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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丑看着那酒坛子上大大的“酒”字,咬咬牙点头道:“成,我买一坛子。”
“好嘞!”店小二利索地打了酒,然后把坛子封好了递给阿丑,阿丑付了钱拎着酒走了。
这坛酒不是买给钟明巍喝的,钟明巍的身子还没大好,就算是钟明巍想喝酒,阿丑必定也会拦着的,这酒是买给孔闻捷的。
章节目录 第115章 去哪儿了
那天,孔闻捷卖了个人情,送了她一把摇椅,阿丑怪不好意的,一直记挂着,就想着什么时候跟人家答谢来着,如今正好是中秋节,给人家送一坛酒过去,也不算是太扎眼。
知府衙门很好找,就在集市的后头,阿丑远远地看见过,只是今儿孔闻捷不在。
“孔侍卫不在啊?”阿丑一脸失望地看着知府门口的侍卫,“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孔侍卫的行程哪里是咱们敢过问的?”侍卫打量着阿丑,心中思忖着这么个相貌平平衣衫寒酸的丫头,和京师来的孔侍卫是个什么关系,怎么着丫头上来就敢直呼孔侍卫的名字,衙门口的小侍卫多精明啊,一向是眼高于顶的主儿,若不是阿丑能叫出孔闻捷的名字,这侍卫早就把阿丑给打出去了。
“那你能把这坛酒交给孔侍卫吗?”阿丑从竹筐里取出了那坛子烧刀子,递到了侍卫的面前,“我还有事儿,实在没时间在这等他。”
“成,”侍卫接过了酒坛子,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阿丑,“姑娘还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孔侍卫的吗?”
“没有了,没有了,把酒送到他手里就行了。”阿丑忙得摇摇头,然后转身就走了。
送好了酒,阿丑去买了条新鲜的大鲤鱼,那渔夫当着阿丑的面给杀的,甚是鲜活,阿丑当下就没敢多耽搁,一路小跑就出了集市,路过集贤书屋的时候,又把月饼给陈奶奶进去,然后就忙得上了山,就怕鱼不新鲜了。
等阿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了。
“我回来了!”阿丑一边抹着汗,一边朝里面喊了一声,如今她添了这么个回家都要朝里头报备一声的习惯,只是这一次钟明巍没有像往常一样应声,阿丑觉得奇怪,当下把鱼放在木盆里找水泡着,然后就拎着月饼进了房间。
“咦?人呢?”进了卧房,阿丑对着空荡荡的炕,惊得都合不拢嘴了。
炕晾干了之后,钟明巍就搬到了炕上面住去了,钟明巍觉得麻烦不想搬,可是阿丑却说炕挨着窗户能晒着太阳,非逼着钟明巍搬了过去,可是这时候,钟明巍却不在房间里,阿丑登时就吓得灵魂都出窍了。
钟明巍去哪儿了?
他那样的腿脚,去个院子还得自己搀着,又能去哪儿?
那是不是被谁给抓走了?
是那个老姜?还是京师里又悄默声地来了什么人?
……
阿丑一时间心都不跳了,她忙得转身出了门:“钟明巍!钟明巍!钟明巍,你在哪儿?!钟明巍,你可别吓唬我啊!”
阿丑急得都要哭了,院子里没有,厨房里也没有,钟明巍能去哪里?!
阿丑记得正要去外头找,手甫一搭在门闩上,她又蓦地顿住了,她忙得就抹着眼泪,朝屋里跑去了。
她回来的时候,门还是好好儿地锁着的,所以钟明巍肯定还在屋里!
阿丑一阵风似的进了正堂,又跑进卧室里头上上下下地找,连床底都找了,还是没人,阿丑瘫坐在地上,喘了半天的气,忽然又扶着床沿儿站起了身,然后径直朝着自己的那一间卧房进去,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钟明巍,求求你一定在房里好不好!
可是,她心底又有截然不同的声音发出来,钟明巍,求求你,一定别去我的房里,求求你了!
“知啦!”
随着一声开门声,阿丑整个人都僵在了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放里头,手里拎着的那一包月饼“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章节目录 第116章 你走
钟明巍就坐在那张相当粗糙的草席上,低着个头,一言不发地坐着,阿丑看不到他的脸,却分明瞧得清楚,那两只大手死死地抓着草席,手背上的青筋都暴起了,而那原本好好儿的草席,都被他给抓破了。
“钟明巍,你你你别生气,”阿丑慌了,和钟明巍相处这么久,钟明巍还从来没有生过气,可是这一次,显然钟明巍是生气了,还生了大气,阿丑忙得跪在了地上,不知所措地道,“钟、钟明巍,我错了,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求求你,别生气了……”
钟明巍的拳握得更紧了,指甲都挖着肉了,可是他却一点儿都觉察不到疼了,真的,一点儿都不疼,因为有个地方比那里疼上千倍万倍。
“钟明巍,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鲜血顺着难受的指缝缓缓地流下来,一点一滴都落在干黄的草席上,阿丑吓得大哭起来,她太害怕了,明明取出来了帕子想去给钟明巍擦手,可是她又不敢动,就这么捏着个棉布帕子,呜呜咽咽地想哭又不敢大声,“钟明巍,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求求你……”
“你走!”半天,钟明巍的嘴里才艰难地蹦出来两个字,他仍旧低着个头,浑身上下满满的都是骇人的戾气。
阿丑的哭声顿时停住了,只是眼泪珠子却更大了,她双目圆睁,似是要忍住不哭,又似乎是太震惊于钟明巍说出来的话了,半天她才哑着声道:“你……你让我走?”
“是的!我让你走!”钟明巍蓦地抬起头,猩红的眼睛瞪着阿丑,凶恶的似是罗刹,“你看你跟着我这个半死不活的瘫子过得这是个什么日子?你到底图什么?到底指望什么?!你是不是非要把命搭上了才知道什么是悔不当初?!”
“我……”阿丑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子似的决堤而出,她眼前一片模糊,甫一开口,就再说不下去话了。
她不觉得委屈,真的不委屈,睡个草席有什么好委屈的?曾经比这更难十倍的日子,她不是也都熬过来了吗?哪儿就那么娇贵了?
她是难过,是心疼,难过为什么自己要把钟明巍给气成这样,心疼他不知在这破草席上坐了多久,又内疚自责了多久,她不觉得委屈的事儿,可若是落在了钟明巍的身上,她就替钟明巍委屈难过着。
“你走吧,”经过刚刚的一番咆哮,再开口的时候,钟明巍的声音就低了很多,不仅低,还带着刺耳的嘶哑,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双猩红的眼睛看着阿丑,“走吧,别再回来了,忘了宁古塔,也忘了……”
“没门儿!”阿丑嚎啕着,蓦地一把箍住了钟明巍的脖子,她放肆着自己的心酸和心疼,死死地箍着男人的脖子,也不管眼泪鼻涕都黏在了男人的脖颈上,“钟明巍,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这么对我!你明明知道我图的什么,你也知道我的指望是什么,钟明巍,不许你这么对我!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
钟明巍死死地绷直腰背,他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失控,可是那丫头就趴在他的肩上,瘦得一把骨的身子就紧紧贴着他,一抽一抽地哭着,她的肋骨把他的前胸都给磨疼了,钟明巍感受着那个地方钝钝的疼,眼泪再也忍不住了,顺着眼角滑下,原本紧握成拳的手,渐渐舒展开来,颤颤地环住了这惹人疼的丫头,下一秒,怀里的丫头哭声蓦地更大了。
章节目录 第117章 再哭,我就打你
钟明巍的耳朵都被震得“嗡嗡”响,可是他却没有一点儿要推开这丫头的意思,反而蓦地把她抱的更紧了。
要怎么心疼她才好?
把心挖给她好不好?
钟明巍的眼泪根本就停不下来,三十二岁的大男人,哭起来实在不算太好看,眼泪沿着眼角细细的眼纹滑下,一脸的泪痕交错,睫毛都被眼泪泡成一丛一丛的,鼻头上还挂着眼泪鼻涕,可是他也顾不上去擦,就这么一边呜呜地哭着,一边把怀里的丫头抱的紧一点,更紧一点。
这是他的小丫头,这是他的命啊!
……
阿丑哭了很久,头都哭晕了,最后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钟明巍抱在怀里,而且还是自己先抱的钟明巍,阿丑原本晕晕乎乎的脑子里,蓦地就是一声平地惊雷,她吓得一颗心“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可是到底却还是没有站起来,她觉得自己身上软趴趴的,从里到外,都没有一丁点儿的气力,趁着这难得的一次机会,她得在钟明巍的怀里多赖一会儿,钟明巍的怀里实在太温暖了,太舒服了,她太喜欢了,就想窝在里头一辈子都不起来,可是即便再喜欢,她下次也断断做不出再一次投怀送抱的举动来,那么现在就能多赖一会儿就多赖一会儿吧。
钟明巍已经恢复了平静,这时候兀自默不作声的,听见阿丑的哭声渐低了,他默默取了帕子,去给阿丑拭泪,阿丑很难为情,伸手要去接帕子,钟明巍没理,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一手仔仔细细地给她擦眼泪,阿丑甫一对上钟明巍的眸子,就羞得闭上了眼。
怎么办啊?
好想在钟明巍的怀里蹭一蹭啊!
“以后不许哭了,”帕子轻轻滑过阿丑红肿的眼睛,钟明巍难掩心疼,再想说出多凶狠的话,这时候难免也都打了折扣,“再哭,我就打你。”
“还不是因为你……”阿丑嘟囔着,双手把钟明巍环的更紧了,她觉得自己有点儿……不知检点,死皮赖脸地往一个男人身上蹭,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啊,钟明巍的怀抱太舒服了,钟明巍身上的味道太好闻了,钟明巍的声音太苏了……
啊啊啊啊!
钟明巍!钟明巍!钟明巍!
全世界加在一起都比不上的钟明巍!
钟明巍看着怀里,小猴子似的环着他的丫头,心酸又心疼,他放下了帕子,健硕有力的双手抱住了阿丑,下巴轻轻地抵在那毛茸茸的小脑袋上头:“是,是我害你难过了,以后,再不会了,我好好儿对你……”
阿丑觉得自己的脑子更晕乎了,钟明巍抱着她,还说这样的让人脸红心跳的话,阿丑觉得自己都要喘不过气来了,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就有点儿带着飘了:“那……那你还要打我吗?”
“打!”钟明巍觉得自己的心窝子被人轻轻地戳了一下,又痒又甜的,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就朝阿丑的【创建和谐家园】轻轻地拍了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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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阿丑叫出了声,其实钟明巍一点儿劲儿都没用,可是阿丑显然没想到会被打【创建和谐家园】,实在太惊讶了,这才叫出了声。
随着这一声“哎呦!”两人都有点儿不大自在起来了,阿丑偷偷地抬头瞄着钟明巍,其实她这个角度也看不到什么,就只能看到男人上下滑动的喉结,阿丑怔怔地看着那喉结,忍不住抿了抿唇。
记得刚来宁古塔的时候,她给钟明巍擦身,当时钟明巍的喉结也是这么上下急速地动着,但是显然这个时候钟明巍的心情和那个时候是截然不同的。
章节目录 第118章 把圆圆满满吃下肚
“真的打疼了?”见阿丑半天不吭声,钟明巍低头问,这才发现阿丑正痴痴地看着自己,钟明巍的一颗心顿时都不跳了,“丫头……”
“不、不是的……”被人抓了现行,阿丑觉得很丢脸,她忙得辩解着,“我不是看你,我是看……看你……”
阿丑说不下去了,要说什么呢?我不是看你,而是在看你的喉结吗?阿丑怎么都觉得自己很花痴也很……不要脸。
“没事儿,你想看哪儿都行。”钟明巍看着阿丑因为局促羞赧而涨红的脸,柔声道。
“才不是!才不要!”阿丑简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忙得从钟明巍的身上挣扎着跳了下来,本想直接跑出去,可是瞧着门边的油纸包,她又顿住了脚,走过去捡起那个油纸包,又折回到钟明巍的面前坐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拆开了那个油纸包,一边有点儿沮丧地道,“才出炉的月饼呢,也不知道摔碎了没有。”
“碎了也不碍事,反正都是吃。”钟明巍宽慰她道。
“那可不行,这是月饼啊,就得吃圆圆满满的,”阿丑甚是不同意钟明巍的说法,当下拆开了纸包,瞧着里头好好儿的月饼,顿时就眉开眼笑起来,一边取出一个月饼送到钟明巍面前,“你看,花好月圆,可不得吃这么圆圆满满的吗?”
“是,丫头说的是,”钟明巍含笑道,一边伸手揉了揉阿丑的乱蓬蓬的发,一边道,“咱们一起把圆圆满满吃下肚儿。”
“哦,”阿丑又有点儿害羞了,低头咬了一小口月饼,然后把月饼又送到了钟明巍的嘴前,“来,你也吃。”
……
砌好的灶台,今天头一次生起了火,而钟明巍则有生以来第一次坐在了灶台边。
“你真的可以吗?”阿丑瞧着钟明巍的架势很是不放心,这人一手拿着烧火棍,一手往灶台里续柴火,可是那副神态样式怎么看都不像是在烧火,倒像是贵公子在优哉游哉地垂钓或是赏花似的,阿丑心里自然打鼓。
“忙你的去吧,”钟明巍这才坐下来没多疑会儿,阿丑就已经问三回了,钟明巍都懒得想理她了,一边捅了捅灶膛里头的柴火,一边忽然头抬头看向阿丑,“你会杀鱼吗?要不然我来?”
“没事儿,我已经让人家给杀好了,”阿丑忙道,一边抬脚朝外走,走到门口又忍不住提醒钟明巍,“别放太多柴火,别把灶膛给堵死了。”
“知道了!你都说四遍了。”钟明巍撇撇嘴道。
“这不是不放心嘛,”阿丑嘿嘿笑着,忙得出去把剁好的鱼,还有切好的配菜什么的都给端了进来,一边把满满当当地一盆子的鱼放在钟明巍面前,有点儿得意道,“你看这鱼是不是挺大个儿的?我特意捡人家鱼篓里头最大的一条!”
“是大,”钟明巍看着那满满当当一小盆的鱼肉点了点头,一边又抬头看着阿丑,“这是什么鱼啊?”
“是鲤鱼啊!”阿丑甚是诧异,“你怎么连鲤鱼都不认识?”
钟明巍有点儿尴尬,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可是手还没放下来,阿丑的帕子就已经给他擦上了,一边嫌弃巴巴地道:“你这满手的草灰呢,怎么就敢直接往脸上抹?瞧把你脏得。”
“这不是觉得痒吗,就想挠一挠。”钟明巍更尴尬了,胡乱绉了个由头。
“哪儿痒痒的?我帮你挠,是这儿吗?”那方女儿家的帕子撤去了,阿丑湿哒哒的手指爬上了钟明巍的脸,一下一下轻轻地挠着,“这儿?还是这儿?”
章节目录 第119章 谁要你陪着了
钟明巍的呼吸顿时就重了,原本一点儿都不痒的脸,这时候被阿丑挠得痒了,而且还是越来越痒,甚至不知是脸,他浑身上下都痒得厉害,那只白皙的小手就这么在他的脸上来来【创建和谐家园】地轻轻挠着,钟明巍的目光就随着那手指来来【创建和谐家园】着。
“到底是哪儿?”阿丑有点儿不耐烦了,“你倒是吱一声啊。”
“不、不痒了,行、行了,”钟明巍忙得别开眼,咳嗽了一声,然后对阿丑道,“你看看锅是不是热了?”
“哦。”阿丑这才收回了手,然后挖了一大勺的猪油放进了锅里,她平素是绝对舍不得这样吃猪油的,可是今天是中秋节,又要烹大鱼吃,她也就舍得了。
½ô½ÓמÍÊÇÀ±½·ºÍÉú½ªÈë¹ø£¬¡°àèÀïžÀ²¡±µØìÁ¹øÉùÀ°¢³óæ»î×ÅÒ»²ùÒ»²ùµØ³´×Å£¬Ò»±ß°ÑÄÇÒ»¹øµÄÓãÈâÂéÀûµØ¸øµ¹Á˽øÈ¥¡£
“咳咳咳!”钟明巍没忍住,到底还是咳嗽了起来,这一次不是假装的干咳,而是扎扎实实咳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连眼泪都给咳了出来。
“我就说吧,灶台搭在屋里肯定呛人,你还非要搭在里头,你看,呛着了吧?”等钟明巍咳嗽听了,阿丑递给他一碗茶,皱着眉看着她,很是担心,“要不然以后就不在屋里做饭了,我还是去厨房里头。”
“没事儿,”钟明巍忙得摇摇头,“你做饭,我看着高兴。”
“有什么可高兴的?”阿丑嘴硬,可是声音都软了,一边把茶碗塞进了男人的手里,“快喝吧。”
钟明巍喝了两口茶,然后把茶碗放在灶台上,这一次是认认真真地跟阿丑道:“我就是喜欢陪着你做饭,油烟味再重我都喜欢。”
是的,钟明巍真的很喜欢,喜欢阿丑围着他忙忙活活地一圈一圈地转,也喜欢在这烟熏火燎里看着阿丑怎么为他做出一餐餐可口的饭菜,关于他们的一切,钟明巍都不想错过。
不仅如此,钟明巍还发现自己变得黏人了,一个三十多岁人高马大的老爷们儿,孩子黏娘似的、就想寸步不离地黏着他们家的小姑娘,钟明巍也不觉得囧,反倒心里还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