被呛得连续咳嗽了半天,他其实酒量不高,十多岁就做了皇子的贴身侍卫,时时刻刻都得保持着警惕,他自是向来滴酒不沾的,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呢?
廖崇武想着那天钟明峨失魂落魄出了延禧宫,从前最骄傲清高的青年靠在他的肩头一抽一抽地哭,三皇子府传来喜讯,这对于他这个久婚不育的二皇子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廖崇武,我该怎么办?”也是这样浓黑的夜,钟明峨红着一双眼问他,“为什么就那么难呢?我以为没有了钟明巍,我就能顺利很多,可为什么还是这么难呢?”
其实,他可以不用这么难的。
三皇子骄矜傲慢,虽然出身高贵,但是说起来,在万岁爷面前,却并不如二皇子讨喜,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万岁爷又怎么会立一个年近三十、却一直膝下无出的皇子为太子呢?
所以,他真的可以不用这么难,只要他愿意去后院,愿意接受女子的皮肉和柔顺。
那天,从始至终,廖崇武一句话都没说,由着钟明峨在他面前倾吐自己的苦闷,后来钟明峨和着泪睡着了,他把钟明峨送回了房,然后他就披着夜色敲开了酒肆的门,在店小二的惺忪睡眼里,他喝完了一整坛的汾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