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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却不喜桃花。许是因名字的缘分,却独独中意海棠。
「陆景谙知道后,便在覃州公主府中为本宫种了一片海棠。」我顿了一下,补充道,「我很喜欢。」
不是的。
陆景谙为我种的那片海棠,就在延京的公主府中。
前世的公主府。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片绯色,伴着大雨零落成泥,令我惦记了许久。
可我也快要分不清,自己不舍得忘记的,究竟是那片海棠,还是屋中的那人。
我微微笑起来,看向她:「你的确同陆景谙有过婚约,可当初却还是放弃了他,另嫁他人。」
她的脸色变得煞白,我却没有停下。
「方才你说本宫年轻貌美,在延京中有诸多选择,此话的确不错。
「只是相差十年又何妨。」
我轻踮起脚,勾手折下树枝上的桃花,笑意盈盈地答道:「待我风华不再,成为一介老妪,谁又会在意我与他之间的这十年?」
桃林间一片寂静,齐夫人没再说话。
离开后,我径直奔向陆府。
方才同她说的「不在意」自然是假的。
我气得心中泛酸,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表明我的大度。
我命汀兰给我寻来最烈的烈酒。
汀兰闻言眼皮一跳,苦着脸劝阻我:「殿下,您还是别喝酒了……」
我自然没有搭理她。
只是要喝酒的不是我,而是陆景谙。
我拎着酒走进陆府,一路奔向书房。
我将酒摆在桌上,推至陆景谙面前。
我故意开口:「我心中委实难过,可是一人喝酒却又实在没有意思,所以便来寻你了。」
陆景谙看着我沉默片刻,问道:「是谁欺负你了?」
我偷偷在桌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眼眶瞬间就红了。
我偏过头抽泣:「我中意的公子有了心上人,所以心中难过得紧。」
陆景谙没有说话。
我趁热打铁,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趴在桌上哭泣。
过了片刻,我似乎听见酒盏落在桌上的轻微声响,我悄悄看去,陆景谙身前的酒盏果然已经空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换着法子将陆景谙灌醉。
我的酒量自然不可能在短短时日内便突飞猛进,只是陆景谙的那坛酒是酒,而我面前的那坛是清水罢了。
我问他:「你同那位……齐夫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今日前来,我的确就是想要问个清楚。
齐夫人虽已嫁人,但谁知陆景谙是否对她余情未了。
但若要我当面问他,我却又不敢,便想了个灌醉他的法子,前来套话。
他静静地趴在桌上,眉眼轻阖,没有回答。
我的指尖鬼使神差地落在他的唇上。他的唇还沾了些酒,触及时很柔软,又有些湿润。
我手下的力道下意识重了些许。
可他的长睫却颤了颤。
我刻意靠近他,呼出的气息便落在他鼻息间,与他交缠。
我眼尖地瞧见,他的耳朵红了。
原来是装醉。
我低下头,故意伸手去解他的衣服。
陆景谙果然伸手按住我的手。
他的声音有些哑。
他问我:「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
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我却从容地缩回手,向他笑了笑,道:「大人的衣袍脏了,我怕大人因此染了风寒,这才想用帕子稍微擦擦。」
他低下头,果然看见袍子上因酒渍晕开一片深色。
他的视线暗了暗,双唇紧抿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便将手中的帕子放在桌上,起身准备离开。
在我即将踏出屋门的那一刻,有人从我身后拉了我一把,同时将屋门一合,将我抵在门前。
我眼皮轻掀,看着陆景谙问道:「大人这是何意?」
他看了我半晌,动了动唇:「我不记得我为你种过一片海棠。」
听到这里,我内心的猜测几乎完全得到了肯定。
今早我和齐夫人的那番对话,陆景谙一定是听见了。
齐夫人若是早已察觉我对陆景谙的心思,便不会在此时突兀地跑来寻我。
唯一的解释便是有人向她透露了些消息。
譬如我对陆景谙有意。
再譬如……陆景谙或许喜欢我。
而透露这些消息的人,便是陆景谙。
于是我才直奔陆府,不仅是试探他对齐夫人的态度,更是试探他的心意。
我镇定抬眼,唇角轻弯:「信口胡诌拿来糊弄人的话罢了,陆大人又岂能当真。」
可他却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抬起我的下巴,向我俯身贴近。
他的手带着凉意,视线里带着几分审视,还有几分意味不明的东西。
「和那条鱼有关,臣说得对吗?」
我的笑容僵了一瞬,双手几乎在顷刻间便捏紧了。
我故作镇定,反问道:「什么鱼?」
「殿下或许不知,定安关曾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他喟叹一声,记忆像是有些飘远,「传说定安关以南的一条河中住着一位神祇。那河清澈见底,神祇便化身为鱼,卧于河中。若有所求,只需每隔三月以血饲养那条鱼,便可如愿以偿。」
原来那个法子,竟只是定安关的一个传说吗?
我忍着心中震惊,反驳道:「如此荒谬的鬼神之说,你又怎能相信。」
他似笑非笑:「可是自殿下那日醒后,还向我提起那条黑鱼,我便不得不信了。」
「殿下醒后,行事举止与先前大为不同。我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怎会察觉不出?」
他将我紧攥的手展平,修长的五指沿着我的指缝钻了进去。
他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像是有些难过。
「殿下。」他唤我,尾音有些淡,「我希望自己不要再后悔了。
「我原也想离你远些。延京不比覃州,适龄的青年才俊数不胜数,你大可不必因我而委屈了自己。
「可你偏叫我听见了那番话,明知我的用意,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来陆府试探我。」
他微弯下腰,呼吸轻洒在我的颊边,有些痒。
他轻声喃喃,像是有一刹那的恍惚:「殿下,臣要拿你如何是好?」
我看了他好一会儿,猝然闭上眼。
再睁眼时,我却伸手将陆景谙推开。
他被推得猝不及防,向后退了一步。
我径直看向他的眼睛:「大人不必为此烦恼。京中男子自是数不胜数,婚事却由不得我做主。若是和亲至邻国,也未必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我说这话只是为了故意激他,谁知他却蓦地一顿,眉眼间难得出现了一丝躁郁。
我方才是说中了些什么吗?
我哑然,看着他的模样不似作假,心中却恍然大悟。
父皇要将我嫁去邻国和亲。
于是陆景谙这才失了分寸,借由齐夫人之手来试探我的心意,目的只是为了将我的婚事提前定下。
谁知我竟阴差阳错地与陆景谙表明心意。
我微扬起眉,浑身都骤然放松下来。
我看着他,直直望进他的眼底:「我不想再做长宁了。」
陆景谙一片讶然,别样的情绪一晃而过。
我却抬眼笑了起来,拉着他的衣领,倾身过去,在他的唇上轻触即离。
口中顿时蔓延起浅淡的酒味,带着些苦涩,随后慢慢回甘。
似是怕他没有听清,我抬着下颌,唇角轻弯:「我是说,我想同你私奔。」
当了这么些年的长宁公主,屠贼子,诛佞臣,就连父皇也只唤我长宁。
可我如今只想做回薛稚棠。
陆景谙带着我私奔定会牵连至定安侯,南渊各州皆有知州掌管,想要寻得一处安稳之地也并非易事。
可是父皇既然只是想将我远嫁,却并非如前世那般置我于死地,便说明此事还有回旋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