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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顾言瞬牵着她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在这里等我，事情处理完了我再跟你解释。”顾言瞬温声对她说，然后双手搭上她的肩膀，让她坐在龙椅上。
苏袅袅愣怔着，点头：“嗯。”
随即，有两个侍卫抬过来一扇屏风，挡住了苏袅袅的视线。
顾言瞬走下台阶，来到老皇帝面前，他拿出天子剑，剑尖抵着皇帝脖子，“这江山被你抢去多年，是时候物归原主。”
手起剑落，以江家满门的鲜血祭奠祈家亡魂。
顾言瞬亲手杀人，一剑一个，杀得大快人心，杀得如释重负。快要轮到太子了，他失声尖叫：“不要，顾言瞬，看在我往日待你不薄的份上，求你绕我一命。求你饶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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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使劲儿的磕头，磕到头破血流：“陛下，皇上，求求你，饶我一命，求你饶小人一命。”
顾言瞬修长挺拔的身子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地上像狗一样求他的人，江家的人，和江家有关的人，没有一个能饶得了。
顾言瞬阖眼，只听脚下一声惨叫。“求求你，放了芽芽，她是无辜的。”
芽芽本就失智，看到血腥的一面更是吓得趴在地上发抖，双臂抱着脑袋，嘴里碎碎念：“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芽芽是太子爱了的人，黄泉路上应该有爱人相伴。
最后只剩下荣晞一人。
苏袅袅早已略过屏风，目睹了一切，真相就在眼前，原来他就是祈隐啊，前朝太子，筹谋这么久只是为了复国。
杀人是错，可先犯错的是江家，江家灭祈家满门，夺了江山，顾言瞬复仇，拿回自己的东西不是错，苏袅袅没有任何立场去说什么，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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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袅袅快步走下台阶，站到顾言瞬面前，挡住了那柄天子剑，“你不可以杀荣晞。他之前跟我说过，皇帝父亲的江山是抢来的，不光彩，沾满了血腥，他心里有愧，并且这些年他一直在恕罪，京郊外还为你们祈家修了墓，每逢时节都有去祭拜，他知道错。”
荣晞很吃惊，苏袅袅竟为他求情。
顾言瞬似笑非笑，他看看荣晞，又看苏袅袅，“那袅袅说应该怎么办？”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流放吧，流放边境，一辈子不可再涉足京城一步。”苏袅袅答，荣晞于她有恩，她必须要为他求情。
“你懂不懂斩草要除根，留着这个祸害，将来再复仇杀了我？”顾言瞬反问。
“不会的，荣晞志向不在江山，亦不会复仇。”苏袅袅答，和荣晞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她知道他的志向，游历周国，做一个自由人。于祈家遭遇的屠杀，他本就心怀愧疚，所以苏袅袅相信，相信荣晞不会复仇，更不会再夺江山。
“这么了解他啊？”顾言瞬显然有了怒气，眼眸深沉，“舍不得他死？”
早上顾言瞬就因为荣晞吃了一次醋，现在又，苏袅袅知道自己失言，她灵机一动，“不是，他死不死与我无关，只是荣晞深得民心，你现在杀了他无疑会失了民心，我也是为你考虑。”
顾言瞬轻抿着的薄唇勾出一抹弧度，浅浅的笑意，他把手中的剑递给旁边的千雪，大手拂上苏袅袅泛红的脸，“既然是为了我好，那就听你的。”
苏袅袅暗自吁了一口气。
其他人不同意这样的做法，纷纷跪下反驳：“陛下不可啊，江家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陛下三思。”
“陛下切不可听信一个女人的话啊，殿下。”
顾言瞬不理，交代了张从之等一干人清理皇宫残迹，然后牵着苏袅袅走出大殿。殿外，朝中众臣早已等候多时，现在，不管是中立派，还是太子一派，还是华王一派的人都整齐跪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臣等誓死效忠陛下，效忠天子剑。”天子剑是百姓之信仰，时隔多年的记忆重新唤醒，他们甘愿臣服于祈隐，并誓死效忠。
祈隐道了一句：“平身。”
苏袅袅侧目看他，已经不一样了，当他从殿里走出来的那一刻就不一样了，眼神坚定有光，是睥睨天下，俯瞰众生的强势，那立定的姿态和翻飞的轻袍是一国之君该有的姿态。
下意识的，苏袅袅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祈隐感觉到，下一息将她握得更紧。
晚上，他们回顾府。
吃过饭后，苏袅袅去暖室洗漱，芸姑在一旁伺候，她抬步漫进水里，脑子都还不太反应得过来，今天发生的事情，一切的变故都来的太快。
芸姑也什么都知晓了，心里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一边给苏袅袅浇水一边说话：“姑娘，这下好了，姑爷心里有你。”想着不对，芸姑立马改口：“陛下心里有你，定是要封你为后的，到时候咱们苏家真是光宗耀祖，光耀门楣啊。”
“定要让那些看不上商户的瞧瞧，就是商户之女做了一国之母。”
苏袅袅只觉得累，身体累，心里更累，索性放空什么都不想，闭眼趴在池边静静休憩。巾帕没有拿，芸姑中途出去了一次。
回来的时候发现苏袅袅睡着了，她轻轻的拍苏袅袅肩膀，“姑娘，醒醒。姑娘。”
叫不醒，芸姑直接出来，她伏跪在地上：“陛下，姑娘在里面睡着了。老奴近日腿脚不方便，怕是抱不起姑娘。”
她的腿确实受了点伤，在苏府的时候，磕到摔了一跤，现在都还痛。
祈隐起身：“嗯，你下去吧。”
暖池里的水已经有点凉了，祈隐把人抱出来，拿着巾帕给她细细擦拭干净，然后又裹上薄毯将人抱出来放到榻上。
方才他已经在侧屋洗漱过了，也上榻来。
迷迷糊糊中，苏袅袅觉得有异样，推了好几次祈隐也没有放弃，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顺着脖颈往下。
苏袅袅还在挣，耳畔是祈隐沙哑磁性的嗓音，气息烫人：“求你了，好不好？”
“我也求你了。”苏袅袅彻底清醒过来。
她用尽全力的推开他，下榻，伏跪在地上：“陛下，求你了，求你放我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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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袅袅只穿着亵裤和一件藕色的心衣, 空气很凉, 挨着地板的胳膊也很凉, 沁透进心里。
“殿下会是一个好皇帝, 造福百姓, 日后天下尽好的女子任殿下选择，祈家子嗣绵绵，而我, 只想过自由自在的小日子。”
她仰起头来，微弱的光线照得她脸上一串晶莹, “求殿下恩赐。”
祈隐下榻，朝她走过来，修长的身形俯下来, “地上冷，起来。”他抬手抱起苏袅袅。后又将人抱到榻上坐着，又拿了薄毯子给她拢在肩上，自己坐在她对面，大掌拿过她的小手捏在掌心, 微微用力。
苏袅袅看着他一些列的动作，他手很好看, 十指修长, 骨节分明，泛着冷色的青白有隐约经络浮现。
“哭什么呢？”祈隐问，他幽深的目光凝视她的盈盈泪眸，心脏泛疼：“就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我？”
苏袅袅又是一颗泪砸下, 轻软的声音带着哭腔，“不喜欢。”
祈隐喉咙一紧，心脏，胸腔，四肢百骸，那些痛如藤蔓缠绕，浪潮翻涌，他忍无可忍，熏得一双眼睛泛出猩红。
他倾身凑过去吻她的泪痕，嗓音沙哑得厉害，带着颤抖：“以前是我错了，不该那样对你，袅袅，对不起。”他道歉。
“给我个机会，让我照顾你，好么？”
苏袅袅只盯着他看，不言不语，眼前的人好熟悉，她爱过，恨过，讨厌过，他们做过最亲密的事，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都亲吻过，可眼前的人又好陌生，她竟从未正真认识过他一天，也从未了解过他。
“可你是祈隐，不再是顾言瞬了。”她声音小小的，似有点无力。
“祈隐是我，顾言瞬也是我。”
祈隐捧上苏袅袅的脸，“我会做一个好皇帝，你渴望的盛世我也会努力达到，但不会有什么尽好的女子。”他细细密密的吻着她唇角，又轻啄了一口：“天下你最好，我只要你一个。但你也只能要我一个，听懂了么？”
苏袅袅沉默着凝视他良久，才答：“懂了。”
“那你可愿意？”祈隐问，带着希冀，期盼。
“我不愿意你会放我走吗？”
四目相对，漫长而寂静。
最后，苏袅袅听到了她意想不到的答案。
“会，我放你走，我尊重你。”他咽下牵筋动骨的痛，化为表面淡淡的这一句。
他凡事喜欢谋划，一步一步都要在掌握之中。以前，他甚至将自己的一生都算计好，可苏袅袅是个意外，爱上她更是意外。
他从不当赌徒，可现在，他要赌，孤注一掷，赌她并不是一点儿都不喜欢自己。
“你走吧。”祈隐道。
语气平静，不是气话，苏袅袅长睫轻颤，小心翼翼地看他。祈隐轻抿的薄唇勾着一丝笑，正温柔浅淡的看着自己。
苏袅袅讶然，他真的答应了！
莞尔，她转身下榻，找衣物穿上，然后一步一步的往门口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苏袅袅回眸，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树影婆娑晃动，光线忽明忽暗中，她看到祈隐脸上哀伤寂寥的神情。
心揪了一下，猛烈的疼痛。
苏袅袅不顾一切的朝祈隐跑过去，勾着他的脖颈仰头吻他。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闭眼，亦没有回应，只静静的看着她。小姑娘吻技拙劣生涩，感觉得到她在学他，可一点也不像。
但他任然心动。
胸腔已经痛到麻木，祈隐不知是谁的泪水，流到颈窝，凉凉的。
就在他抬手要抱苏袅袅的时候，小姑娘跑了，身边一阵风拂过，带着她的馨香。房门“砰”的一声叩响，祈隐疲倦而无奈的闭上猩红双眼，心神恍惚中，宛如第一次她从他身边走过。
一样的味道，令人心安神怡。
如果当时的他没有跟上去，如果……祈隐那双欲抱苏袅袅的双手拢在虚空中，许久许久。
不知何时，心口涌上来一股腥甜，他倒下去。
终究还是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
有番外，每日持续更新。
你们猜猜男主赌赢了吗？