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他看见我抓住他袖袍,先是不解,再是微微皱眉。
他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在我身上,道:「初春寒凉,殿下当心身子。」
我强忍着内心的翻涌,径直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先生可知这池中养过一条黑鱼?」
陆景谙带着些疑惑,看起来并未有何异常:「黑鱼?」
他并不记得那段过去。
我虽有些失落,却还是倏然松了一口气。
我不清楚那个法子的来由,只知那或许是一种献祭。
此法危险至极,虽然我因这法子重活一世,但我希望陆景谙永远不要再用了。
我轻呼出一口气,十分认真地同他说:「传闻这座府邸的原主人信仰鬼神之事,曾在池中供奉一条鱼,却阴差阳错受到诅咒,最后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这一切当然是我信口胡诌,目的就是让陆景谙远离那条黑鱼。
陆景谙的神色有些凝重。他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只是我腹中却「咕咕」叫了两声。
周遭十分安静,声音便也十分明显。
我的耳朵隐隐发烫,一时之间竟有些尴尬。
陆景谙无奈地弯起唇角,邀我前去用膳,我自然顺势应了下来。
我跟着陆景谙走到门前,看着紧闭的屋门,想都没想便往上撞。
他下意识伸出手在我额前一挡。
哐当一声,他的手背便狠狠撞到门框上,我也很快回过神来。
或许是成为游魂的那段时日可以毫无顾忌地穿墙出入,短短时间内我还没有适应过来,险些撞了墙。
我退后两步,想去拉他的手查看伤势。
他却垂下眼,将手掩在宽大的袖袍下,同我说没事。
可我分明瞧见,他的手背红了一片。
虽说我对他的疏离早有准备,可内心却还是免不了低落下来。
用膳时,陆景谙问我这半年来延京中发生的事,以及之后的计划。
对于我而言,刚回延京的记忆实属有些遥远。
虽说艰难,但也在延京站稳了脚跟。
上辈子,我在京中风头过盛。
在京中与周相、程尚书对着干,又明里暗里地激怒周相,这才使得他决定在我生辰宴那日举兵谋反。
故技重施并非不行。只是周相老奸巨猾,如此一来所耗费的时日长久,更别提周相一怒之下会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来。
于是我打算换个法子。
既然以硬碰硬会玉石俱焚,那我便以柔克刚。
至于我的身世……
母妃过世时,我年岁尚小。如今更是难以调查过往之事。
国师一职早已废黜许久,想要找到那位国师并非易事。
但周相不一样。那时他已身居高位,又送了女儿入宫为妃,借他之手来调查此事也未尝不可。
我要做的,只是卖他一个把柄。
第二日,我一早便出了门。
陆景谙此次回京是为了调查周府备下私兵一案。
私兵一事自然是我捅出来的。
一月前,周相一派在朝堂上奏说我如今有了封地和封号,却待在延京迟迟未离开,实在是于理不合。
我得了消息便赶往朝堂,借由私兵一事和周相撕破了脸皮。
父皇震怒,决定彻查此事。
至于我,因擅闯朝堂,被不痛不痒地罚了个禁足半月。
解除禁足后,每每我出府,都能察觉到有人跟在我身后,留意我的一举一动。
如今既然计划有变,我当然要主动出击。
我命人将身后的「小尾巴」抓来,让他带话给他的主子,说我有法子解他的燃眉之急。
周相姗姗来迟,见到我时竟怔了一瞬:「公主多日未见,竟憔悴许多。」
自然是憔悴。我昨日白日里睡得多了,晚上便精神抖擞,拉着陆景谙商议了整整一晚。
因为要见周相,我还特意让汀兰给我好好准备了一番,看起来最好是失魂落魄、茶饭不思。
我潸然泪下,朝他行了一个大礼:「大人,救我。」
他伸手将我扶起来:「殿下这是何意?」
我深吸一口气,将那桩秘辛半真半假地说了出来。
又同他说我无意间听到了父皇打算借由我之手除去周相后,再将我的死嫁祸至五皇子头上,让周家再也翻不了身。
周相听完后,沉吟片刻道:「此事当真?」
「周大人不信我自然情有可原。」我擦去脸上的泪痕,「大人如今因私兵一事自顾不暇,皆是长宁的过错。如若大人不介意,长宁倒有一计。」
上一世,周相虽因私兵一事受到调查,却一口咬定这只是府兵。
再加之众人求情,并未伤其根本。
但私兵一事亦可作为我与周相「相交」的桥梁。
我同周相说,还有不到一月便是父皇寿辰,若是寻到了奇珍异宝献以为礼,又因贵重恐有纰漏,饶是多请些护卫看护想必也是情有可原。
周相很快明白了我的言下之意,道谢后便匆匆离去。
单凭今日之事,周相未必会完全信我。
但我要的本就不是他的信任。
回府后,他定会命人前去调查。
如若那桩秘辛是假,他自然会当我在蒙骗他,甚至会怀疑寿辰献礼是否有什么蹊跷。
但如果是真,他自会向我抛出橄榄枝,为巩固「合作关系」,将证据呈到我面前来。
陆景谙从一旁的隔间走出,在我对面坐下。
「你方才同周相说的那些,可是真的?」
我摇摇头,垂眼看向茶杯:「我也不知。」
过了片刻,当我准备起身离开时,陆景谙却喊住我。
「殿下。」陆景谙走到我跟前,「思来想去,我觉得有一桩事还是需要告诉殿下。」
「半年前,你刚离开覃州之时,陛下曾命人给我送来一封信。」
他顿了一下,微微避开我的视线:「信中问我,是否愿意尚公主。我拒绝了。」
我的手却紧紧攥了起来,指尖掐进肉里,却不觉得疼。
「只是后来,陛下又向我打听南渊各州的青年才俊,还问我你是否与渝州知州之子林修齐有过交集。这些世家都有共同之处,便是手握兵权。」
「我原以为陛下是心系你的终身大事,便并未多想。如今想来却也有些蹊跷。」
怎能不蹊跷?
若他真心为我考虑,又怎会不问过我的想法,而又瞒着我,偏寻那些手握兵权的世家公子呢?
上一世,父皇召陆景谙进宫,我便是无意间听见了陆景谙的拒绝之言,这才答应林修齐的那桩婚事。
可父皇既早已问过陆景谙的想法,又何须再问?
我对父皇从未设防。他这分明是借由此事引我死心,好让我答应下另一桩婚事。
时间稍纵即逝,在父皇的寿辰上,周相果然用了我所提的方法。
陆景谙也对此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迟迟未调查出结果。
父皇笑得勉强。
寿辰宴后,父皇召我留下。
或许是今日之事令他猝不及防,他竟直截了当地问我:「此次科举中的林修齐,你觉得如何?」
我故作惊讶:「此人年轻有为,定能在朝堂之上为父皇所用。」
听见此话他并不意外,只是微微笑起来:「长宁可有考虑自己的婚事了?」
言下之意便也十分明显。
我却没有答应下来,笑着摇头:「父皇多虑了。延京未定,父皇如履薄冰,长宁又怎有心思嫁人呢?」
他不再多言,摆摆手让身边的太监送我回公主府去。
我不愿再将自己的婚事作为筹码。想要夺得渝州的兵权,却也不难。
只是恐怕要修书一封,让我那表兄与林修齐交涉一番。
没待我寄出信去,我却收到了谢祉的来信。
信上提到渝州中有西燕人的内应,恐有异动。
此事西燕人做得隐秘,上一世渝州未曾提前察觉,深陷战乱许久。
如今谢祉既已提前察觉,不如早做准备,好避开祸乱。
之后的计划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周相虽对我还存有顾虑,但已基本相信了我的说辞。
渝州虽然还是遭到了西燕的侵袭,却因早有筹谋,并未如前世那般掀起战乱。
处理完渝州一事后,谢祉受召回京。
周相也在我的鼓动之下渐渐起了谋反的心思。
一日,我邀京中官宦女眷一同游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