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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的那封信件已经被寄了出去,如今也得到了回信。
我凑到他身旁去看,信上说已经做好了全部安排,宫内也安插了眼线留意宫中的反应。
信中末尾还提了一句:「长宁公主逝前服下的药并不足以致命,若是按先前描述那般症状,倒像是蛊毒。」
所以陆景谙是在怀疑,我的死是另有他人所为?
自周、程二人伏诛后,朝中一片混乱。
那时父皇受了伤,我便也执手参与朝政,打压朝中余党。
西燕屡屡来犯,定安侯陆晏清重伤,陆景谙前往定安关,并未留在延京。
年关将至,我却因政务繁忙染了风寒,自此便一病不起,缠绵于病榻之间。
也正是这时,五皇子在我的药中动了手脚,又引开汀兰,命人给我灌下那碗要人性命的汤药。
如今想来却处处泛着蹊跷。
给我灌药的刺客在喂药前凶神恶煞地告诉我自己是受五皇子吩咐来取我性命,我亦是那时才知晓五皇子意欲逼宫。
那碗药在我的挣扎之下几乎没有喝进多少,汀兰赶回来后,与那刺客打斗起来,很快便了结了对方。
如若当初那刺客喂我喝下的药并不足以令我丧命,那么幕后主使之人的用意便是试图混淆视听,将我的死算到五皇子头上。
许是陆景谙回京后发现了蹊跷。
他并未相信我的死是由五皇子所为,便想法子往延京各府中安插眼线,又寻到了样貌同我相似的孟茵,借明日百日宴的契机来捉住幕后之人。
不管那人杀我的目的是什么,但他若是听闻我仍然可能活着的消息,定会想办法再次下手。
得知陆景谙的真正目的后,我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
我只好打起精神,为明日的百日宴做准备。
孟茵的出现甚至算不上高调。
陆府无人执掌中馈,众人只知陆景谙带了个女子前来。
只是在陆景谙的安排下,孟茵被人泼了水,又「恰好」解下面纱,露出脸庞来。
她身旁的夫人被吓得手一抖,茶杯哐当一声便落了地。
右相夫人倒还算镇定。她先是命人带孟茵去更衣,又对身旁丫鬟耳语几句,和右相通了消息。
我便也借此机会观察起众人的反应。
这些人的神情虽不掩震惊,我却并未见到有人反应异常。
男子皆在前厅议事。我本想前往前厅,谁知途中我竟碰见个送酒丫鬟。
她简要地写下今晚发生的事,又从后院中悄悄递出信去。
那人很是谨慎,绕了许多弯路,确保无人跟着之后,这才向宫内奔去。
待我即将找到那封信的最终归宿时,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我再次回到了陆景谙身边。
天黑了。
我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席中上座却传来一阵阴冷的嗤笑:「你既说那女子于你有恩,这才从定安关带回京中。那何不奉她为座上之宾,反倒纳进府中沦为侍妾?」
我对这人陌生,他的眉眼依稀与我相像,周围人又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想来这便是新帝薛柘。
随后左不过是一些避重就轻的话。
原来新帝到丞相府后,撞见了前去更衣的孟茵。
这才有了如今这样一幕。
原先跟着那人一路到了皇宫,我不是没有怀疑过当初对我下毒手的就是我这位未曾谋面的皇弟。
只是如今他就在丞相府中,更是不需要他人那般掩人耳目地向宫内传递消息。
那么那封信究竟是要交给谁?
新帝挥袖而去,我又被困在陆景谙身边,饶是想跟上去看个究竟也全然没了法子。
待百日宴散去后,我跟着陆景谙回到陆府。
书房中亮堂堂的,陆景谙推门进去,里面坐着的赫然便是薛柘。
原来陆景谙一早便同薛柘通过信,至于右相府中的那出「戏」,也是二人早已商议好的。
薛柘开门见山:「信朝国师那里送去了。」
南渊国师在许多年前便已经废黜了,如今怎么又出现了一个国师?
「长宁或许同谢祉那般,也是因蛊而死。」
等等,谢祉他也死了吗?
谢祉是我表兄。前些年,西燕人连同内应在渝州里应外合,暗中偷袭渝州。谢祉一战成名,这才回到延京。
在之后对付周、程二人的计划中,也少不了谢祉的助力。
薛柘临走前,他身旁的女子却喊住了陆景谙。
她先是仔仔细细地将陆景谙从头到尾打量一遍,随后谨慎开口:「陆大人,虽不知你是从何处寻到了那个法子,但此法危险至极,更有甚者魂飞魄散,我劝你还是不要再继续了。」
陆景谙面上不动声色,可我却眼尖地瞧见他的手轻轻蜷了蜷。
他说:「臣不知叶美人在说些什么。」
那位叶美人也不再多说,快步跟上薛柘的步伐,从小道离开了。
可我却在意极了,心里头就像是被猫儿挠了似的。
我本能地觉得叶美人所说的那个法子和公主府里的那条鱼有关。
或许还和我有关。
此后的几日,陆景谙日日带着孟茵在外晃悠。
端的是郎情妾意,恩爱非常。
右相府的那丫鬟没了踪影,国师的住所空空如也。我未曾见过那国师,便只好暂时放弃寻他的打算。
那晚叶美人所说的事终究是被我记在心上,我又恢复了原先对陆景谙的寸步不离。
起初看见他当着众人的面对孟茵温声细语地说话,我还觉得别扭。
时间长了,我的心里倒是酸涩得很,仿佛有什么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令人难受。
初一那日,果真被我等到了机会。
那日一大早,陆景谙便赶往公主府。
他径直走向我的卧房,从善如流地从角落的柜子中取出一个瓷白的小碗,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
他伸手解开衣服,洁白的中衣展现在我眼前,我匆忙垂下眼去。
但他没有就此停手,而是拿起匕首往自己的心头刺去。
我下意识抬手阻拦,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眼睁睁地看着殷红的血流了下来。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之前在公主府遇见陆景谙的那日,他的脸色如此苍白了。
若我没有记错的话,那日也是初一。
我看着陆景谙将那小半碗心头血倒入池塘。黑鱼从角落里游了出来,池水很快变得清澈如初。
陆景谙在池塘前站了许久,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他这才离开公主府。
我因失神而落后了他几步,却倏然发觉如今天色已暗,可我却没有再被困于陆景谙三尺之内。
每隔三月取一次血,如若说三月前他的那碗心头血使我能够进入皇宫,今日的这碗血便使我不再因夜晚被困。
那么或许连同我如今的存在,都并非偶然。
可我看着他略微踉跄的背影,蓦然想起叶美人临走前的那段忠告,一时之间心口竟也有些泛疼。
那么三月后呢?
如今我的行动已不再受限,陆景谙的身体也愈发虚弱。
若他按照那个法子继续做下去,他又会如何?
我看着他转身离开,心头却顿时涌上一股无力感。
3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没敢在陆景谙身边继续待着。
说不清自己为什么选择逃避,只是我一想到陆景谙为我做了那些事,而我如今又与他人鬼殊途,内心自然纠结不已。
我不是没有对他动过心的。
我自十岁起便与他相识,及笄后来到覃州,与他接触自是更深。
那时与他年龄相仿的世家公子大多早已崭露头角,他却自请离京,来到荒凉的覃州与我为伴。
如若不是陆景谙,我恐怕也不能躲过大大小小的刺杀,更别提活着再回延京。
我回延京后,所能拥有的权势更甚。
公主府不乏殷勤谄媚之人,只是我却再难遇到像陆景谙那般的人。
后来父皇亦试探过陆景谙的口风,只是陆景谙却说:「公主与家妹年纪相仿,臣只拿殿下当作妹妹。」
得知回答的我整夜未眠。自那之后,我便与陆景谙拉开距离,只拿他当我师长,尊他敬他,再也不多想半分。
大抵是我太早遇见他了。
我亦遇见过不少京中优秀的男子,可是却再没有人能够轻而易举地让我为之心动。
但我只能将那些隐秘的心思仔细掩埋。为了遮掩,我甚至答应父皇嫁给渝州知州之子林修齐,却和陆景谙说我只是为了渝州的兵权。
可如今陆景谙所作所为,又怎能令我不多想?
我既怕他对我情根深种,做出荒唐事来,又怕一切只是黄粱大梦,是我痴心妄想。
就这样逃避了些许时日,我还是没有忍住偷偷回了陆府。
延京中流言四起,说陆景谙因美人昏了头,一连告了许多天的假。
我自然没将这谣言当真。
只是担忧陆景谙的身体,便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